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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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若有若無的天光,透過飄動不止的企鵝裙似兒兒耳五久一司齊整理搜集化纖窗簾映進屋里。然而, 這光芒看在第三個受害者尹姍的眼里,卻遠比夜幕更加可怕。 小尹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被注射過少量肌松劑的手,握筆寫字本就費力。這一哆嗦, 鉛筆更是直接脫手而出。 “啪嗒——” 極輕的落地聲, 在寂靜中猝然炸響。不是雷鳴, 勝似雷鳴。 霎那間,小尹姍的肝膽狠狠一顫。她艱難地彎下腰, 掙扎著伸長了手臂,去夠那根掉落在地的鉛筆。 但鉛筆還在往前滾動著。 越滾越遠。 一只鞋的陰翳唰然籠罩下來,將它穩穩地踩在腳底。截停、碾壓。如同在踩一只無力反抗的螻蟻。 那是兇手王淑良的腳。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剎那,難以抵擋的膽寒,瞬間席卷過女孩全身。 小尹姍的嘴唇顫栗起來,她跟被抽了骨頭似的趴在地上。仿佛那只腳踩碎的, 是她賴以挺直腰背的脊梁。莫大的恐懼下,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知道語無倫次地流淚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那話語,被恐懼的哭腔沖撞得支離破碎。 然而,兇手猶不肯放過她。 “錯在哪里了?”王淑良伸出細瘦的右手,迂緩地撫摸上小尹姍的臉。如果忽略那令人生畏的目光,此刻的她,堪稱一個慈愛的母親的模樣。 小尹姍哆嗦了一下,抖得更加厲害:“我……我不應該把筆弄掉……??!” 尖利的指甲,陡然掐進女孩的皮rou。 扣破了薄而幼嫩的皮,陷進嬌養出的軟rou里,火鉗似的固定著小尹姍的臉。 “姍姍,你怎么就不能乖一點呢?”王淑良聽著她變了調的凄厲慘叫,微笑著一寸寸松開沾滿鮮血的指尖,話音陰冷嚴厲:“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學習環境再差,也不能影響學習效率。要不是你不專心,怎么能連筆都掉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尹姍瑟縮著,竭力想要捂住劇痛的臉,再躲得更遠一點。 但王淑良抓住她,強硬地挪開了她的手。 “一天天的只知道說對不起。除了道歉,你還會做什么?”王淑良緊緊盯著那張臉,目光如刀。好似恨不得將寄居在那張臉里的魂靈整個兒剜出來,好從這個無助哭泣的女孩身上,找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就中沒有一個,能像她那樣乖乖聽話呢?” 王淑良突兀地質問出聲。 她開始變得狂躁,變得暴戾。像一只狂暴的母獅那樣揮舞著利爪,任憑視線在每一處深邃的陰霾中逡巡:“你們的乖巧都只是裝出來的,都是在瞞我,在騙我!不聽話的孩子,就只能被拋棄掉!” 拖著長而變形的黑影,王淑良消失在墻體后。沒過多久,尖利的磨刀聲便響徹室內。 一陣陣,仿佛死神降臨之前的長嘯。 令人心寒膽裂。 . “……隊長,尋人通告已經發出去了,也通知各個海關、車站、機場等配合搜索了?!本瘑T向齊昭海匯報道。 搜尋王淑良的工作,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齊昭海卻仍覺得心神不寧。 他滿腹心事地穿過走廊,一轉頭,便看到這樣一幅略顯怪異的景象: 浴室里,水光流轉。宋冥坐在浴缸旁一張幾乎褪色的塑料矮凳上,單手搭在浴缸邊緣,傾身往里凝望。粼粼波光從她眼眸的最深處一層層掠過,卻將本不屬于她的情緒積蓄下來。 蓄得更加濃烈,更為突顯。 而那種詭譎而深沉的神思,乍一看竟是溫柔的。仿佛慈母在夜間手扶搖籃,含著微笑,充滿愛意地凝視著搖籃里面熟睡的嬰孩。 但,宋冥面前的并非搖籃。 里面的人也不在安睡。 浴缸中她目所能及的,只有一大缸具有防腐功能的化學溶液,以及那具因為長久浸泡而慘不忍睹的尸體。 這與宋冥表情的柔和,形成了極強的割裂。 蹊蹺得令人心底發毛。 齊昭海的呼吸停滯了幾秒,終是走進了浴室:“你在做什么?” 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剛到來的法醫趕緊從缸中撈出尸體,對其進行初步尸檢。 “在體會兇手的感受?!彼乌は破鹛一ㄑ?,那種詭秘的微笑隨著這一動作,轉瞬從她雙頰隱去了:“從板凳表面的磨損程度上看,兇手曾經在這里坐過很多次。而這張凳子,應該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挪動過了?!?/br> 她將凳子輕輕拿起,只見周圍地面上或多或少都有污漬,只有四個凳腳的位置格外干凈。 無數個白天黑夜,兇手便坐在這里。 反復凝視著女兒的尸體。 齊昭海想起剛才宋冥怪異又慈愛的目光,好不容易才把冒起的那層雞皮疙瘩給壓了下去:“你體會到什么了?” “母愛,和對女兒的懷念?!?/br> 宋冥低眸道:“兇手抓人,是把她們當做女兒的替身?!?/br> 說來也怪,這浴缸里的溶液混濁得很,波光卻反倒清澈。當她徐緩地站起時,清凌凌的柔光纏落一身,如霜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