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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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蘆葦蕩中間逢迎出一條田野小路,秦巧只追出幾步,便從對方無休止的罵罵咧咧中辨識出是誰了。 是她爹—秦禾生。 她奇怪于自己竟然一點都不驚訝。 你一旦對于什么人什么事情不再抱有期待,豁然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風聲傳音,秦禾生口中唾罵的人各色冗雜,一度把路上硌腳的石子都算在里邊。 秦巧跟得輕而易舉,太陽完全爬升時,終于到了。 蘆葦蕩成片如云,像是一幅尺寸冗長的遮布,行人從中而過,走動盡頭,一剎那,跌入另一個繁熠的世界。 竟不知,藏在這蘆葦盡頭還有一熱鬧草市。 大的城與鎮,朝廷不限制商貿小販,但人口流動性注定不穩于百姓民生,故而特設勾欄與瓦舍,三教九流五花八門,----說書,賣藝,雜耍,還有妓館等都匯集于此處。 而草市,便是鄉野間的‘勾欄與瓦舍’。 她曾跟著大同府的管事娘子出門采買,遠遠隔著一條街,見過這類場合的熱鬧。 管事娘子當時一臉不屑,直言出入的都是下下流人士。凡良家女子,當避入蛇蝎。 秦巧恰如懵懂的孩童一般,甫一過招幡桿處,頓時覺得自己眼睛都不夠用了。 揚聲高喊‘甑糕’的叫賣、支起稻草棒子售賣蜜柑圓片的老漢,懸掛著紅粉燈籠的彩燈樓,擦肩而過時,隱隱聞到空氣中浮蕩的酒香和脂粉甜膩的味道。 這時分,竟有大門洞開,僅草草一卷竹簾做遮的賭坊依舊熱鬧喧天,色子滾過木筒的叮當脆響被早已下注賭紅了眼的賭客喊聲掩蓋。 有人恰好撩起簾子,秦巧只覺一股多日不曾沐浴的汗液摻雜著什么臭味撲面而來,眼前一黑,憋住口氣,快快躲遠幾步。 正大口喘著,耳邊傳來一聲響亮的喊聲。 “哎喲,這不是秦壽爺嘛,今兒來得遲了吧?!?/br> 秦巧順著聲音扭頭看去,只見一臉頰瘦削面如菜色的男子雙手套入衣袖,沒骨頭一般懶散地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沖著秦禾生說話。 她隔著幾步遠,不曾聽到她爹回了什么。 只從一個背影看得出,那人像是在攔著門,不讓她爹進去。 這地方人多理該陽氣旺盛,卻不知接靠什么地勢,是個背陰處。 秦巧瞇著眼,好一會兒才看清那門楣上的字。 她識得的字不多,腦海里正好對的上。 ——“如意館” 她在心里念道,同時,也對上了另一個名諱——“神仙如意膏”。 那廂,秦禾生求了幾句,還是沒被準進門,鼻端都快嗅到里邊那神仙味道了,早已心癢難耐,如何能忍得??? 可惜袖子里空空,別說銀子,就連個銅板響兒都聽不著。 心里又把那白眼狼閨女罵了一遭,再抬頭,露出一口歪黃牙:“蔡爺,今日出門走得急,忘帶銀子了。您看,先記在賬上,改日...不...明日...不...下晌,下晌我就送過來?!?/br> 蔡爺瞇了瞇眼,吸吸鼻子,呵呵道:“下晌,你有銀子給爺送嘛,就敢開口說下晌?” 秦禾生老臉一僵,心虛地往下蝦著腰:“蔡爺,沒錢,我家不還有別的東西嘛?” 兩人都知道那所謂的‘東西’是什么,各自露出個邪晦的笑。 可剛笑過,秦禾生要往前邁步,卻又一次被阻攔。 “你家那干柴女人,蔡爺我吃得多,早就膩味了?!?/br> 姓蔡的換了姿勢,抱臂俯視,興味開口:“聽說,你家二娘子回來了?” 第7章 回去的路上,秦巧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被遠遠拋在身后的草市像是披上了一層妖怪皮,她連頭都不敢回,生怕被那惡心地方一口吞去。 還有什么,比方才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更令人心驚膽寒嘛? 她縮在墻后,聽到自己親生爹僅僅為了一口膏煙,輕而易舉便要賣了她。 一口價的買賣,在秦禾生眼里,大約是虧本的。 故而當街討價還價,不賣人,只賣過夜錢。 三夜抵一日膏煙。 真叫人作嘔。 她也確實嘔了,趴俯在路邊,驚天動地地吐了一灘苦水。 起身,腳上用力卻踩空,竟是噗通一聲摔進了一側的野池塘中。 池塘水深,浸了深夜的寒意刺骨,一瞬間淹沒至她頭頂。 心慌之下,竟忘了自己會水,咕咚咕咚嗆了好幾口臟水,才抓住什么,浮出水面。 要天再黑一些,沒了陽頭,悄無聲息地淹死個人,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她拖著一身沉重,折騰許久,才終于翻上草徑,足有一人高的野草遮住她身形,仰躺著,無力地看著天上的太陽,過去不知幾時,直到身上有了暖意。 掙扎著走上正路,再回頭去看自己拖沓出的濕痕來... 她心想:真像是人落淚流下的痕跡。 可她臉上干干的,也許被野草邊緣劃了,有微妙的刺痛。 她感覺原來的自己已經扔在那了,出來的是另一個人。 -- 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響,阮氏唰地扭頭看過來,見是秦巧,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二娘,大早上的,去何處了?” 秦巧想起那個蔡爺說的話,走近到阮氏身邊,在阮氏下意識往后縮頭的瞬間,猛地出手卡住她下頜,用力一捏:“你不必試探我,今日我問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說,若不然,有你好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