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樂都熱鬧的集市上面，出現了兩個戴著彌勒佛面具的怪人。

    “我們去買書吧？”殷寂離戴上面具之后，就覺得自己解脫了，拉著賀羽，指著前方的書攤說，“聽說樂都有最大的書市，不知道在哪兒啊?！?/br>
    “你就知道書，今晚上住哪兒??？”賀羽皺眉，“如今整個樂都的酒樓都沒法住了！”

    殷寂離聽后不吱聲了，良久才道，“你嫌棄我呀……那你十八年前不說？害我把青春都交給你了?！?/br>
    賀羽就有一股要吐血的沖動，想來想去，要不然去租民宅吧，或者上山上去住在廟里。正想著，就聽到殷寂離“哎呀”一聲。

    “干嘛？”賀羽回頭看他，殷寂離將面具掀開一點點，瞄了他一眼，“我還沒吃飯?！?/br>
    ……

    此時，飯時已過，酒樓里倒是客人不多了，殷寂離挑了一間最普通的面館走了進去，跟掌柜的要了兩碗牛rou面，多加牛rou！

    賀羽將面具拿下來喘了口氣，道，“我吃過了，你要一碗吧?！?/br>
    “不行?！币蠹烹x笑瞇瞇看他，“怎么好只顧自己吃不顧兄弟?！?/br>
    賀羽從小也習慣了殷寂離的古怪性子，只好拿著筷子在一旁陪著他挑面吃。

    “你什么時候幫我找人？”賀羽吃了兩筷子，問殷寂離。

    “你要找那人還沒來樂都呢?！币蠹烹x邊吃邊道，“我昨晚上看星象了，三日內必到……不過啊，你還是別找他比較好?！?/br>
    “為什么？”賀羽皺眉，“我找他有事?！?/br>
    殷寂離輕輕嘆了口氣，“你跟他的命盤也是死結，麻煩的很?！?/br>
    “你那天說隔壁云嬸家的小黃狗和巷尾九叔家的阿黑也是命盤死結?！辟R羽道，“然后人家現在生了一窩十八只小狗！”

    “所以說你不懂?！币蠹烹x嘖嘖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云嬸和九叔后來勾搭上了，所以喜氣沖了那命盤的死氣，命盤就活過來了?！?/br>
    賀羽沉默良久，道，“那就讓我娘去勾搭她爹?！?/br>
    “咳咳……”殷寂離被面湯嗆住，賀羽壞笑，用筷子敲敲他的碗，道，“你那不也是死結么，要不然，讓你娘也辛苦辛苦？”

    殷寂離被一口帶胡椒面兒的湯嗆住了，一張臉漲得通紅，很急卻說不出話，火大了，拿起桌上的包袱就砸賀羽。

    賀羽功夫好啊，輕而易舉避開，那包袱卻不偏不倚，砸中了賀羽身后經過的一個人。

    那人被砸中了胳膊，皺眉，轉臉看了一眼笑鬧的殷寂離和賀羽。

    殷寂離還在捶胸口，賀羽趕緊拾起那包袱，對眼前人一拱手，“抱歉兄臺，我朋友一時失手?！?/br>
    賀羽的話說完，若是換做一般人，大多一笑置之，或者說句無妨，可眼前這人卻是撇了撇嘴，發出一聲意義不明卻又讓人極不痛快的“哼”，轉身去了一旁人多的那一桌，也要了一碗牛rou面。

    賀羽有些莫名，將包袱還給了殷寂離。

    殷寂離吃著面，邊看對過，就見不遠處的一桌，聚集了好多書生，交頭接耳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賀羽功夫不錯耳力極佳，因此聽到了一些，就聽他們正說什么外鄉生之類的。

    賀羽心中了然，就用筷子敲敲殷寂離的碗，道，“快吃?！?/br>
    殷寂離呼嚕嚕吃面，聲音響了些。

    此時，那剛剛被他用包袱砸到的書生突然涼絲絲地說，“這人吶，也分種的，有些是雜的，不上臺面?！?/br>
    旁邊一個書生笑問，“什么雜的??？”

    “樂都乃是人杰地靈的寶地，我南景人根兒就在樂都了，所以說，純正的南景人都是樂都生人?！睍H有些得意地說，“你看樂都出了多少能人？遠的不說，就說季丞相?！?/br>
    眾書生顯然都拿這季丞相做了榜樣，一聽到名字便肅然起敬。

    那書生冷笑了一聲，“只不過啊，每次到了秋試，就有大量的外鄉書生涌進來，連句官話兒都說不準，還想來做官？！真是不自量力，就因為被這些人留在樂都，這人越來越不干凈了?！?/br>
    “就是??！”幾個書生也都起哄。

    賀羽聽后，回頭看殷寂離，那人說話聲音不輕，殷寂離應該聽見了。

    這幾年，來樂都參加秋試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據說連著幾屆考試，三甲都讓外鄉文人奪去了，因此本地的書生都頗為不忿。賀羽其實算大半個武人，對這種喜歡劃分地域、固步自封光耍嘴皮子搬弄是非的文人很是反感。

    殷寂離倒是沒做聲，依舊呼嚕嚕吃面，他還惦記著一會兒去買書的事情呢。

    那書生這話，本來就是說給殷寂離和賀羽聽的，見兩人沒還嘴，有些不甘心又覺得兩人大概挺好欺負。

    “這外鄉書生還有個最大的毛病?！蹦菚又f，“就是沒教養！說話吃東西和蠻子差不多，一點不注重禮儀?！?/br>
    “對對?！北姇卜?。

    賀羽又看了殷寂離一眼，按照殷寂離的性子，估計會說兩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