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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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李衾看她無奈而狡黠的神情,本來想笑,不知想到了什么,那笑就硬生生收了回去。 東淑卻沒留意,只忖度著道:“李大人,您知不知道,剛才皇后娘娘不知從哪里找到了歲寒庵的一個尼姑,差點壞了事呢?!?/br> “知道?!崩铘廊允遣懖惑@。 東淑其實很想從他口里仔細打聽打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她畢竟也是當事人之一,甚至成了皇后娘娘眼里的“始作俑者”,可直到如今仍是不知事情的全貌。 但是看著李衾這般油鹽不進,無懈可擊的樣子,又實在不愿意去碰這軟釘子。 東淑她不知的是,李衾的心情也很復雜。 其實在那天歲寒庵事發之后,景王楊瑞曾想一并把歲寒庵的尼姑盡數都殺死滅口。 若非李衾在場阻攔,只怕慘劇不可避免。 李衾勸他道:“自古以來毀僧謗道便是大忌,殿下好歹也避忌些。何況按照鎮遠侯所說,這些尼僧都給看押住了,完全不知道里頭所發生的事情,又何必為難他們,平白多造殺孽?!?/br> 景王道:“話雖如此,只怕事情捅了出去,以皇后娘娘的心情,她只怕也未必肯善罷甘休?!?/br> 李衾皺皺眉,繼而說道:“就算真的是這樣,那自然也跟殿下沒有關系?!?/br> 景王想了想,這才放棄了殺人滅口的念頭。 沒想到……到底有漏網之魚,還給皇后秘密找到,差點壞了全盤。 李衾沒料到的是,身邊的這個“江少奶奶”,居然臨危不亂,竟給她硬是把“鎮遠侯造反”拗成了“鎮遠侯別管”,而且還有鼻子有眼,順理成章,弄的那尼姑都差點兒給她帶歪了。 他早看出了這位少奶奶不像是表面這么看來的溫良無辜,也不是別人嘴里說的那樣軟弱可欺。 但越是發現她的與眾不同,越是心里難過。 李衾感覺她真的、真的很像是蕭東淑。 但越是這么以為,越是受不了,簡直是個惡性循環。 他的理智跟感情在糅雜交錯,讓他分不清自己是因為太過想念蕭東淑生出了錯覺,所以把江雪看成了她;還是因為這江雪的某些脾氣舉止真的類似東淑,單純的“類似”而已。 “啊……”忽然東淑出聲。 李衾回頭,卻見她的目光下移,盯著他腰間的金烏佩:“物歸原主了?!?/br> 他品味著“物歸原主”四個字,心理上有一種莫可名狀的隱秘喜悅。 不由笑了笑:“鎮遠侯親自送了過去的?!?/br> 東淑道:“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怎么這‘借當’的事兒,竟鬧得貴府人盡皆知,還叫貴府二奶奶上門羞辱了我一頓呢?” 李衾啞然失笑,他早聽說了方氏去鎮遠侯府沒討到好兒,此后他也很是不快,內宅女子的事情他從不理會,這次卻一反常態的找了二哥李珣,讓他約束一些內眷,因此才有二房大鬧的事兒。 如今聽東淑用“羞辱”二字,李衾本是不解,可看到她有些閃爍的眸色,頓時猜到她或有所圖。 “那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李衾不動聲色的接著說,同時看見東淑嘴角一動,——這是她心里暗喜的得意神色,李衾假裝一無所知的,“我向少奶奶致歉如何?” 東淑道:“致歉?我可不敢當,而且該受的屈辱我都受了,李大人說幾句好的又有什么裨益?”她甚至流露一點故作的哀婉。 她一定有什么所求!所以故意的表露她的委屈,讓他上鉤。 李衾簡直要忍不住,卻仍是淡淡的咬了咬那個不太漂亮的魚餌:“那……我該怎么做?” 東淑的眉頭微微一動:魚兒上鉤了。 但又不能急不可待的立刻表露意圖,免得給對方看破。 于是她以退為進的說:“我怎么敢要求李大人什么呢。少不得自己忍氣吞聲罷了,雖然的確有個不情之請,但也不敢勞煩大人啊……” 她幾乎要掏出手帕,假惺惺的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 李衾卻干凈利落地說道:“那好吧,不說了?!?/br> 東淑目瞪口呆,按照她預計,在她說“不敢勞煩”后,李衾一定會追問那“不情之請”到底是什么。 然后她就可以正大光明提出要求了。 誰知他居然一聲不響的就要吐鉤跑了。 東淑錯愕地瞪著李衾,渾然忘了自己剛剛還在裝傷心。 李衾問道:“怎么了?” 東淑咽了口唾沫……啊,演砸了,是自己演技太好了嗎。 李衾道:“前頭快到宮門了,我就不送少奶奶回府了?!?/br> 東淑這才發現果然快到午門了,糟糕,難道就這么無功而返? 她心里一急,就顧不得了,便厚顏無恥的說:“你、李大人難道不好奇我想求什么嗎?” 李衾云淡風輕道:“少奶奶這么善解人意,既然不好開口,我當然不敢強求?!?/br> “也沒什么強不強的,”東淑皺眉,半帶抱怨的:“可是你連道歉都沒有,這件事兒就這么完了嗎?而且、而且我的古銅鏡根本就不止是一千兩!李大人是不是跟蕭大人聯合起來仙人跳,騙我這樣的無知女子呢?” 李衾實在忍不住,轉身背對著她笑了一會兒,才又回頭:“好吧,少奶奶到底想讓我做什么?” 東淑眼中流露狂喜。 李衾看著她流光溢彩的眼睛,道:“你提什么,我都會盡量做到,只是……你若是想要我把鎮遠侯從內侍司帶出來,卻不能夠?!?/br> 很明顯的,他看到東淑眼中的光芒寸寸黯淡下去。 她有些愕然的:“你、李大人你……” 直到現在東淑有點醒悟,李衾從一開始大概就看破了她想提什么,所以故意作弄她。 “你早猜到的對嗎?”東淑問。 李衾并未否認:“差不多吧?!?/br> 他實在太了解她了……咦,怎么會這么想。 應該是因為他本來就擅長洞察人心吧,不獨獨對她,對任何人都是一樣。 比如方才皇帝為何會那么巧的正好來到了鳳棲宮。 無非是他使喚了一個小太監去龍寢處多了一句嘴而已。 東淑則停下步子,她看著李衾:“那李大人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不能救侯爺?!?/br> 李衾道:“因為我插手的太多了,會適得其反?!?/br> 東淑想起皇帝在殿內的那句“李子寧你也不能相信嗎”,她咬了咬唇:“可李大人已經插手了,難道還能站在岸上,獨善其身嗎?” 李衾的雙眼微微瞇起,透出幾分懾人寒芒:“你……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在求李大人?!睎|淑回答。 皇后在殿內說的那些話,東淑最在意的,是內侍司“煉丹爐”的比喻,雖然這比喻聽著不吉利,但李持酒再竄天頑劣,到底不是有七十二般神通的孫武功,他不是鋼筋鐵骨,也沒有吞吃老君仙丹,給內侍司的刑罰折磨,將會如何? 東淑不敢去想。 就算是有百般不喜歡李持酒都好,但那是她的夫君,夫妻本是同命鳥,但她從不是那種“大限來時各自飛”的。 且李持酒是對他們姐弟有恩的,知恩圖報,只要有點良知的生靈皆都會如此。 她務必要李持酒好好的,哪怕她還在私下籌謀如何離開他。 李衾長長的嘆了聲:“少奶奶這樣求人的方式,真是獨特,竟像是要強買強賣一樣?!?/br> 東淑欲言又止,只凝視著他喚道:“李大人?!?/br> 這一聲,竟是纏綿悱惻,萬種情意。 可是李衾明知道,就算萬種情意也不是向著他的。 東淑定了定神,暗暗的勸自己不要著急,道:“我曾經對侯爺說,李大人對他有知遇之恩,因為李大人的賞識跟破格提拔,我們才能從云南回到京城,鎮遠侯府的人,永遠都要對李大人心懷感激?!?/br> 李衾眼神變化,嘴角微微一動。 東淑正色道:“實不相瞞,曾經因為在歲寒庵里、關于李大人先夫人那些話,我很怕侯爺得罪了大人您,所以曾經規勸過他,但是侯爺卻不以為意。那時候他是怎么評價大人的,您想知道嗎?” 李衾仍是緘默著,眸色如海。 東淑瞧著這個男人,他的身量挺拔,肩膀寬厚,加上相貌清正,氣質沉和,看著是個很能給人安全感的人,不像是李持酒那樣鋒芒畢露,這樣的韜光隱晦內外兼修,正是她所欣賞的。 東淑道:“侯爺那時候說我是婦人之見,他說:‘李大人若是那種偏私狹隘的人,就不會破例召我回京了,他是很公私分明、宰相肚里能撐船的人物’?!?/br> 當然,在這之后還有一句關鍵的“除非”。 可是如今東淑想要打動李子寧,當然要發揮出“斷章取義”的優良作風,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自然不能提半個字兒。 果然,在東淑說完之后,李衾喉頭微動……他果然有反應了! 東淑道:“大人對于侯爺有知遇之恩,可侯爺對于大人也是同樣的……說句僭越的話,也是暗暗把大人當作知己,甚是敬重的。就算是為了這個,大人也不能棄侯爺于不顧,大人,算是我替侯爺求您?!?/br> 她說到最后,便微微屈膝,向著李衾行了一禮。 假如李衾知道鎮遠侯在那句“惺惺相惜”后面還有一句“精華高論”,此刻他也不至于輕易給東淑打動。 但是本來因為歲寒庵設計太子,選擇了犧牲李持酒,這是違背了李衾素日的行事規則……雖然也是他因為聽說東淑的遭遇,怒不可遏所下的決定,為了蕭東淑他不惜一切,哪怕是太子,哪怕是李持酒,哪怕是眼前這個人! 雖然這世間只有蕭憲一人知道此事,但對李衾而言,他心里也是無法忘記的。 此刻又聽東淑說了這番話,李衾復長嘆了聲,目光在東淑面上逡巡了片刻,只淡淡道:“先出宮吧?!?/br> 因為事情是皇后授意而為,內侍司行事又隱秘,因此鎮遠侯入內侍司的事情外間竟極少有人知情。 蘇夫人那邊兒,只聽說東淑給皇后傳入宮去,還不知是因為什么,加上蕭夫人撫慰得當,蘇夫人甚至以為是好事呢。 等東淑回了府內,蘇夫人忙問究竟,東淑只含糊搪塞道:“原本是娘娘聽說我的樣貌有幾分跟蕭家的那位夫人相似,有意要見我一見,看過了也就叫我出宮了,沒有他事?!?/br> 蘇夫人完全不懷疑還有別的可能,聞言搖頭道:“怎么人人都說你像,可惜我沒見過那位蕭家夫人,不過今兒看了順義侯夫人,似乎也沒多像,他們畢竟是姊妹,按理說該有些酷似的?!?/br> 東淑因想著李持酒的事,隨口道:“雖是姊妹,不過是堂姊妹,不是一個房的,自然不像,別說是跟她,其他的幾個兄弟姊妹,相貌也都沒有多像的?!?/br> 蘇夫人見她自然而然侃侃而談,呆呆道:“你、你怎么知道?” “嗯?”東淑回神,才反應過來,眨眨眼道:“這……呃,我看蕭大人就很不像嘛,所以才這樣猜的?!?/br> 蘇夫人笑道:“你說是猜的,我還以為你都見過呢,說的那樣煞有其事的?!?/br> 外頭一直沒有鎮遠侯的消息,東淑提心吊膽,也不敢跟蘇夫人說。 幸而鎮遠侯常年的在外頭飛,所以蘇夫人半點兒也沒疑心。 東淑卻有點熬不住了,才過了一天半,她就覺著艱難的很,以前不想見鎮遠侯,但知道他在外面好好的,不管怎么興風作浪,橫豎無恙這就罷了,哪怕他去飛上一年半載,更好。 但現在知道他在內侍司里捱苦,竟覺著時時刻刻煎熬,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