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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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翻了染料盤。 趙止頂著被咬紅了的唇角,神情平靜地說,“陛下,請批準臣帶兵攻打殷國?!?/br> 她說著“陛下”,眼神卻是看向‘荼’的。 ‘荼’垂眸盯著趙止,“好?!?/br> 那一刻,圣上再也忍不住,他拼命地掙扎起來,其余臣子也紛紛叫著“大逆不道,國將不國”的話,皇后珠釵盡亂,用力地喊人來救她,宮宴間一時間都是嘈雜聲。 ‘荼’淡漠地抬眼,“圣上身染重病,無心再理政事,請病南下,自愿退位?!?/br> 將士們朗聲跟著重復‘荼’的話,那些嘈雜瞬間被壓下去,變成了驚恐的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意識到,這天,如同上閥的鎖一般,“咯噔”一聲,徹底得就變了。 南下之境,孤苦寒涼,說是南下,就是緩刑般的斷頭。 圣上兩股顫栗,竹葉姬大叫著不行,禁衛卻冷眼道,“看來竹葉姬十分愛戴太上皇,那跟著便一起南下,還請竹葉姬替殷國照顧好太上皇?!?/br> 夜色下,叫喊聲不斷,衣著華貴的貴人們被送上了馬車,連夜顛簸出了紫禁城。 牽一發而動全身,偌大的皇城如同一圈圈的木牌一樣,一圈接著一圈得被推倒,皇權、世家的門被連夜敲響,等待著他們的是徹底變動的天色。 而趙家的兵馬,也連夜出了城。 內亂被平息后,吹響的是對抗殷國的無聲號角,趙家的旌旗揚在了夜風中,快馬加鞭,浩浩湯湯。 趙止戴上了面具,策馬行于夜色。 冬風吹響旌旗,也吹響陣陣的馬蹄。 三個月的時間,殷國的各地被打穿,‘趙’字的旌旗插上了一個又一個的領地,殷國的皇室人人自危,只有在這時,他們才想起殷國那個被他們所畏而遠之的殷世子。 趙家軍之破竹之勢,舉國之下,只有殷世子才能抵擋,但他們等了許久,卻等來了殷世子說要坐實災禍之名的答復。 四十九城,一城接著一城地破滅。 殷國無力,只能將所有的人馬都集于皇城,負隅頑抗。 大雪紛飛,黑壓壓的戰馬如同過境的雷聲,一陣陣地壓至城下。 磅礴的雪從天空上墜落,馬蹄在雪上踏出齊整而龐然的痕跡。 軍陣整齊劃一,從中分出一條長道,趙止騎著馬行于最前端,她抬起眼,看著漫天的雪色,似乎想起了什么。 業溟抬起手,號角吹響,靜默的大雪瞬間被刀劍聲劃破。 萬箭齊下,城門動蕩,刀戈聲如沉聲匯聚的銀河,趙家軍成了大雪天里最凜冽的風,推開了殷國的最后一道門。 紛亂中,趙止的肩也被長箭擊中了,但她只是拔開那道箭,一步一步地踏上了殷國的宮殿。 走到最高處,她看向大雪下的皇城,樓高卻望不盡九重開的閶闔。 趙止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對著父親安葬的方向,行了一個禮。 山河落盡風雪,父親若在,此處山河必定也落滿他的蹤跡。 趙止手中的銀質面具落在了地上,塵埃落定后,她的臉上出現了片刻了出神,像是終于想起了一些事。 殷國離那住著鬼眼睛珠的邊境并不遠。 自出生起,趙止便經常做一個夢,夢里也有那只鬼眼睛珠,鬼眼跟她說,它是殺不死的,只要它存在一天,邊境便會一直動亂。 就算他們再怎么平定邊境,它一睜開眼睛,邊境就會再次發生暴動。 鬼眼睛珠說,要想讓它不再睜開,需要她去靠近一些人,而后完成一些事情,最后再將她的魂魄托付給它。 趙止看向邊境的方向,想起了那三封她尚未拆封的請婚書。 業溟愿意她違背兄長和嫡妹的關系,殷至愿意為了她背上災禍之名,‘荼’愿意為了她掀翻皇權。 這些事,她全都做到了。 這算不算愛?算不算看清了她的面目后,卻依舊偏袒的愛? 趙止再次抬頭,像是要看穿天色外是否也藏著第三只眼。 大雪,又再厚了些。 趙家的旌旗,在雪中昂揚。 殷國定,趙家軍往邊境踏出鐵蹄。 最近一個月,邊境突然有了流言,說是邊境的這顆鬼眼珠子其實是殺不死的,每每刺破還是會復生,只有獻祭純澈的人魂后,才能徹底殺滅這鬼眼珠子。 邊境的將士和百姓們紛紛談論起這件事。 “什么叫作純澈的人魂?我的魂魄算是純澈么?” “我覺得要像是人中之龍那樣的魂魄才能鎮住那鬼眼睛珠子,譬如太子殿下、譬如殷世子,又譬如少君業溟?!?/br> “小心你的嘴,你說的這三位人中之龍可都來到了邊境?!?/br> “聽說是擔心我們少主的肩傷,都來照顧了?!?/br> “這也太夸張了,三位都來了?” 近幾日趙止雖身在邊境,卻被照料得極好,肩傷已經好了,那三人卻依舊日日來替她‘上藥’。 每個人‘上藥’時,都會問她什么時候答復婚書。 帳篷內,趙止坐到了銅鏡前,鏡子內的她唇角有些泛紅,像是被人咬狠了。 三封婚書擺在檀木桌上,靜默地說著愿以河山為聘。 趙止一封又一封地拆開婚書,她拿起了筆,緩慢地落筆。 寫完后,她讓隨從們把三封婚書給送往各處,而她站起身,騎上了馬,行往山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