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怔了怔, 半晌后才緩緩道出三個字：“十方山?！?/br>
    道了聲珍重, 他的身影漸漸和夕陽融合, 眨眼間沈拂面前已是空無一人。

    南走后，除了沈拂少有不舍, 其余人似乎都很高興。

    尤其是巫牧之, 專程放了鞭炮慶祝。

    沈拂搖了搖頭：“至于么？”

    巫牧之對這個當眾戳穿他血統的貓頭鷹著實沒有好感。

    泥塑金身只差一點便可以完成，沈拂整日翹首以待，希望罪魚能早日和扇貝修成正果。

    巫牧之：“它若是知道你的想法, 說不準會‘感動’哭?！?/br>
    沈拂抿了抿唇, 沒有說話, 上樓敲了敲宋聽風的房門。

    桌子上放著不少佛經，其中混雜著一本線性代數的練習冊，瞧著十分不搭。

    一張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沈拂卻是凝視著深淵獸，從口袋掏出小泥人，確切說已經是小金人放在宋聽風面前。

    “這是……泥塑金身？”

    沈拂頷首。

    見他目光一直放在深淵獸身上，宋聽風大致明白他的來意。沈拂也沒有繞圈子，直言道：“我想試著為它去除魔氣?！?/br>
    宋聽風沉默，深淵獸一反常態地主動動了下腦袋，這世上最想根除魔氣的莫過于深淵獸本身，隨著逐漸成年，這些魔氣會漸漸入侵它的大腦，影響它對事物的判斷能力。

    良久，宋聽風開口：“收集舍利子也是為此？”

    沈拂點頭承認。

    “為何？”

    宋聽風抬目看他，聲音喑啞低沉：“一旦失敗，在壓制魔氣過程中，你也會受到影響?！?/br>
    沈拂淡淡道：“魔氣不除，你早晚會反受其害?！蓖ｎD了一下道：“我不想再多一個亡夫的牌位?！?/br>
    【系統：這個理由很強大?！?/br>
    宋聽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怔怔望著沈拂，后者邁步向前，突然輕輕擁抱了他一下：“現在深淵獸不過處在幼年期，拖得越久，失敗的可能性越大?！?/br>
    隔著布料，宋聽風卻能清楚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終于還是緩緩點了下頭：“好?！?/br>
    ……

    每晚入睡前，沈拂都會虔誠地拜拜上蒼，讓扇貝早日生米煮成熟飯。

    持續小半月，暮靄沉沉的一個黃昏，泥塑金身終于徹底完成。

    不過巴掌大小的小金人，身上卻是有著驚人的威儀，讓人不敢平視。

    南走前，沈拂曾就此事詢問過，對方建議他去十方山，即便失敗，十方山也能鎮壓住混亂的魔氣，避免對天地造成困擾。

    沈拂要出遠門，巫牧之不得不隨行，龍王這次并未跟著一道同行：“龍宮和九星宮速來不和，去十方山有很大可能會碰見九星宮人?！?/br>
    沒有從前出行的輕松坦然，路上沈拂和宋聽風鮮少有交流，連巫牧之也時不時會皺一下眉頭。最活躍的反而是深淵獸，一直飛在幾人前頭。

    ·

    十方山終年被白雪覆蓋。

    傳說中，此山鎮守十方天地，地底便是六道輪回之處。

    沈拂等人僅站在半山腰，已有一種俯瞰眾山小的錯覺。四周山峰連綿不斷，有古樹直聳入云，散發氣吞山河之勢。

    靠步行已經無法再向上一步，巫牧之背后展開一雙黑色的羽翼，沈拂和宋聽風也是御器而行。

    山木眾多，驟然望去，已凝聚成海。

    沈拂眺望某處，遙遙一指：“看那里?！?/br>
    目光所至之地，是一座宮闕似的建筑，四面罡風不止，南北兩面立有一大鼓，只望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滔天波動。

    “九星宮?！?/br>
    隨著沈拂話音落下，巫牧之少有的發出贊嘆：“天闕崩潰，遠古的巨擘紛紛倒下，誰能想到最后竟是九星宮的道統完整傳承下來?！?/br>
    九星宮創立之初，宣揚‘有教無類’，創立者堅信無論是人，妖，仙或是魔，眾生平等，先天的魔性，惡念，都可以通過后天的教育來壓制。

    巫牧之靜靜地站在粗壯的柱子前，心生感慨：“昔日戰爭不斷，九星宮沒有參與仙魔之戰，后來人與妖的爭斗也沒有經歷，被嘲笑不作為，彼時世人皆以入九星宮為恥?！?/br>
    深淵獸趴在宋聽風肩頭不動，后者卻感受到它的心思：“想去看看？”

    深淵獸腦袋小幅度地動了一下。

    沈拂笑道：“來到十方山，是該去看看?！?/br>
    巫牧之難得沒有唱反調：“我們可以在此小留半月，送這魔崽子去聽幾天學，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br>
    殿內忽有幾道光芒掠出，落地化為數十位壯實男子。十方山一年到頭都是寒冬凜冽，這些人卻只著簡單的衣著，手臂和腿部肌rou全部暴露在外。

    站在中間的男子在沈拂等人身上掃視一圈，看到深淵獸，方才開口：“送它入學？”

    頷首的是宋聽風。

    男子嘴唇動了動，頃刻間，圍繞在他左右兩邊的人消失不見。

    “隨我來?！?/br>
    九星宮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冷，有趣的是從柱子到墻壁，雕刻的都是幼年小龍，十分富有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