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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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墜,時近黃昏。 最后一次從溫泉里起身時,鄭書意的心境已經平復了許多,也有心思和秦時月說笑了。 浴室里,隔著屏風,秦時月一邊擦身體,一邊說:“對了,你那次相親怎么樣???” 鄭書意:“就那樣吧,我們倆都是出來敷衍爸媽的?!?/br> “哦……” 仗著鄭書意看不見她的表情,秦時月存心想打聽八卦,伸長了耳朵問道:“那你那個呢……就是你追的那位,嗯?怎么樣了?” 同樣,秦時月也看不見鄭書意此刻劇烈崩掉的表情,只聽見她聲音啞啞地說:“沒、沒然后了?!?/br> “不追啦?” “算了吧,這太難了?!?/br> 秦時月心想也對。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可也要看追的是什么樣的男人吶。 萬一是她小舅舅那樣的男人,那隔的就是一層包著電擊網的紗。 說起小舅舅…… 秦時月突然福至心靈。 “你也別難過,要不我把我小舅舅介紹給你,絕對比那個小三的小舅舅要帥要有錢!” 可是鄭書意一聽“小舅舅”三個字,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天靈蓋又開始發麻。 “不了不了!我什么小舅舅都不想認識了!” —— 雖然鄭書意拒絕得干干脆脆,秦時月卻存了心想探究一下她舅舅和鄭書意之間的關系。 直接試探她肯定是不敢的,但是間接的方法她卻有一百八十個。 比如她拉著鄭書意拍了張合照,轉頭就發到了家庭群。 “和好朋友來泡溫泉咯?!?/br> 親戚們都冒了泡,唯獨時宴沒有。 這讓秦時月越發抓心撓肝。 窺探八卦的力量強大到讓她伸出腳,打開時宴的聊天框,在被掐掉經濟來源的危險邊緣瘋狂試探。 秦時月:書意jiejie感情受挫,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秦時月:猶豫就會敗北,果斷就會白給。 這邊發完,她立刻自然地銜接上鄭書意的話題。 “真的不用嗎?我小舅舅很不錯的?!?/br> 鄭書意快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秦時月卻還是像傳銷員一樣推銷自己小舅舅。 直到兩人走到酒店大廳―― 明晃晃的燈光下,時宴闊步而來。 四周人來人往,他一身挺括西裝,如初見那次一樣,金絲框眼鏡綴著倏忽光束,而鏡片后的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鄭書意。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瞬間包圍了鄭書意。 怎么、就他媽、這么、巧、呢! 鄭書意石化在那里,腦子里的弦全都繃了起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時宴朝她們走來。 然后,秦時月笑吟吟地叫了一聲“小舅舅”,時宴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嗯。 小舅舅…… 小舅舅?! 再然后。 鄭書意看見時宴扭頭看她。 “你感情受什么挫折了?” “……” 那一刻,鄭書意聽見自己腦子里幾萬根弦一起斷掉發出的天崩地裂的聲音。 第四十一章 我――感情受什么挫折了? 鄭書意還沒從秦時月那聲“小舅舅”帶給她的震驚中回過神,又被時宴這句話問懵在原地。 她愣怔住,眨了眨眼睛,滿臉寫著迷茫。 秦時月在一旁捂了捂額頭,都沒眼看自己小舅舅。 心說我告訴你情況,是讓你乘虛而入,不是叫你來這么打直球的。 感情受了什么挫折是重點嗎臭直男??! 重壓之下,秦時月還是決定背負起責任,站出來打破這僵硬的場面。 她用拇指和食指掐出一個指甲蓋大小,說道:“舅舅,我跟書意姐閑聊呢,她只是受了一點小小的挫折,倒也不是――” 鄭書意:“……?” 原來是這樣。 秦時月這meimei真的……干啥啥不行,給她挖坑真是世界級冠軍。 然而秦時月沒把這場面打破,自己解釋的話倒是被打斷。 時宴完全無視她想要緩和氣氛的欲望,也沒看她一眼,目光還徑直落在鄭書意身上,說道:“你回自己房間去” 這句話自然是對秦時月說的。 反而把現場氣氛弄得更緊張。 雖然秦時月也不明白為什么時宴一句“你感情受什么挫折了?”會讓她感覺四周有一股逼近于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再繼續待在這里了。 “哦,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那兩人誰也沒給她一個眼神,依然浸在那微妙的緊張氣氛中。 好像兩人之間有一根看不見的導火索,誰伸手撥動一下,就會瞬間引燃空氣。 認清了形勢,秦時月咻得一下就溜了。 不過進電梯前,她沒忍住回頭,正巧看見時宴拽著鄭書意的手,往長廊走去。 —— 酒店長廊環山而建,露天無壁,側面是潺潺的流水,頭頂懸掛著精致的木雕路燈。 這樣的雅致環境下,時宴卻很不耐煩,不顧鄭書意的掙扎,冷著臉拉著她朝走廊盡頭走去。 鄭書意感覺自己手腕都要斷了。 這還是其次,主要是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臨什么狂風暴雨。 如果不是走廊上還有來來往往的客人,她甚至想不顧形象就地賴著不走了。 可是以時宴此刻的力度,根本由不得鄭書意想耍賴,甚至還要一路小跑踉踉蹌蹌地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長廊盡頭是溫泉酒店自己的清吧。 暮色剛至,酒吧里曖昧的燈光搖曳。 只有零零星星的客人坐著低聲聊天,調酒師在吧臺安靜地擦拭著玻璃杯。 時宴大步進來,隨便挑了個沙發,把鄭書意往面前一拉。 鄭書意剛松了一口氣,緊接著肩膀被人一摁,“撲通”一下,坐到了沙發角落里。 緊接著,時宴跨進來,蹬了一腳桌子,徑直坐到她面前。 鄭書意下意識就想站起來,他立刻伸直了一條腿,橫跨在鄭書意面前,動作不符合他一貫的斯文形象,卻有效地形成一個封閉的圈子,攔住了她可躲藏的去路。 時宴手肘一屈,靠到沙發背上,朝鄭書意抬了抬下巴。 “來,你現在可以說一說我怎么讓你受挫了?!?/br> 鄭書意:“……?” 半晌,鄭書意用僅存的理智搞清楚的現在的情況。 秦時月說她感情受挫,時宴自然而然就理解為在他這里受挫。 那…… 如果她要是說在別人那里受挫,可能她得橫著走出這家酒店。 鄭書意攥緊了拳頭,想把秦時月拖出來打一段。 好一會兒,鄭書意又細又慫的聲音響了起來:“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之前我不是誤會你看上秦時月了嗎?我可難受了,今天又知道你跟她一起來青安的,我……我難受呀?!?/br> 鄭書意說著說著,還真入戲了,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 管他的,十五的事情十五去解決,先活過初一再說。 可是她一抬頭,見時宴一副看她表演的表情,明顯完全不相信。 “現在知道你們是親戚了,早說嘛,我也就不會想那么多了?!编崟馐樟四歉鄙袂?,干笑道,“我現在好了,我的挫折沒有了?!?/br> 說完,她緊張地等著時宴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