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很早之前,賀思嘉向吳臻取經時,對方就告訴他“反正上臺也會緊張”,可如今明明還在后臺,他就已經開始緊張了……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另外幾個搭檔,唯一表現得相對鎮定的,只有宿寒英。 但宿寒英未必就不緊張,他只是沒有表情罷了。 作為舞臺經驗最豐富的人,賀思嘉自認有責任幫助大家緩解緊張情緒,順便也幫助自己。他想到吳臻那招調整情緒的辦法,感覺此刻也適用,便說:“要不要來玩個游戲?” 見大家都看了過來,賀思嘉模仿吳臻的口吻,“普通人的極限記憶是十到十二個不規則數字——” “十二個有點少吧?”一位隊員弱弱質疑。 “對啊,圓周率我只看幾秒就能背到三十多位?!绷硪蝗烁胶?,瞄了眼沈央說:“bee五分鐘能記下100個不規則數字?!?/br> 賀思嘉:“……” 行吧,散了吧。 賀思嘉當場表演自閉,突然感覺耳朵被碰了下,轉頭就見吳臻笑吟吟站在身后。 “你怎么過來了?” 他的合唱排在開場第三,而吳臻的小品都在十點以后了,這會兒根本不到候場時間。 “擔心你緊張,來看看?!眳钦檩p摟了摟他肩膀。 賀思嘉尋思吳臻辦法多,便問:“那你能讓我不緊張嗎?” “不能,但我可以陪你一起緊張?!?/br> “……” 雖然都是廢話,但有吳臻在身旁,賀思嘉確實安心幾分。 臨上臺前,賀思嘉望著來來往往的舞蹈演員,忽聽吳臻說:“別總想著出錯,你練得那么熟,只要第一句沒錯,之后都不會錯?!?/br> 對方隱蔽地捏了下他的手,“加油,我在臺下看你?!?/br> 賀思嘉點點頭,深吸口氣,邁向舞臺。 伴隨著輕快的前奏,賀思嘉與國家電競隊隊員齊齊登臺,他一身紅西裝站在幾人中間,手持話筒的一幕被鏡頭捕捉,化為信號波導入千千萬萬觀眾眼中。 c市。 吳臻家里的電視已調到最大聲,全家十來人圍坐餐桌旁,一邊吃飯一邊等著吳影帝的小品。 可忽然間,四歲的小女孩跳下椅子,“噠噠噠”跑到電視機前。 “緹緹,不許離電視那么近,快過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士喊道。 另一位年紀稍大些的女人輕輕笑道:“我還以為是臻臻出來了呢,緹緹,你小叔又不在,看誰那么入迷呢?” 吳緹手指向屏幕上身著紅西裝的青年。 女人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兒子上部電影的合作演員,她打趣說:“緹緹這么小就知道喜歡漂亮哥哥——” “不是哥哥,是小嬸!” 小女孩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吳媽:瞳孔地震。 第52章 室內笑鬧聲一靜,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動靜。 “緹緹多貼心啊, 這才多大都知道替二嫂分憂了?!?/br> “咱們緹緹眼光真不錯, 給你小叔找了個這么帥氣的小嬸?!?/br> “叫賀思嘉吧,我們學校里很多小女生都喜歡他?!?/br> “小伙子確實精神, 說起來臻臻都快三十了,什么時候帶個男朋友回來?” “我哪兒管得了他, 從小主意就大?!?/br> …… 大人們并未將吳緹的童言童語當一回事,繼而談起了日常cao心的話題。吳緹則專注盯著電視機, 聽著漂亮小嬸唱歌, 笑得口水直流。 而此時的賀思嘉內心是崩潰的。 他開口唱出第一句歌詞后, 確實如吳臻所說,心態漸漸平和, 信心驟然飆升。但他們并非站樁唱歌,也有一些簡單的舞蹈編排和互動。 賀思嘉按照排練節奏, 先和左邊的沈央對視合唱, 見對方笑容僵硬得宛如紙扎人, 還臨場發揮做了個wink幫沈央緩解情緒。接著, 他又轉向右邊的宿寒英,眼睜睜看著對方在一個小弧度的跳躍后掉了耳返。 盡管宿寒英以一種帥氣的、連賀思嘉都頗為驚艷的姿勢接住了耳返, 但原本節奏感就很差的人直接進錯了拍子,對口型失誤。 百萬調音師耗空精血,甚至修出了電音才勉強入耳的歌聲,在宿寒英張嘴之前就響徹舞臺—— 他們,果不其然翻車了。 賀思嘉萬念俱灰, 好在反復練習讓他產生了本能記憶,即便身處災難現場,他也撐開了一片結界,保護自己還算順利地完成了舞臺。 下場后,賀思嘉后背都被冷汗浸濕,心跳快得要爆炸。 其余人或亢奮或虛脫,唯有宿寒英依舊神情淡淡。 但沈央察覺到男友隱藏的失落,擔憂地握住對方一只手。 “沒事,我盡力了?!?/br> 宿寒英回握住他,忽然頓住腳步,無視周圍的鏡頭,朝幾位搭檔微微躬身,站直后極為認真地說:“很抱歉,浪費了大家的努力?!?/br> 幾名隊友面面相覷,似有些手足無措。 賀思嘉卻笑了,一年多過去,宿寒英仍如綜藝里表現的那般,雖稍顯冷漠,卻很有教養和擔當。 他如老父親般慈祥而欣慰地拍拍對方肩膀,說出自己曾經對宿寒英的評價,“真是勇敢的好孩子,粉了?!?/br> 年度任務雖未能挑戰成功,卻也不算失敗,賀思嘉總算能卸下擔子,可以安心觀看春晚了。 他坐在第一排靠左,與吳臻相隔兩桌。 臺上兩位年輕人正在講相聲,和往屆不少尷尬到頭皮發麻腳趾摳地的相聲不同,他們沒有刻意加塞網絡詞匯,整體風格帶著點老派相聲的文氣,卻不乏新意和風趣。 賀思嘉被逗得哈哈大笑,下意識去看吳臻,隔著好幾顆人頭,竟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假如很多人同時大笑,每個人都會習慣性看向自己喜歡的人?!?/br> 賀思嘉忽然就想到趙緋說過的一句話。 在滿堂哄笑聲中,他輕輕按了按心臟的位置。 當晚,吳臻演出的小品中規中矩,其實劇本有點尷尬,但他表演得很有分寸感,帶得汪潮生都稍微自然了些。 賀思嘉坐在臺下,非常捧場地發出罐頭笑聲,輪到別人時又一秒變臉,并未發現導播數次切了他的反應,助力他又貢獻出一組表情包。 他們一直待到春晚散場,等到私下相處時,已經是賀思嘉送吳臻去機場的路上。 “都這么晚了你還要回家?”賀思嘉開著車問。 吳臻正在給家人發微信,“家里有守歲的習慣,除夕晚上都會通宵打麻將。你呢?家里有人等嗎?” “多半睡了?!辟R思嘉以往除夕都在家,并不知道有沒有人等他,但想來是沒有的。 吳臻抬臉,笑著說:“那跟我回家算了?!?/br> 賀思嘉瞟他一眼,“好啊?!?/br> 吳臻愣了愣,“你說真的?” 其實有那么一瞬間,賀思嘉真想不管不顧跟吳臻走了——除了一張買機票用的身份證,什么都不帶。 可他不能,他還有很多安排、很多工作。 “這次是假的?!彼f。 吳臻聽懂了他的暗示,輕輕一笑,“那就下次?!?/br> 到了機場,兩人在車里互道新年快樂,賀思嘉目送吳臻進了貴賓中心,等對方背影消失在門后,他也沒有立即走人,而是仰靠在椅背上發了會兒呆。 忽然,他聽見窗戶被叩響。 ——吳臻又回來了。 “怎么?”賀思嘉茫然摁下車窗。 吳臻遞來一杯熱飲和一個印有機場logo的紙袋,“你晚上沒怎么吃,隨便拿了點漢堡蛋糕,先填填肚子?!?/br> 賀思嘉輕輕眨了下眼睛,接過。 “你剛才都不說一聲,萬一我走了呢?” 吳臻沒有回答,只是口罩外露出的眼睛似在說——我知道你不會走。 賀思嘉將紙袋放在腿上,轉眼看吳臻,片刻后沖對方勾勾手指。 吳臻卻抓住他食指,上身半探入車里,隔著口罩,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真走了?!?/br> “……好?!?/br> 但吳臻并沒有動。 半晌,賀思嘉忽然拉下他的口罩,吻了上去。 車外寒天凍地,他們在一方狹小而沉靜的空間里,舌尖舔舐著舌尖,交換彼此的溫度。 吳臻回到位于c市的家中,已經快六點了。 一開門,他就聽到了搓麻將的聲音,接著便是親人們熱情地招呼。 除了遠在澳洲的爺爺和姑姑一家,以及早已入睡的吳緹,吳家所有人都在。 電視上應該是二度重播春晚了,吳母蘇丹夏端了碗爐子上煨著的佛跳墻出來,“燉了六七個小時,趕緊喝點兒?!?/br> 吳臻笑著道謝,拿起勺子時就聽見了熟悉的前奏,是他陪賀思嘉練過很多次的曲子。 屏幕上,賀思嘉站在華麗的舞臺中央唱歌,而在數個小時前,舞臺和人都還在吳臻眼前。 “剛才緹緹還說這是她小嬸呢?!碧K丹夏挨著兒子坐在沙發上,眼中笑意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