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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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小林不可能坐視不管,阻止阮文帶走林懿詠,是他的職責所在?!狈鹛裾f:“他要極力阻攔,卻不想太惹上官司,所以可能不會打得太重。等等,這個位置……阮文的眼鏡,會不會是這時候被打掉的?” 樊甜恬瞟了眼宋冥當前的站位,頓似醍醐灌頂:“如果阮文站在宋小姐這個位置,服務員小林使用慣用手右手,打掉阮文的眼鏡,那眼鏡恰好可以飛到我們發現眼鏡碎片的那個柜子附近?!?/br> “只是打掉?那這副眼鏡是怎么碎的?”宋冥問。 以那個力度打碎不太現實。 就算打碎了,眼鏡的玻璃碎片也會在服務員小林手上,留下劃痕。 “最有可能是被踩碎的?!饼R昭?;卮穑骸敖洷葘?,鏡片上的鞋印部分與陳祥的最吻合。應該是段鑫那三個人在打斗中從這里經過,無意間把眼鏡踩碎,并把一些碎鏡片踢到了柜子底下,鏡片因為藏得較深沒被及時清掃,才會被我們發現?!?/br> 鏡片破碎的來龍去脈清晰了,案件的初期發展也梳理清楚了。 宋冥的眉心,卻在不覺間越蹙越緊:“我記得,阮文近視的度數實在不低。那么眼鏡被打掉后,他豈不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本已孤軍奮戰,再加上看不清周圍…… 注定只能任人宰割。 . 當晚,阮文陷入極不利的境地。 他的視線,自從眼鏡被打落的那一刻,一下子變得模糊不清。 令人暈眩的燈光在阮文眼前暈開,扭曲成斑駁陸離的色塊,像一盒潑灑混雜的顏料,中間凝不出輪廓界限。只有惡魔,在他耳邊高聲叫囂—— “呦,一摘眼鏡就成瞎子啦?” “兩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見,多可憐?!?/br> “告訴你,敢跟爺作對,你還太嫩了點兒?!?/br> 嘲笑和譏諷同時往耳洞里鉆,一聲疊著一聲,阮文哪個音節也聽不清。他只能夠感覺到,高濃度的惡意在他身邊凝作實體,刀尖一樣,從四面八方往他rou里扎。 視聽中的一切都讓阮文惶恐,膽顫。 人為刀俎,他為魚rou。如果有得選擇,阮文一定會盡可能快速地從那扇門里溜出去,以求一個平安脫身??墒橇周苍佭€孤零零地躺在這里,他不能走。 阮文怕沖突,怕爭斗,卻更怕看到他愛的人受到傷害。 不知道是誰的拳腳落了下來。 阮文狼狽地避著這些蠻力,竭力扭過頭,去看地上的林懿詠。 林懿詠被下的藥不少,睡得很沉,雙眼緊緊地閉著。她的臉龐在阮文的視野中,已變得模糊朦朧。熟悉的眉眼這時看來,像隔了層厚重的水霧。 可阮文知道,那是她。 再怎么模糊不清,那也是她。 額頭有血滲了下來,有鞋底踹在阮文的背上,把他踹倒在地……阮文聽見皮rou被重擊的悶響,隱隱還伴隨著骨裂聲。阮文已經被逼上絕路。他想躲,卻躲不開,想蜷縮,卻偏偏要舒展開身軀,才能摸索著往林懿詠的方向爬。 阮文很怕蟲,但他從未覺得,自己那么像一條在污泥里蠕動的蟲子。在爬行的過程中,他幾度感到眼前發黑。 是因為暈血,還是因為巨痛? 阮文分不清。 只是,當終于握住女友的手時,他心滿意足地笑了,嘗到了喉嚨溢出的腥甜味道。 阮文一直以來都知道,他有一個很厲害的女朋友——林懿詠就像她的名字那樣,有義膽,有勇氣。林懿詠會在他受欺負時,幫他出頭;在他怕蟲時,幫他踩死蟲子并處理掉;他抽血時暈血,林懿詠就幫他遮住眼睛……一直以來,都是林懿詠在保護他。 阮文顫抖著,呼出一口帶血腥的氣。 原來,他被林懿詠保護了那么久啊。他笑著想,現在該換他來保護她一次了。 戀愛是一種雙向的關系。 保護,也不應該總是單向度的。 阮文盯著對面林懿詠沉靜的睡顏,緩緩得到了勇氣。 在下一擊裹著風迎面襲來的時候,阮文突然爆發。他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盡數推開了擋在他周圍的人,抱起不省人事的林懿詠,跌跌撞撞地逃出門去。 . “按照這條行動軌跡,阮文是離這條線最近的?!彼乌ひ勒兆C據和阮文的心理,推出了那晚他最可能的做法,并據此劃出一條動線:“推段鑫的人,不會再有別的了?!?/br> 只可能是阮文。 就算他們再怎么不愿承認,也沒有除此之外的第二個真相。 齊昭海無聲地嘆了口氣,他理解阮文的所作所為,最后卻別無選擇。齊昭海叫來警員:“抓人吧?!?/br> 這里距離林懿詠和阮文的小家,不會特別遠。 只是他們這一趟過去,阮文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回家了。 齊昭海他們人剛坐在車上,還沒來得及出發,石延的電話就從警局打了過來:“老大,有一個人來市局自首。他說,他叫阮文?!?/br> 挺好,省得他們跑這一趟了。 齊昭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句,勉勉強強算作回應:“你們審完那個司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