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許乾帶著趙蕊來到一家娛樂會所。

    跟在許乾身后走進包廂，趙蕊發現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眼熟的面孔，冬天許乾帶她出去聚餐時見過的，只是多了幾個年輕的女孩，清一色的漂亮。

    看到他們兩個人，偌大的包廂里安靜了一瞬。

    高緒顯然是這群人里的領頭羊，他坐在麻將桌旁招呼許乾和趙蕊：“你們可算來了，快過來坐?！?/br>
    許乾牽著趙蕊走過去，一個染著黃頭發的男生站起來給他們讓位置：“你們打吧，我休息一會兒?！?/br>
    “嗯?！痹S乾沒跟他客氣，把趙蕊按坐在那個人的位置上，彎腰附在她的耳后問：“會打麻將嗎？”

    趙蕊搖搖頭，抬頭看向他：“我不會，還是你坐在這里玩吧?！?/br>
    這時候一個女生很有眼色地搬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到許乾旁邊，許乾看都沒看她一眼，拉過椅子坐下來，單手熟練地幫趙蕊碼牌：“沒事，我教你?！?/br>
    趙蕊看到那個女生柔美的小臉上有一抹被無視的尷尬，心里過意不去，小聲對許乾說：“你忘記跟人家說謝謝了?！?/br>
    許乾挑眉，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回頭對那個女生說：“謝謝?！?/br>
    “不不，不用謝?！迸樇t了，眼睛里有著藏不住的激動和開心。

    高緒對這種暗戳戳的套路早見怪不怪了，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也只有趙蕊是個傻的。

    “弟妹啊，今天這牌你就隨便出，幫我們好好宰一次許乾?！备呔w吐出一口煙，瞇起的桃花眼在云霧中顯得很是迷人：“每次我們跟他打都輸個底朝天?！?/br>
    聽到高緒這么說，趙蕊更加坐立難安，而許乾似乎默許了高緒的話，只教了趙蕊一局，就不再管她了。

    輪到趙蕊出牌，她咬著唇，坐姿板正的跟個小學生一樣，拿起一張牌不確定地問許乾：“是出這個嗎？”

    “嗯?！痹S乾點頭，胳膊半圈住她，眼神寵溺的旁邊哥們都看不下去，幸好他們今天也帶了女伴過來。

    趙蕊又問了許乾幾次，他都一律點頭，趙蕊便不問他了，自己摸索著打，結果幾局下來，她把面前的籌碼輸掉了一大半。

    喝了一口手邊的茶水，趙蕊感覺膀胱有些脹，那個幫許乾搬椅子的女生格外殷勤，不停地走來走去幫他們加水。

    趙蕊終于找到機會離開牌桌去透口氣，再打下去怕是真要把籌碼輸個精光。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br>
    許乾：“我帶你去？”

    “不是吧，許乾，這是你女朋友還是你女兒??？”坐在他們對面的男生終于看不過眼開口揶揄道。

    趙蕊鬧了個大臉紅，忙說：“我自己去?！?/br>
    高緒拍拍他身邊女伴的手：“你陪她去?！?/br>
    是一個非常美艷的女人，她站起來沖趙蕊拋了一個媚眼說：“走吧，小meimei?！?/br>
    許乾坐在了趙蕊的椅子上幫她打。

    高緒朝許乾使了個曖昧的眼神：“上次送你那箱東西怎么樣？”

    “還不錯?！痹S乾摸了一張牌，打出去。

    “要不哥們再送你點勁爆的？就是不知道弟妹這小身板禁不禁的起你折騰?！?/br>
    “說什么呢？”許乾皺眉，把牌一推，眼中一片冷意。

    牌桌上的人都一愣，高緒悄聲湊過來問：“你認真的？”

    許乾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對不住，對不住，”高緒連忙道歉，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你是我大哥行不行，小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別生氣了?！?/br>
    畢竟是多年好友了，許乾知道高緒是無心之失，也沒再揪住不放，牌桌上的溫度漸漸回升。

    高緒的女伴自來熟地挽著趙蕊的胳膊：“我聽高緒喊你弟妹，那你就叫我一聲蘭姐吧，你叫什么名字？”

    “趙蕊?！?/br>
    “趙蕊，”蘭姐嬌俏一笑：“挺好聽的，人如其名?！?/br>
    趙蕊禮貌地道了一句謝，和陌生人相處她總會覺得緊張。走到洗手間門口，蘭姐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支煙：“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br>
    “好的，麻煩你了?！壁w蕊不好意思道。

    蘭姐不在意地擺擺手。

    解決完內急提上褲子，趙蕊聽到外面傳來兩個女生壓低聲音說話的聲音，她正要推開門走出去，忽然聽到了“許乾”兩個字。

    “姐，許乾也太難搞定了吧，我幫他端茶倒水的，他根本就無動于衷?！?/br>
    趙蕊愣了一下。

    “我剛剛差一點就碰到他的手了，被他躲開了?！?/br>
    “還不是你蠢？”另一個女生冷哼：“今天算是白帶你來了，你知不知道因為多帶了一個人過來，我男朋友用什么眼神看我的？”

    “我錯了嘛，姐?！?/br>
    “你跟我道什么歉？想和星程簽約的人又不是我，人家星程的太子爺就坐你面前你都把握不住機會，你除了吃還會干什么？”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誰知道許乾對他女朋友那么專情啊，那個女生命也太好了吧，她長得也沒我漂亮啊?！?/br>
    “哼，對她再好也不過是玩玩罷了，像他們這種家里有權有勢的，講究門當戶對，你看他女朋友哪點像個富家千金的樣子？”

    “也是，她輸那點籌碼還沒人家從指頭縫里漏出來的多呢，瞧把她嚇的……”

    趙蕊站在隔間里，看著手機上搜出來的關于“星程”的資料，心一點點沉到谷底，她知道許乾家境不錯，卻沒想到他家里竟然這么有錢，那是一個對于普通人來說遙遠到不真實的一個數字……

    *

    那天之后，盡管趙蕊并沒有在許乾面前表現出什么異樣，但她的心里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當手機上收到周黎末發來的好友申請時，這股預感倏地一下到達了頂峰。

    趙蕊點了同意。

    “趙蕊：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周黎末：學妹你好，可以請你出來喝個咖啡嗎？”

    她們明明就在一個學校，周黎末卻偏偏約在了校外。

    趙蕊打了一輛車過去。

    她只遠遠地見過周黎末幾次，之所以能在咖啡館中一眼就認出周黎末，絕對是因為她的氣質太出眾了。

    周黎末已經等了趙蕊有一會兒了，她面前的咖啡都喝下去了小半杯?？吹节w蕊走過來，她朝服務生打了個招呼。

    離得近了，趙蕊越發覺得眼前的周黎末漂亮，不止是外表，她有著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溫婉優雅，是優越的家世從小溫養出來的。

    她的身上，有種和許乾一樣的東西。

    趙蕊在周黎末對面坐下，服務員立馬端上來了一杯咖啡。

    “周同學，你找我來是為了什么事？”趙蕊平靜地問道。

    周黎末并不急著切入正題，她也在觀察著趙蕊，瑩潤的指尖點了點趙蕊的托盤：“嘗嘗？”

    趙蕊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沒有加糖的黑咖啡，入口很苦，余味中夾著一絲酸澀。

    周黎末笑起來：“是不是不喜歡？”

    趙蕊放下杯子，沒有回答。

    “我第一次喝的時候也不喜歡?！敝芾枘┳灶欁缘卣f：“不過許乾喜歡，我常常懷疑他杯子里盛的黑咖啡是不是味道跟我的不一樣?！?/br>
    周黎末的表情生動起來，笑的像只偷了腥的小貓：“所以我總是偷偷去嘗他喝剩下的咖啡，不知不覺中，我也喜歡上了這個味道?！?/br>
    趙蕊依舊沉默不語，連表情也沒有發生變化，她的不動聲色讓周黎末從心底里生出一陣煩躁。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

    “不是，”趙蕊搖頭：“我只是覺得看走了眼，你和許乾一點都不像?！?/br>
    周黎末聽不懂她在說什么，無所謂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緩慢道：“從九歲到現在，我喜歡了許乾十年，像個影子一樣跟在他身邊，初中到大學，我都和他在一個班，填報了他喜歡的專業，在我的心里一直把他當作我的未婚夫，他的家人也都很喜歡我……”

    趙蕊深吸了一口氣說：“可是他不喜歡你?！?/br>
    “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那又怎么樣呢？陪在他身邊的人只能是我?！敝芾枘┯趾攘艘豢诳Х?，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許乾還沒跟你說，他要出國了吧，跟我一起?！?/br>
    像是有一只手猝然把趙蕊的心握緊。

    “我希望你能在我們出國前，和許乾分手?！?/br>
    趙蕊搖頭：“不可能?！?/br>
    “是嗎？”周黎末手上攪動著勺子：“聽說，學妹在高中的時候是學校里的名人呢?！?/br>
    趙蕊猛地吸進一口涼氣，這涼意帶著痛與麻瞬間穿透到四肢百骸，她艱難地問出聲：“你，你怎么知道？”

    周黎末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張牙舞爪地迎面撲來要把趙蕊撕碎。

    “想知道就知道咯，畢竟又不是什么秘密?！?/br>
    “學妹能不能告訴我，和五十多歲的男老師搞在一起是種什么樣體驗??？”

    “許乾如果娶了你這樣劣跡斑斑的女生，他們一家人都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br>
    “早點分手對大家都好，請你不要阻擋許乾去追尋他的幸福了?！?/br>
    “我要是現在告訴許乾的話，他會怎么看你呢？”

    ……

    趙蕊落荒而逃。

    周黎末朝她的背影舉起杯子，露出了一個屬于勝利者的笑容：“學妹，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