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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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方法確實可行。 何況現在很多村落都通了網,符苗苗想上網應該不難。 順著這個思路,他們搜索到了符苗苗的互聯網賬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確實是個繪畫上的天才。她的畫在各類平臺上廣受歡迎,賬號的粉絲量高達數十萬,前來約稿的人絡繹不絕。 但宋冥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那些畫的顏色。 大面積鋪開的暗色,渲染出陰冷壓抑的氛圍。僅有極少量高飽和度的色彩藏身其中,岌岌可危,仿佛隨時有被吞噬殆盡的可能??傊?,是種讓人不太舒服的色調。 “這是符苗苗原本的風格嗎?”宋冥問。 繪畫是人內心的投射,長期使用這樣陰郁的配色,可見符苗苗的心理狀況,或許并非那么樂觀。 “好像不是,她以前的構圖用色比較小清新?!狈鹛衩蛄嗣虼?,翻找起符苗苗往期的畫作:“讓我看看,這樣的變化大概發生在——三年前的九月份?!?/br> 宋冥心念微動。 這是個耐人尋味的時間點。 同樣是在三年前,房仁延在妻子懷孕期間首次作案,之后越發變本加厲,將許多少女從此拖進苦難的泥沼。 “符苗苗也許是強/jian/案的第一批受害者?!?/br> 宋冥推斷后,頓了頓道:“盡管以暴制暴是不提倡的,然而對包括她在內的女孩們,房仁延的死亡似乎更像是一種解脫?!?/br> 樊甜恬剛贊同地點了幾下頭,旁邊突然有警員跑來。 “好消息!嫌犯的搜索范圍被縮小成功了!”那警員激動地把篩選過后的資料,遞給齊昭海:“經過視頻內容和心理側寫的結合,我們已經將嫌犯的范圍從幾百人,縮小到了這16個?!?/br> 原先厚而多的資料,此刻只剩下薄薄一疊。 其中,就有符苗苗。 . 嫌犯范圍的縮小,最大幅度地削減了警方的工作量。 因此,齊昭海的好心情持續到了晚餐時間。他正準備去食堂,余光卻忽然瞥見宋冥的身影。 她靠在窗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背后無色的玻璃窗外,漫天晚霞在天穹上涌流舞動,瑰麗如火。然而,宋冥的面龐依舊清冷疏離。 宛如一捧終年難融的碎雪。 刺骨而孤寂。 埋在齊昭海心底的那根弦,仿佛驟地被撥弄了一下。他停住腳步,幾乎不假思索地開口:“你在寫什么?要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等到話音落地,他才發覺“一起”兩個字已經脫口而出。 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許是這句邀請來得太過直白突然,宋冥有些愕然地抬眸。纖長的睫毛,隔空在齊昭海心頭輕撓了一下,癢癢的,使他莫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但這荒唐的遐思,剎那間粉碎了—— 被宋冥自己。 “我覺得,我跟齊隊長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彼乌さ硜?,側臉的輪廓線條冷且鋒利。 “咳,不是……我沒別的意思。你不去就算了?!饼R昭海拙劣地移開視線,嘴上說著無所謂,嘴角卻愈發下撇:“我只是覺得,你幫了我們這么大個忙,把你孤零零地丟在這里,總歸有些不太好……” 他的失落顯而易見,宋冥忍俊不禁。 “齊隊長這就失望了?我是逗你的?!彼乌澠鹕珴蓽\淡的唇。從那雙難覓情緒的深邃黑瞳中,齊昭海竟生生看出了幾分捉弄人的狡黠。 但齊昭海在意的不是這個。 “你在觀察我的微表情?”齊昭海瞇了下眼睛,神情似有不悅。 “對啊?!彼乌ぬ固故幨幍爻姓J了,她帶了幾分故意繼續往下說:“不僅如此,我還能從其他細節上看出更多——比如,你藏在袖子里的這塊名表,據我所知市價至少在五萬以上,應該是親人送你的禮物。但你始終把它藏在袖子里,不愿被人看見。顯然,你出生的家庭絕對能算得上富裕,甚至可能掌握著知名企業,你卻急于跟家里撇清關系……” 她話語未盡,齊昭海垂在身側的手掌已驀地攥緊。 齊昭海的反應大得出奇,僅僅只言片語,幾乎就像觸動到了他的逆鱗。陡然間,他沉下臉磨了磨后槽牙,像只受到莫大冒犯的狼犬,威脅性地向來犯者露出利爪:“宋小姐,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我不喜歡被別人分析?!?/br> 他壓低嗓音,一字一頓地道。 緊接著,宋冥清晰地察覺到了齊昭海的變化——所有幽微的情緒仿佛被某種力量猛然壓制,一層層往回收去。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他居然能控制微表情! 宋冥瞳色漸沉。微表情這種心理應激反應,經常被聲稱是無法掩飾或偽裝的,除非他接受過特殊訓練。 但問題在于—— 一個普通的刑偵隊長,怎么會需要這種訓練? 她微抬眼簾,目光掠過齊昭海左眉的疤痕,本能地察覺到不尋常。但面對炸了毛的齊隊長,此刻顯然并非詢問的最佳時機。她暫時藏起困惑,翻開手中的筆記本:“齊隊長不是很想知道,我剛才在寫什么嗎?” 她輕聲道:“我在分析我自己?!?/br> 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讓齊昭海深感詫異。他短暫地放下了和宋冥的矛盾,看向筆記本里記錄的內容—— 那簡直是思維的解剖圖。 回憶里的每一件事情,印象中的每一個人,甚至腦海內掠過的每一個想法……宋冥的大腦仿佛被一柄無形的手術刀層層剖開,條分縷析,連最隱秘的思緒都袒/露在天光下,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