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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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熬嫌疑人還是熬自己? 宋冥靜了片刻,眉心微蹙:“十幾個小時……他吃過東西了沒?” 石延苦笑:“沒呢,倒是給那劫匪送了兩回飯——怕被舉/報說,我們虐待嫌疑人?!?/br> 宋冥:“水呢?也沒喝?” 石延搖頭。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齊昭海這哪里是在審人,他這是在自虐啊。 宋冥快被他氣笑了:“幫我叫他出來?!?/br> “宋小姐你開玩笑吧,我們老大哪兒可能聽我的話?”石延目瞪口呆:“連簡副隊勸他,他都沒聽?!?/br> 要是叫得動,他早就叫了。 宋冥轉念一想,也對。就憑齊昭海那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再加上他和石延的上下級關系,石延想把齊昭海叫起來,那確實是比登天還難。 宋冥想及此處,只能很輕地嘆了口氣:“既然都叫不動,那我親自試試?!?/br> 于是,不久之后—— 齊昭海從他的耳麥里,聽見了宋冥的聲音。 “齊昭海學弟?!?/br> 宋冥一字一字,念出他的全名。 話音入耳的一剎那,齊昭海尾椎骨難以抑制地躥起一陣冷意。那冷意錐心刺骨,來自一種大禍臨頭般的壓迫感。 從那緩慢而格外清晰的咬字中,齊昭海無比確信,他聽出了一股冷颼颼的寒氣。 專沖著他來的。 “審得差不多了嗎?”宋冥看似是商量的口吻,卻一點也沒打算給人考慮的余地:“差不多了就出來。我有事找你?!?/br> . 齊昭海不敢怠慢。 他當即中斷審訊,馬不停蹄地去找宋冥—— 然后,盯著辦公桌上多出的飯盒傻了眼:“學姐,你說的要緊事,就是讓我吃飯?” “是啊?!彼乌るp手抱胸:“以前你幫我叫外賣,現在換我給你帶飯,有什么不對的嗎?我從你們市局的食堂里打包的,趁熱吃?!?/br> 齊昭海沉沉地看了那飯菜一眼,沒動:“我不餓。那個劫匪還不肯交代,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br> “站住?!彼乌鰶龅亟凶∷?/br> “已經做了那么久無用功,你確定你的目的是審他?” 齊昭海:“不然呢?” “依我看,你審人是假,自虐是真?!彼乌っ鏌o表情:“哪種審人需要不輪換,不休息,滴水未進?更何況,疲勞審訊這招對一個嫌疑人有沒有用,你作為一個有經驗的刑偵隊長,花了十幾個小時,還不夠看出來嗎?” 看不出來就有鬼了。 第96章 致命殷紅13 齊昭海正欲離去的腳步一頓。 他停住了。 審訊室里那個劫匪是“二進宮”, 慣會耍賴皮。明明止痛藥也吃了,冰袋也敷了,一被逼得緊些,他依然捂著包扎過的傷口裝疼賣慘, 全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 這人有多難搞, 齊昭海不是不知道,只是總想再試試。 而且…… “你把這種自虐當作什么了?自我懲罰嗎?”宋冥把他心里頭那點想法, 毫不客氣地揭開。 “你以為你現在這樣虐待自己, 就對得起那么多死者,對得起云程市嗎?”她冷笑著反問:“成為一個刑偵隊長有多不容易, 你最清楚?;诉@么多時間,學了那么多本領, 攢了那么多經驗,最后既不是帶著一身光榮退休回家安享晚年,更不是在和犯罪分子的斗爭中光榮殉職, 而是把自己折磨得猝死的, 我就問你, 你甘心嗎?” 宋冥反問句里每一個上揚的尾音,都仿佛尖利的鐵鉤。 一鉤子下去, 連血帶rou。 直擊靈魂。 齊昭海被她罵得氣勢都弱了一層:“我只是……不敢停。忙起來,至少心里能好受些?!?/br> 這次慘烈的失敗,對齊隊長來說,委實是職業生涯中一場極強烈的打擊。 不僅他,整個刑偵隊都是如此。 每個人心里都不好受。 沉默蔓延著,宋冥好半晌沒啟唇:“要說錯, 這件事情我們每個人都有錯?!?/br> 她瞳孔里的光色變得很淡,霧蒙蒙地籠在那里, 黯然而虛無:“我的錯,沒能夠早些發現,那些劫匪目光里的疑點。哪怕早個幾十分鐘告訴你,我們都能及時調整方向,說不定能夠救下銀行里的人。簡副隊也在責怪自己,責怪他當初為什么沒有想到那可能是陷阱,還拉著你籌劃逮捕事項,最終導致大部隊被錯誤地調離。樊甜恬也在自責,怪自己為什么當初做事沒有利索一點……” 說完這段話,宋冥稍停了一下: “每個人都在自責,都在愧疚,但現在自責有用嗎?” 終日陷在自我譴責與悔疚當中,何嘗不是一種受感情因素影響的表現?有人敢保證,這種影響不會降低辦案效率,不會減少判斷能力? 越到這種時候,他們越不該感情用事。 “現在劫匪還沒抓到,死者的仇還沒報,還不到我們可以放任自己,沉浸在失敗里的時候?!彼乌さ脑捯羟謇鋮s堅定:“比起我們的愧疚,民眾更需要我們將那群劫匪繩之以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