迷住
將近十點李平川才將早情送到小區外。 比起早上,他們更明目張膽了些,早情也不害怕會被趙元呈撞上,坐在車里,解開安全帶,便將臉遞了過去,像是晚上喂李平川吃飯那樣。 “現在可以親我一下了嗎?” 她對上次臨別前沒得到的吻,還耿耿于懷的。 那張臉年輕而明艷,閉著眼睛時,卻能看到睫尖在顫,李平川不知道她是因為緊張,還是自然反應。 他的確如早情所愿靠近了。 卻是手指。 輕柔的觸感擦過臉頰時,早情有睜開眼睛,瞳底光很暗,“……怎么不親我???” 她很直白。 李平川現在能接住她的直白。 不再像從前,總是手足無措,會臉紅,回應也太青澀,他知道,這些都是最后讓早情膩味的點滴。 “親,眼睛閉起來?!?/br> 車內安靜,靜到早情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不該這樣的,可她就是緊張。 能感覺到李平川遞進了,氣息很淺,分明那點溫熱都已經靠近唇了,可就差那么兩指距離,他又停住,隨即撥弄了下早情的耳垂,“嗯……耳釘怎么不見了?” 注意力完全被他帶偏了。 早情摸了摸耳垂,表情是錯愕的,“真的不見了!” “是不是掉車里了?” 李平川彎腰去摸她的座椅,“找找?!?/br> 早情跟著去摸,又低頭去座椅下找,那么一個小東西,陷在鞋底也是有可能的,找了一圈,她就放棄了,“肯定是掉別的地方了?!?/br> 李平川卻在夾角里摸到了。 “這兒?!?/br> 就是耳塞不見了。 她想起剛才在頻繁撥頭發, 一定是那個時候勾掉了。 早情拿過來,那就是一枚簡單的,做點綴的東西,就算不見了也不要緊的,可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還在回想。 李平川卻提醒她,“太晚了,別讓你哥哥著急,快回去吧?!?/br> - 下車沿著小區那條路走了沒多久,早情便想起來是什么事了,李平川又沒親她。 還用耳釘的事轉移視線。 完全把她給蠱惑了。 她一拍腦門兒,快被自己蠢死了。 不過就是個吻而已,李平川就是不滿足她,他越是這樣,她越是不爽。 那份不爽導致她一腳踢開了門。 趙元呈坐在客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咽了口東西,看著早情回房間,一路低著頭,周身都被怨氣籠罩著。 她最近太不對了。 不是被人甩了就是遲來的青春期。 不管怎么說,他得離封早情這個危險份子遠點。 他們兄妹一周也見不了幾面,早情喜歡在外面玩,趙元呈也忙于工作。 唯一的交際就是在吵架的時候。 如果不是李平川在趙元呈那里工作,早情也懶得搭理他。 第二天只有早課,還不用點名,沒上多久,早情就想溜走。 她的動靜驚醒了一旁的期和。 她一把抓住早情,在課堂上,小聲問她:“你干嘛去?” 早情抓著包,側著身子,已經要走了,“干大事?!?/br> 期和不信,“什么大事?!?/br> “你不懂,撒手?!?/br> 她偏不放,“不行,除非你帶上我?!?/br> 期和怎么也想不到,早情說的大事,就是來超市買菜。 現在剛好是大爺大媽出動的時間段。 遠看那個陣仗,說是大戰也不為過,期和站著不想進去,后悔極了,“……我還是回去上課吧?!?/br> 早情也不知道是這個情況。 她只是單純地來買個菜,“你別走,幫幫孩子?!?/br> 期和被她活生生拖進去。 但好在,只要不去搶那些特價菜品,她們就還是健全的。 期和看著購物車里的東西,斟酌一番,猜出了個大概,“我說,你該不會要給你那個書呆子送飯吧?” “對啊?!痹缜榈褂X得理所當然,“他不喜歡在外面吃的?!?/br> “他……應該也不想吃你的吧?!?/br> “怎么會?” 她對自己倒是很有自信。 期和表情變幻莫測,“你如果不想他英年早逝,還是放過他吧?!?/br> 這點早情早就想到了。 她翻出自己買的飯盒,是買一送一的,買的那個純藍色,雙層,還有保溫功效,送的那個就簡陋多了,“你看,我早有準備?!?/br> 期和更驚恐了,“你這是……雙份毒啊?!?/br> “什么???”早情將飯盒又放進去,繼續往前走,忍不住要感嘆自己的聰慧之處,“我買兩個,做得不太好的就給我哥,好的就給他,要是我哥吃了都沒事,那肯定沒事。剛好,還能找理由去我哥那里?!?/br> “好家伙,你這是一毒毒倆,刑事案件?!?/br> 早情才不聽這些。 她就是要像高中時那樣把李平川迷住,第一步就是先迷住他的胃,免得到現在,他連個吻都不給她。 何況,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期和跟上去,想勸她,“你這是腦抽風了,該去看看?!?/br> “你不懂,要想征服書呆子,就得先用吃的?!?/br> “我還真不懂,這是什么原理?哪個專家的名言警句?” 早情還挺驕傲,隨手拿了一瓶沙拉醬,雖然不知道要做什么用,“封專家的名言警句?!?/br> 也是她的親身經歷。 期和還不信,“不會吧,書呆子是靠你用吃的拿下的?我怎么聽著像你在吹牛?!?/br> “那也不能怪我,是他自己往我身上撞?!?/br> 撞完之后。 就被她盯上了。 到現在早情也不知道,李平川后不后悔那次去老師辦公室打水喝。 她這個壞學生在高中去辦公室,只有做錯事被叫去教育,李平川是截然相反的,他是去送作業,或者替老師拿東西。 可那次什么都不是,像命中注定的鋪墊。 單單是因為他們班里的飲水機忽然壞掉,讓他只能去辦公室打水,其他人是沒有這個特權的,老師知道他嗓子不舒服,又是好學生,特意批準的。 他也不像其他同學,喝碳酸飲料也可以。 只有水才能救活他。 時間節點恰好讓他們遇見,早情被老師叫去,李平川打完水從辦公室出去。 腳步碰撞到一起,水灑出來,是有溫度的,落在早情的胸口。 那個時候她就是有起伏的身材,穿得又比其他人少,才入秋不久,她依然是短袖。 那件薄薄的布料浸了水。 露出一點皮膚的輪廓和顏色。 她張嘴便要破口大罵,臟話到了嘴邊,又緊忙剎住車,只因看到了李平川白里透紅的臉,和那雙因為意外而微微睜大的眼睛。他抿著唇,很不好意思,手也尷尬地停在空中,本來是要替她擦水的。 可灑到的剛好是那個位置。 清心寡欲又不怎么好色的李平川,那時候是下不去手的,話也是磕磕絆絆的,“……對,對不起?!?/br> 辦公室的門是開的。 里面坐著幾個老師,大部分都認識他們。 一個是著名的壞學生,一個是低調的好學生。 都不是普普通通不起眼的那種。 發生這種事。 他們最先維護的還是好學生。 早情的老師探頭看去,聲音嚴厲,“封早情,怎么不進來?” 她像是沒聽見老師的話。 凝著李平川紅到滴血的耳朵,覺得有意思極了。 還有他的臉,實在是太符合她的胃口了。 李平川回頭看了老師一眼,眼里滿是無措,忙跟早情說了聲:“真的對不起?!?/br> 說完就跑。 還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能跑得掉。 心不在焉地聽完了老師的教育,早情才想到問正事,她雖然是壞學生,但性格卻不討人嫌,是老師會縱容的壞學生。 所以敢大著膽子問上一句,“胡老師,剛才那個是誰啊,我怎么沒見過?” 老師困頓地看她,嘲諷又無奈的,“怎么,想跟人家好學生學學了?” “是啊是啊?!彼谒伎熘共蛔×?,“是誰???” 胡老師指了指隔壁桌正在批改作業的老師。 “鄧老師班里的?!?/br> 這點信息。 就足夠了。 只隔了一節課的時間,早情就找到了李平川,他們班每星期都會換一次位置,一組一組換,這周剛巧換到他坐在靠近走廊的窗邊。 早情趴在窗臺上,隔著玻璃看他的時候。 他正在拿著鉛筆畫圖,量著尺子,精準又細致。 在早情看來,單是卷面分,他在她那兒,就是滿分了。 還有臉。 想到他的臉,應該沒有老師會忍心給低分吧。 李平川穿著藍白色的校服,領口和袖口都很干凈。 握著鉛筆,壓著試卷的時候,他手腕內側的那道淡藍色筋脈,是扼住早情的最強張力。 她是最沒耐心的人。 可認識李平川那天,卻足足看著他畫圖做題看了五分鐘。 李平川做事認真起來,是會屏蔽周邊的。 最先發現早情的人,是他的同桌。 小胖正在吃果凍,猛吸了一個進嘴里,忽然偏頭就看見了站在窗戶外面犯花癡的早情,險些噎死,直接咳到滿臉通紅。 李平川被他吵到,想提醒他小聲點。 小胖卻望向窗外,像見了鬼。 李平川也看出去,早情微笑著,迎接他目光,眼角上揚,面色紅潤,像朵花,對他搖擺招手,又像是一幅畫,過目不忘。 在他看來。 卻是債主找上門。 鉛筆在潔白的卷面上劃出一道,遲鈍而深刻。 后來,無論他怎么拿橡皮擦,顏色是消失了,可痕跡還殘留著。 ———————————— 后面會有一點點學生時代的lt;(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