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甌缺_分節閱讀_47
書迷正在閱讀:總有主播謀害我GL、新婚快樂GL、一覺醒來宮斗都已經結束了怎么辦?、[HP]以暗之名、倒貼影后gl[娛樂圈]、漫漫追夫路、被友切的小烏實裝啦!、去你的渣攻弱受[快穿] 完結+番外、重生之兩個渣攻的修羅場、天生綠茶難自棄
周崇慕看得出林鷺不想同他說話,又不舍得這樣放他走,就默默騎馬跟在林鷺的身后。林鷺也并不是很在意周崇慕有沒有跟上他,自顧自騎馬往回走。 來的時候心事重重,回的時候信馬由韁,林鷺并不同周崇慕說話,只是周崇慕太久沒見林鷺,只是跟著他走也都心滿意足。 林鷺的腰很細,從后面看過去,他看著風流倜儻,一點也不見折騰了一整夜的狼狽或疲憊,周崇慕思之如狂,慢悠悠跟著他逛回北寧城。 到北寧城的時候最快也要是第二日了,期間兩個人便在途中找了間旅店。周崇慕當然不敢在途中sao擾林鷺,他火急火燎同小二商量,開了林鷺隔壁的一間客房。林鷺只當他不存在,一樣叫人送了飯菜到自己房里。 周崇慕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偷偷摸摸聽壁角的一天,林鷺武學出身,其實不會發現不了他的偷聽,但是林鷺卻全然一副沒所謂的樣子,既不理會也不阻止。這反倒讓周崇慕更為受挫。林鷺已經真的全然不再在乎他的任何行為,而他的一言一行也不會再給林鷺帶來任何困擾。 一整夜過去,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林鷺請小二送了熱水上來,然后敲了敲周崇慕貪婪地竊聽的墻角,說:“天色已晚,陛下早些休息,我也要沐浴了,還請陛下做個坦蕩君子?!?/br> 林鷺說完便開始寬衣解帶,他奔波幾日,勞心勞力,早已疲憊不堪,不搭理周崇慕,一來是真的覺得同他無話可說,二來也實在是沒有精力,唯有要洗漱沐浴了,才忍無可忍地請周崇慕避一避。 周崇慕自覺尷尬,他只好退回自己的床榻邊。隔著薄薄的木板墻,周崇慕能清楚的聽到林鷺跨進水中濺起的水花聲,他心猿意馬地閉著眼睛,既想捏一捏林鷺瓷白的肩頸,又想挽一把林鷺墨黑的頭發。 小時候他常常和林鷺一起洗澡,師父帶他們在山中修習,林鷺就會和他去山間溫泉。后來他們長大了,林鷺夜宿皇宮,兩個人顛鸞倒鳳一番以后,因為清洗多有不便,他才在錦華殿給林鷺修了只供他沐浴的湯池。 周崇慕自登基以來,幾乎不曾做過勞民傷財大興土木的事情,唯有開鑿湯池一事,他極盡奢靡之舉,從京郊引進活水源源不斷地供給殿內湯池,玉磚鋪地,鑲金嵌銀,雕龍畫鳳。自然了,他們也曾在這個湯池里度過許多歡愉的時光。 周崇慕總是在愧疚,在林鷺還不是現在的林鷺,也不曾是陸臨的時候,周崇慕時刻都能感受到他熱切的愛意。這種愛意讓周崇慕心虛,他怕這愛意有一天遇上了不堪甚至難看的實情,會變得不可挽回。所以林鷺叛逃的時候,他甚至松了口氣。 愛很奇怪。周崇慕一邊驚心于林鷺一家的膽大妄為,一邊不可自控地愛上林鷺。林鷺聰明,驕傲,他眉眼動人心思玲瓏,周崇慕時常覺得林鷺其實并不是完全屬于他的。他享受征服林鷺的快感,也心甘情愿沉淪在這種危險的親密當中。 林鷺那邊響起了輕輕的扣門聲,周崇慕的思緒突然被打斷,他聽見林鷺半慵懶半警惕地問:“是誰?” 樓下的小二諂媚道:“客官,店里還有些別的快活事兒,要給您送兩個來嗎?” 林鷺低聲笑了,但很顯然,他并沒有松懈,“叫兩個吧,要有點力氣會干活的?!?/br> 周崇慕的心更慌了,他猛地站起身,悄悄地打開自己的房門,等小二領著兩個小女子上來的時候,周崇慕塞給小二一錠銀子,道:“你們下去,讓我來?!?/br> 邊境小城,何時見過出手如此闊綽的客人,小二忙不迭讓兩個女孩兒下去,對林鷺的房門道:“客官,人已帶來了?!?/br> 周崇慕很小心地進了門,林鷺懶洋洋泡在水里,周崇慕不敢直視。林鷺半瞇著眼睛嗤笑道:“陛下日后買通下人商量的時候,聲音可以再小一些,這樣同直接告訴我又有什么分別?!?/br> 周崇慕有些訕訕的,他說:“我怕這里的人粗手粗腳的,阿臨,你別隨便叫人伺候你?!?/br> 林鷺睜開眼睛譏誚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想多了吧,我昨天在外邊睡了一整夜,叫兩個人來舒緩筋骨罷了?!?/br> 周崇慕一時大為尷尬,他訥訥道:“那……那我來幫你?!?/br> 林鷺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不用,我不喜歡別人碰我?!?/br> 林鷺的確是不喜歡旁人觸碰他的,下人們的伺候另當別論,林鷺待人不親,雖然看著脾氣溫和,實際上極難親近,總有自己的距離感。 當初他接受周崇慕的親近,一則二人自幼相識,二則,林鷺交付了自己的一腔真情。如今真心實意收場難看,林鷺當然不會再接受周崇慕。 周崇慕不舍得出去,厚著臉皮待在林鷺房里,沒話找話道:“阿臨,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他們全部的人?” 說到這樣的事,林鷺總算略微提起一點精神,耐著性子同周崇慕道:“他們跋涉千里進入楚國腹地,語言不通地勢不熟,若非群體行動必定折損大半。我也說了,我們在野外睡了一夜,若是有人接應,或是身后有增援,他們根本無須如此狼狽?!?/br> 周崇慕心中覺得十分對不住林鷺,道:“阿臨,這次將你牽連進來,實非我愿,好在你沒事,否則我真的會后悔終生。我不敢請你回京留在我身邊由我護你周全,我只能盡量不再讓這些事波及你,攪了你的清閑?!?/br> 林鷺并不接周崇慕的話,任他一番心意晾在那里,他躺在水里換了個更舒坦的姿勢,頗為玩味地道:“你這位陳淑妃的父親,情報都做不到位還敢給人遞消息,我若是他,必定第一件事就將我五花大綁,免得途中生變,這樣讓我大搖大擺的,可不是等著全軍覆沒么?莫非還當我是幾年前的病秧子?” 周崇慕尷尬地不知如何作答,忽而意識到什么,問道:“阿臨,你怎么知道那是陳淑妃的父親?” 林鷺終于用正眼看了看周崇慕,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道:“當初不是陛下親自授意,讓我了解您的后宮嗎?那會兒陳淑妃還是陳昭儀呢?!?/br> 周崇慕不是第一次產生追悔莫及的感覺,尤其是此刻被林鷺冷眼看著,他覺得自己像是無藥可救的蠢人,永遠跳不出林鷺對他的譏諷和鄙夷。 林鷺并不是很關心他怎么想,水溫已經不算熱了,他站起身將自己擦干,烏黑的頭發濕漉漉用白玉簪子挽在腦后。 他看著清瘦高潔,周崇慕覺得自卑而慚愧,他永遠趕不上林鷺了,林鷺至今仍存赤子心腸,而他已經俗物纏身,變成了無趣愚鈍的普通人。 這是他當初自己做出的決定,他在做皇帝和做`愛人之間選擇了前者,又舍不下后者,如今兩頭都顧及不到,只有他如同被架在砧板上炙烤,輾轉反側,左右為難。 周崇慕越想越覺得心灰,林鷺已經走到床邊準備放下床幃,一副閉門謝客讓周崇慕走人的樣子。周崇慕走到他床邊,替他放下床幃,林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周崇慕只好退開兩步,說:“你睡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看你睡著?!?/br> 林鷺“哦”了一聲,說:“那你看吧,看好了就走,把門關好?!?/br> 林鷺說完,真的便掀開被子上床,背對著周崇慕躺下。折騰了這么久,他也累了,根本沒空照顧周崇慕多疑的心思,也沒有義務去照顧他的想法。幾乎剛一躺下,他就睡著了。 周崇慕聽見林鷺綿長安穩的呼吸,在這幾年間的分離之中咂摸出一絲歲月靜好的滋味,仿佛林鷺從來不曾離開他,仍然留在他的身邊。 他又想到自己離宮時那些糟亂的瑣事,這種滋味又變得淡了,故此坐在林鷺的床榻邊,他百感交集,卻又無從開口。 “阿臨,我來的時候宮里也出事了。榮兒被淑妃下毒,就當著我的面,我居然無能為力。你記得榮兒嗎?你見過他,他很喜歡你?!敝艹缒阶诹助樕磉?,低聲說:“太醫說榮兒雖然性命無憂,可以后也就只能那樣了,毒太烈,傷了他的根本。那邊又傳來你出事的消息,我真的很怕,既怕自己一走了之,宮里再有變故,又怕自己來得晚了,你出了什么事?!?/br> 周崇慕嘆了口氣,握了一綹林鷺的頭發在手心,說:“有時候我經常在想,我真的做錯了太多,讓自己身不由己,也毀了你的一生。你得多恨我啊,你多恨我我都受著。阿臨,我知道你不會再原諒我了,但我……” “原本就是沒有關系沒有交集的兩個人,談不上原諒不原諒,各自過好各自的日子吧?!绷助樛蝗焕淅涞拈_口。 周崇慕頓覺尷尬,道:“阿臨,你,你沒睡著???” 林鷺仍然背對著周崇慕,將自己的頭發收回來,說:“原本睡著了,陛下這樣絮絮叨叨,當然不能再睡下去了?!?/br> 逐客之意如此明白,周崇慕只好站起身,說:“是我打擾你了,我這就走,阿臨,你好好歇息?!?/br> 第二日天氣極為晴朗,周崇慕醒來以后聽不見隔壁房間的動靜,見了小二來問,才知道林鷺一大早便已離開,連房費都只付了自己的,絕不讓周崇慕有一點繼續跟上他的機會。周崇慕知道林鷺不想讓自己跟著他,便放棄了去他面前討他嫌,傳了消息讓自己的人過來。 林鷺走到半途,遇見了前來接他的樊迎遠,樊迎遠年紀尚小,遠遠的看見林鷺,激動地滾下馬來,林鷺慌忙下馬,樊迎遠抱著他嚎啕大哭,說是等了幾天都不見他回來,以為林鷺不會再回去了。 林鷺一邊安撫樊迎遠,一邊在心中盤算,樊迎遠如今十五歲了,也到了春`心萌動的年紀,他這樣急急忙忙跑來找自己,總讓林鷺覺得他有別的心思。 林鷺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不想耽誤青春大好的年輕孩子,他已經心如死灰,可樊迎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若真是那樣,得同他仔細說說才是。 周崇慕回朝,陳淑妃一家被下獄,大皇子因為母家犯事,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機會,二皇子纏綿病榻,身體孱弱,在朝臣眼中,一直令人看不透的立儲之事到此已基本塵埃落定,落在了三皇子的肩上。 周崇慕并沒有對大皇子表現出任何不同或偏見,他已經折損了一個孩子,不能再武斷地毀了另一個孩子的前程,一切都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