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軟軟伸了伸懶腰，薄毯滑落，她彎腰抓的同時，終于意識到自己從后座跑到了副駕來。

    她誒呀一聲，驚奇地看向艾爾，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我……你……”

    “你躺在后邊睡著了，太危險了，我就把你抱到前面來看著，希望你別介意?！卑瑺枔蠐项^。

    蘇軟軟被他暖心的舉動感動，自動忽略那些親密觸碰，“謝謝你?！?/br>
    艾爾沉吟片刻，“要不要先休息，晚上帶你去個地方?！?/br>
    “現在不可以嗎？”蘇軟軟好奇。

    “晚上的氛圍比較好?！卑瑺柮掳?，認真回答。

    “酒吧？”蘇軟軟立即猜中，眼睛瞬間亮堂起來，一掃兩個小時前的昏暗。

    艾爾沖她扎眼放電，默認了。

    “我們現在就去吧?！碧K軟軟瞪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艾爾不解。

    “我現在就想喝酒，不需要什么氣氛?！?/br>
    ”行，聽你的?！敝灰_心，艾爾什么都會縱容她。

    酒吧里稀稀疏疏地坐著客人，燈光昏暗。

    兩人并肩坐在吧臺上，蘇軟軟開始輕車熟路地點酒。

    艾爾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看來混吧經驗豐富？”

    蘇軟軟支著下巴，淡笑著搖搖頭，“沒有，機會稀少?！?/br>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刻意繞開今天的沉重話題。

    蘇軟軟開始一言不發地仰頭喝酒，有時候喝急了被嗆到，就埋頭趴在桌上咳得昏天暗地。

    艾爾放縱她幾次，看她放下第四個空酒瓶又抓起新一瓶時，他壓住她的手。

    “我們談談?！?/br>
    蘇軟軟臉頰開始發燙，迷茫地看著他，櫻桃小嘴水光瀲滟，“談什么？”

    “今天那個男人是你前男友？”艾爾一針見血。

    蘇軟軟身子一頓，推開他的手，仰頭又喝了一大口，笑得難看，“你猜錯了?！?/br>
    艾爾輕抿一口，盯著她，聲線溫柔，引誘她傾吐，“那他是？”

    蘇軟軟憋著嘴搖搖頭，“他跟我什么關系都沒有?！?/br>
    “他喜歡你，你不喜歡他？”艾爾稍加思索今天的場面，猶豫猜道。

    蘇軟軟撐著酒瓶，目光空洞地盯著遠處，聞言嗤笑一聲。

    靜了半晌，蘇軟軟垂下眉眼，落寞的呢喃道，“我挺喜歡他的?！?/br>
    掙脫所有枷鎖，不承擔任何責任，她的確是喜歡他的。

    蘇軟軟頭暈暈的，想到什么說什么，“我在最艱難的時候以最可笑的方式遇到了他，他冷漠毒舌又霸道，把我圈在那個地方，可是他對我很好?！?/br>
    艾爾始終看著她，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后來呢？”

    “后來即便遭受了很多不太平的事情，可是我們還是在一起的?！彼ǖ粞劢堑臏I水。

    “既然一起經歷了那么多，不更應該緊握彼此的手嗎？”

    “不行，沒有人支持我們，連我自己也不敢?！币活w顆淚珠滾下來，孱弱的雙肩無助地顫抖起來。

    “我們沒有名正言順地在一起過，那些日子就像夢一樣，被叫醒了，夢就破了……”

    “我知道被困在原地的不止我自己，每一次看到他冷漠至極的眼神，我就很恨我自己?！彼钗豢跉?，狼狽地抹掉眼淚。

    艾爾聽得揪心，跟她碰杯，灌了一大口，蒼白無力地勸告，“如果真的放不下，就勇敢一次吧?！?/br>
    蘇軟軟笑著搖搖頭，“我可以承受他恨我，可以接受他和其他人在一起的事實，更可以忍到一切都煙消云散的那一天，所謂的勇敢一次是徒勞的，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br>
    “你這樣委曲求全，假裝堅強無事，有真正地為自己而活嗎？”艾爾認為她這樣的付出根本不值得。

    “還能怎么辦呢？有些喜歡在知道不合適之后就應該立馬中止！”她激動地重重放下酒瓶，酒水灑出來濺臟了桌面。

    艾爾抽過紙巾仔細幫她擦干手指，一言不發，只要她愿意說出來就好了。

    蘇軟軟醉了，低頭愣愣地看著艾爾細致入微地照顧自己，這一刻突然潰不成軍，不再掩飾地嚎啕哭出聲。

    預料到蘇軟軟會喝得酩酊大醉，艾爾只能保持清醒，晚上十點把她安全送回了酒店。

    凌晨四點，蘇軟軟突然醒來，宿醉之后頭痛欲裂。

    厚重的窗簾遮住外頭的燈光，屋內漆黑又沉寂，她迷迷糊糊了半晌，打開一盞床頭燈照明。

    盛了一杯水回來，她坐在床頭，愣愣地，在拼命回想斷片前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斷斷續續說了好多話，至于說了哪些胡話，卻怎么也記不起來。

    蘇軟軟想象著自己出糗的樣子，痛苦地揉著太陽xue，虛弱地倒回床上，握著手機蜷縮起來。

    點開屏幕又掐滅，反反復復的動作，她樂此不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樣才能控制住對李承燁的期待，或是在工作上或是對自己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折磨麻痹自己，清醒過后卻依舊隱約期待著他會像那天夜里一般突然聯系自己。

    蘇軟軟覺得自己很沒用，卑微到了塵埃里。

    昏昏沉沉地熬到早上六點，蘇軟軟在半睡半醒間突然閃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艾爾醒來看到蘇軟軟的信息——

    “早上好，我現在在出海的船上，一切都好，我會定時聯系你，勿念?！?/br>
    艾爾一頭霧水，來回念了好幾遍，試著撥打她的電話卻提示她已關機，他氣急敗壞又擔心受怕。

    蘇軟軟通過網絡聯系上了一家深潛公司，得到對方的肯定回復后，急不可耐地趕往約定的碼頭。

    說是心血來潮也行，或是說見識過頡爾湖后突然萌生的探究更美妙的海底世界的想法也罷，她都徹底放縱了自己。

    從國內跑來這里，卻依然逃不開陰魂不散的李承燁，既然他在和新戀人恩愛纏綿，那么她就繼續往前走，去到更孤獨壯闊的地方，獨自探尋自己生命中的亮光。

    “蘇，快來看，這里有海豚?！币宦暢练€的的男聲打斷蘇軟軟紛飛的思緒。

    蘇軟軟喜出望外，三兩步跑到安德斯身邊，趴在欄桿上，正巧看見一躍入海的海豚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