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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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淑奔到身前,毫不遲疑地撲到周老夫人懷中。 她將老夫人攔腰抱?。骸袄咸?!” 周老夫人遠遠地早就張開了雙臂,此刻順勢便合落了手,抱著東淑,在她的背上輕輕撫過:“好孩子!好孩子!” 東淑摟著老夫人,把臉埋在她的身上,渾然已經忘了之前來的時候心里還有些不安,不知見了老人家該怎么動作應答之類,生恐做錯了什么或者做不好。 但是一見到周老夫人,她的身體跟神智就好像都不是她的了,就如同上回,一切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 東淑忘了那些忐忑,甚至把蕭憲、李衾等也都拋在了腦后……此刻對她而言,最高興的就是抱著老夫人,緊緊地依偎著她。 蕭憲因為是看見過老太太病危時候、“祖孫”兩人抱頭痛哭時候的情形的,所以如今看見這幕,心中雖然感喟,卻也不如上次那樣驚訝了。 他沒有辦法解釋,于是想……興許這就是“緣分”吧,一種神奇的無法解釋的緣法。 但是對李衾而言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李衾眼睜睜地看著東淑投入老夫人的懷中,老太太則喜笑顏開的,若是不知內情看著,簡直是好一副祖孫兩人共享天倫的場面。 但是…… 但是她不是??! 可為什么、竟跟他記憶里東淑回娘家后見了老太太的反應……一顰一笑,點點滴滴,如此相似???! 李衾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無法言語。 偏就在這時候,周老夫人抬頭看見他,便笑道:“我剛剛說什么來著?我這孫女兒,就是給慣壞了有點兒任性呢,都嫁了的人了,回了我身邊兒仍是跟個孩子一樣。讓你見笑了?!?/br> 李衾的心中五味雜陳。 東淑在周老夫人懷中,隱約聽見這句,就從微微抬頭看向李衾。 此刻她的眼圈兒也是微紅的,仿佛還有些淚漬晶瑩,但就在看向李衾的時候,這雙眸子里含有懵懂的好奇,似曾相識的一縷羞怯,以及,讓李衾怦然心動而無法解釋的東西。 “我,”李衾生生地咽了口唾沫,“我并沒有……” 幸而周老夫人并沒有想他回答,反而輕輕撫著東淑的發端:“讓我好好看看?!?/br> 她低頭垂眸把東淑打量了半晌,皺眉道:“怎么也瘦了這么許多?” 東淑微怔,此刻已經有些神不守舍了,身不由己地說道:“原是先前病了一場,已經好了?!?/br> 周老夫人皺眉:“好好的怎么就病了?我記得你的身子明明是少災少病的,總不會是……有什么不遂心的地方吧?” 東淑聽老人家三分嗔怪七分關切地問著,不知為什么,竟有一股莫名的委屈,還沒開口淚珠已經先掉出來。 她不想讓老太太看見,便忙又埋頭在老太太身上:“哪里,都好好的?!?/br> 周老夫人卻早察覺了:“胡說,不許瞞我,快跟我說……嗯,總不會是、姑爺待你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吧?” 老夫人說著,就抬頭看向了旁邊的李衾。 李衾本就五味雜陳不能自已了,給老太太這么正色一問,心中猛然一震。 幸而蕭憲在旁邊,聞言笑道:“老太太又開始亂想了,他們兩個好著呢。只不過是meimei性子太嬌了,又是許久不曾回來看您老人家,所以一見了就要像是小女孩兒般……跟您老人家撒嬌罷了?!?/br> 周老夫人狐疑問道:“真的?” 她看著懷中的東淑,又皺眉對蕭憲道:“你可不許當面說謊!你meimei若受了委屈,別人不能給她撐腰就罷了,你要是也不能,可該打死!你可別瞞著我,聽見了嗎?” 蕭憲本是要調解打圓場的,不料聽了這句,卻戳中了他的心病,當下那笑也有些勉強了。 還是東淑抬頭道:“老太太,你怎么又說哥哥,哥哥待我不知多好呢。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了,您可不許說他,不然我要不高興了?!?/br> 蕭憲聞言,雙眼頓時睜的大大的,愕然之余卻是一縷滋味復雜的欣慰。 可這句話對周老夫人來說,真真是如靈丹妙藥,老夫人即刻又轉怒為喜:“哈哈,我當然知道你們兄妹情深,所以你也才這么護著你哥哥。他還說你嬌呢!女孩子嬌些不是應該的么?畢竟是需要人疼的,又不是那要經風歷雪頂天立地的男人們?!?/br> 說到這里,周老夫人又笑吟吟地看向李衾,道:“你哥哥為你說話,你也不多謝他?嗯……知道你疼東寶兒,我也就放心了。好了,你們去外頭吃酒吧!只是不許吃醉了。東寶兒留在我這里,等你要家去的時候再來帶她去吧?!?/br> 李衾竟不能答。 蕭憲忙先答應了,又對李衾使了個眼色,李衾才勉強的行了禮,從老太太房里退了出來。 說也奇怪,蕭憲本來的打算,是帶了東淑跟老太太照面后,直接再帶她出來,不料老太太這么要留她。 但是蕭憲竟也不怎么擔心,反而覺著東淑留在里頭很好,必然妥帖。 他放心的走了出來,正遇到張夫人,蕭憲便道:“老太太不肯放,母親好歹也跟著照應些?!?/br> 張夫人道:“知道,你出去招待賓客吧?!闭f著又對著李衾一點頭,自入內去了。 這邊兒蕭憲跟李衾兩人出了上房,一時都沒有出聲。 直到從垂花門出來,李衾才開口:“蕭憲?!?/br> 他從來不會直呼蕭憲的名字,蕭憲聽的耳朵都刺了一下,便止步回頭看他。 李衾的臉色淡淡的,甚至有些許冷意。 他肅然道:“我只知道,你叫她假裝是東淑……以救老太太,可我沒想到,你居然做到這一步?!?/br> 蕭憲眉頭皺起:“你說什么這一步?” 李衾道:“你是打算讓她一直演下去?假扮東淑?” 蕭憲唇角一動,不答反問:“李子寧,你想說什么?” 李衾道:“我想說的是,這樣不對?!?/br> 蕭憲冷笑了聲:“是嗎?怎么不對?!?/br> “這還用我說嗎?”李衾也冷笑了幾聲:“剛剛那情形,你覺著對嗎?真是難為了你,為了瞞天過海,什么招數也使出來,還叫她演的那么像……在這之前我也想不到,她居然這么會裝?!?/br> 蕭憲愣了愣,繼而瞇起了眼睛:“李子寧,你什么意思?” 李衾道:“我的意思很清楚,我不喜歡!用一個假的來哄老太太……你以為這就是孝道嗎?傳出去給人知道了,天下人會怎么說?!” “我不管天下人怎么說,”蕭憲也生了氣,他走前一步盯著李衾道:“我只知道老太太病好了!撿回來一條命!你要說這不是孝道,那又是什么!” “你無非是仗著老太太迷糊,若她清醒了呢?你這是害她!” “老太太清醒的時候也有,我比你更知道!不用你提醒,”蕭憲咬牙道:“你再敢說什么害她,我就不客氣了!” 李衾很少跟蕭憲這么針鋒相對的爭吵,唯一的分歧大吵,是因為蕭東淑的死。 如今這一場,細想想,竟還是為了東淑。 李衾攥緊了雙手,竭力鎮定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知道嗎蕭憲,你讓我吃驚的地方是,你怎么是怎么忍心的,你教她把東淑學的那么像,倘若我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江雪,我必以為她就是東淑了,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也無法容忍有人當著我的面兒東施效顰!” “你閉嘴!”蕭憲也忍無可忍:“誰說是我教的!” 李衾道:“不是你教的,她能無師自通嗎?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就直接撲到老太太懷中去了?你承認是你教的,我還能接受一些,若不是你教的,這位江少奶奶的城府未免也太深太可怕了,莫說是女子,就算是朝堂上那些老jian巨猾的,只怕也做不到她這樣擅長演戲,聲淚俱下,簡直以假亂真?!?/br> 蕭憲深吸一口氣:“好,好好好,就算是我教的,行嗎?那在門外沒進來的時候難道也是我教的?你自己心歪,別只管罵別人,你心里要真的只有meimei,那不管我找一個江雪還是一萬個到跟前,又能如何?‘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我看是你自個兒‘心動’罷了!” 李衾擰眉。 蕭憲的毒舌一觸即發,無法剎住,繼續說道:“我看你老早就留心她了,現在卻賊喊捉賊!我只是為了老太太著想,你若懂事,就會跟我一樣想法,滿心想著盡孝而已,你卻跟我吵這個,你到底在怕什么?難道怕自己無法自持會喜歡上這個假扮的人?或者怕我把她塞到你懷中去?哈……別說她不是,就算是真的meimei,我也絕不會再把她給你!所以你只管放心吧李子寧,不管她裝的多像,都跟你沒關系!你很不必有什么負擔!” 李衾聽他一句句辛辣之極,一時也氣的發抖:“好,好吧,既然你執意這樣,我也無話可說,告辭了!” “不送!”蕭憲一拂衣袖,轉身跟李衾背道先去,竟是多看他一眼都沒有。 李衾反而愣住了,目送蕭憲氣鼓鼓的甩袖而去,半天他才嘆了口氣,負手郁郁出門了。 且說蕭憲到底惦記著東淑跟周老夫人,于是重又回到內宅。 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頭笑語喧嘩的,蕭憲腳步一停,問門口丫頭:“里頭怎么樣?” 那丫鬟道:“之前太太進去后,里頭的姑娘奶奶們就也出來了,都在老太太跟前湊趣兒呢?!?/br> 另一個丫鬟大著膽子問道:“三爺,這位江少奶奶,真的跟咱們姑娘好像的呢……好久沒聽見老太太這樣開心的笑了?!?/br> 說著說著,忍不住冒出了一句感慨:“唉,可惜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姑娘該多好啊?!?/br> 先前那個忙扯了她一把,那丫鬟忙惶然道:“三爺莫怪,是奴婢一時失言?!?/br> 蕭憲道:“這些話以后不許再提!若有個萬一,唯你們是問!” 他斥退丫鬟,隔著簾子默默聽了會兒,心里卻忘不了那丫鬟的一句“可惜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該多好”……雖然知道如今對于老夫人而言,多笑幾聲便是多賺了些,可因為這句話,心里到底又難受了起來,竟無法再進門,便轉身走了。 周老夫人畢竟是有年紀了的人了,摟著東淑一時開心,同眾人說笑了許久,便有些倦意。 張夫人伺候著老太太睡著了,才悄悄地領著東淑來到外間。 “好孩子,今兒多虧了你,老太太這一睡得小半個時辰呢,又怕她醒了找你……”張夫人打量著東淑,慈愛的說:“本來想領你到外頭去見見那些客人,只是你的臉色似不大好,怕也是累了,不如趁著這個空閑先去歇息片刻,你說呢?” 東淑本來想離開蕭府,可見張夫人溫聲細語,甚是溫和,又聽她說周老夫人,便道:“只是勞煩了?!?/br> 張夫人笑道:“什么勞煩。不必見外?!碑斚戮徒辛艘粋€屋內的丫鬟來,說道:“陪著江夫人去聽芳園歇息,不得怠慢?!?/br> 那丫頭領著東淑往南而去。 東淑邊走邊打量蕭府內宅景致,誰知處處眼熟,倒是讓她又疑惑起來。 正經過一重院落,隱隱聽到隔墻有人說話,道:“真是嚇人的很,世上真的有這么一模一樣的人呢,還以為是東淑jiejie?!?/br> “也是巧了,若是東淑jiejie還在,跟今日這位江少奶奶比比,不知又是什么情形呢?!?/br> “你們說,先前李尚書大人在,聽了老太太那些誤會的話,又會怎么像呢?!?/br> “唉,倒是有些可憐的,老太太滿心以為東淑jiejie還在,還把那江少奶奶說給李大人,李大人當然是心知肚明知道那不是東jiejie的。豈不可憐?!?/br> “李大人離開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唉?!?/br> “隔著屏風呢,屈jiejie就看清楚李大人的臉色了?可見是關心情切?!?/br> 一陣笑聲傳了出來,只聽那“屈jiejie”道:“怎么好好的就拿我取笑?再這樣我便走了?!?/br> “不過是玩笑話罷了,何必就走?”那些人笑勸著,又道:“且也沒什么破格的,就是覺著jiejie的心意是錯付了,畢竟人人都知道,東淑jiejie雖不在了,李大人的心仍只在她身上呢,連公主都沒法兒……何況天下其他的女子?!?/br> 東淑且走且聽著,渾然沒留心自己竟然已經不是在跟著那領路的丫頭,而是不知拐到了一處什么地方。 這一處的院墻并不高,墻頭上大片大片的薔薇花枝,可以想象春夏時候花開如雪的盛況,可惜此刻是深秋,連葉片大部分都凋零了,露出了虬髯盤繞的枝干。 東淑抬頭看著,又走了幾步,忽然聞到一股清香撲鼻,卻不知是從何處傳來的,令人心曠神怡。 這股清甜的香氣沁入,在五臟六腑間縈繞,東淑心頭欣悅,繼續往前而行。 甘棠因進了蕭家這樣的深院大宅,也知道這里的人跟外頭的不同,所以不敢多嘴多看,只稀里糊涂的跟在東淑身后,竟完全不知道她把人跟丟了。 直到東淑停了下來。 眼前是兩扇半掩的院門……郁郁馥馥的香氣從內透了出來,東淑抬頭看了一眼那門首,拾級而上,將院門輕輕推了把,邁步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