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流[重生]GL_分節閱讀_26
“諾,不信打開看看,全是新的,怎么以次充好了?”樂正潁看向一旁累得整整齊齊的軍備,一臉驕傲。 崔健聞言,抬手打開了一箱刀具,霜白的利刃反射著嗜血的光芒。崔健望著長刀的血槽,只覺得渾身一凜。他不禁伸手,取出一柄,指尖輕擊利刃,便發出清脆的刀鳴。 “這是寧州的軍工新制的長刀,怎么樣,試試可好使?” “是把好刀?!贝藿≌f道,他把玩著手中的長刀,又問道,“出了新的刀,還有其他新制的東西嗎?” “當然有?!睒氛凉}點點頭,朝著東邊角落那一摞箱子指去,說道:“他們還研制了一批鎖子甲,環環相扣,刀槍不入,你可以拿這長刀過去試一下?!?/br> 崔健一聽來了興趣,寧州軍工廠研制出來的東西,通常在運往各地的時候才會有一份名單。為了保護軍機,就連朝中大臣都不曉得最新出的武器裝備都有什么。只有用到戰場上時,那些裝備才有自己的名字。 崔健提著長刀,來到了角落的箱子旁邊,開了鎖之后,便興致沖沖地拿出一件鎧甲,只一看便大失所望道:“樂正大人,這就是你說的鎖子甲?這寧州軍工制來制去不還是這種虎頭甲?!?/br> “哪里一樣了鎖子甲和虎頭甲差遠了。鎖子甲從頭連著身軀,就連頸部都能保護,這可不是虎頭甲能做到的?!?nbsp;樂正潁搖搖頭,說得一派輕松。 可是提著長刀的崔健卻皺起了眉頭,他望著這滿箱的虎頭甲,扭頭對著樂正潁沉聲說道:“樂正大人,我想你需要過來一趟了?!?/br> 當日下午,原本就戒備森嚴的軍備庫又加了一層重兵。女皇從宮中趕到遠郊時,已然是日落時分。 昏暗的光線下,禤景宸望著在燈火里閃爍著奪目光芒,十分鮮亮卻過時的軍備,擰起眉頭,冷聲說道:“查!著令瀾州刺史查看運送到瀾州的軍備,是否如初。朕想知道,朕的武器,到底去了哪里?!?/br> 誰也沒想到,新年剛開始,朝中便發生了這般大事。次日,當兵部侍郎樂正潁在朝堂上陳述了昨日的見聞,朝中一片嘩然。 “陛下,寧州新做好的武器,是入冬之時入庫的。時值前兵部尚書常自在大人告老歸寧之際,恰是臣打理兵部事務之時。無論如何,臣都難辭其咎,萬望陛下能給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待到臣將此事查明,臣會請辭,并永不入朝?!?/br> 先將罪責抗下的樂正穎以退為進,得到了女皇的諒解。已經在早朝前便做好對策的禤景宸,在樂正穎說完這句話之后,言道:“著令樞密院平安長公主與兵部侍郎樂正穎,戶部侍郎徐仁青,查源州武庫武器調換一案,還望眾卿不要讓朕失望?!?/br> 那些被調換的武器上面,每一柄都有各州的字樣。瀾州,中州,云州,可是更多的卻是宛州。它們都出自楚朝的軍工,乃是自刺帝時期便保存下來的軍備。 可就算是刺帝時期的良好軍備,常年累月下來,大多不如如今寧州新制的裝備。 那一批新的軍備去了哪里? 這一批刺帝時期的軍備又從哪里而來? 分明在慶國開國不久之后,女皇便將大量閑置的軍備收了起來,難不成還有遺漏的嗎? 而更多的人心里想的卻是,若是擁有這批裝備的人心懷不臣之心,這天下又要開始生靈涂炭了嗎? 朝廷人心惶惶,而坐在高位上的那位女皇仍舊不動如山。她不慌不忙地處理著政務,待瀾州刺史傳來瀾州有三分之一的軍備被置換了之后,女皇便下了密令,將原本剩下給中州的軍備秘密調撥瀾州。明里卻下旨,讓被置換的武器照舊使用,還著令戶部給寧州撥款繼續打造新軍備。 她密令中州刺史加強兩江巡邏,命瀾州監視好北方蠻族的動靜,以防北方會亂。但凡涉及到軍備之事,必有大亂??墒菬o論亂什么,女皇都希望能止于瀾州邊疆。 她希望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至于其他的,都排在了后面。 相對于女皇的淡然若之,大局在握,臣子們都有些惶惶不安,故而近日朝堂情形十分緊張。分明又快到元宵得以休沐的日子,卻沒有多少人能覺得開心起來。 唯一能開心的,大概數終于等到人的云中王鐘離幕了。 自知曉長姐被人謀害的那一日起,他便盼望著能有證據為長姐主持公道。因此,在小醫工和小侍衛來到源州城的那一刻,他便迫不及待地將人領到禤景宸面前,好讓禤景宸盡快著人下手查明真相。 端坐在朝暉殿上禤景宸,仔細地端詳著掌中昭帝的密旨,她望著對方熟悉的中正小楷,喉間幾番滾動,這才將目光落在了垂首站在案前的小醫官和小侍衛身上。 小醫官名叫杜仲,小侍衛名叫凌霄,他倆青梅竹馬,相依為命。都在宮中當差,且都是無關緊要地職位。 禤景宸看著眼前兩個平凡的清秀少年,開口問道:“杜仲是嘛?你是怎么知道陛下……陛下被人下了蠱的?” 名叫杜仲的醫工高大健壯,此刻望著女皇,將他與昭帝僅有幾次的會面一一交代:“元和三年入夏時節,陛下頻繁吐血,僅召了草民當時的太醫院老先生莊子禮大人秘密看診,草民當時是莊先生的醫童,便有幸跟著。某次看診,草民發現陛下的手腕有浮動的血脈,狀似活物。草民幼時居于南疆,隨家父見識過南疆蠱毒,知道許多蠱毒將發時大同小異的癥狀?!?/br> “幾次之后,草民便懷疑陛下已然中蠱。草民曾與莊子禮大人好幾次提過此事,卻被莊大人一口否決,說陛下只是腸胃不適導致嘔血。許是幾日不愈,陛下漸漸不用莊大人的藥。而草民惶恐,許是太過憂慮,某一日便被陛下單獨召見了?!?/br> “陛下……陛下……詢問草民如此憂愁所為何事,草民便將猜疑一一說出。誰曾想陛下竟信了臣,將病情自述一遍,還允了草民將嘔出來的血拿去培育,果真在三日后養出了蠱來?!?/br> “只不知具體是哪一類蠱,草民只得私下里給陛下配了大多數能針對蠱毒的藥物,而要想具體的蠱毒還要到南疆一趟?!?/br> “草民便向陛下要了密旨,到南疆去了?!?/br> 杜仲想了想,又說:“當時陛下問我,家中可還有親近之人,我便提了凌霄。陛下想了想,又下了道密旨,讓凌霄與我一同前去南疆。末了還說,到了南疆配了藥再回來吧?!?/br> “我與陛下說一月之前必回了,還給陛下配足了一月的藥。陛下還囑咐我,若是一個月還配不好藥,就讓我們留在南疆了。陛下說若是我們回來,會被人殺掉滅口的?!?/br> “凌霄與草民說這是件要命的事,我們本應該尊著陛下的意思保全自己的。但是陛下是個好人,您作為她妻子問起這件事,我想就算會沒命我還是會告訴您的?!?/br> “陛下是個好人,我要是能早點配上解藥就好了?!备叽笥⒖〉纳倌?,卻有著孩子一般的心性。 禤景宸僅從對方那幾句話里,便知道這個少年在昭帝眼里是怎樣一個人。大概是一個善良又可愛的孩子,或許還是個醫癡也說不定。 也因此,同樣善良的昭帝,才會希望他們安穩地留在南疆。 若是她死了,秘密就永遠成為秘密,再也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了。只是要她死的話,如果如愿了,會不會就收手了? 禤景宸太了解那個骨子里善良又坦蕩的人,就如鐘離朔相信她能安然無恙取回天下一樣。 可是這個傻子,怎么能夠以為自己的死亡應該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呢? 分明是天下之主了,臨死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天真。更可恨的是,明明說好了要彼此信任坦誠相待,為何連活不下去了都不愿告訴她。 禤景宸看著殿下純真的少年醫工,想著那張蒼白的容顏,心疼得揪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第23章 昭帝之死別有隱情,已是板上定釘的事情。已從杜仲與凌霄口中求證了的禤景宸,下了密令著使暗衛調查昭帝中蠱一事。事已歷經四年,源州城又經過戰亂,必然是諸多艱難??墒嵌P景宸不怕事情有多繁雜,不怕背后之手有多可怕,她只想知道真相。 知道,到底是誰要下此毒手。 兵部武庫一事與昭帝之死一事合在一起,令原本就勞神的陛下又添增了幾分傷懷。禤景宸心中本就在為了當日未能親率兵馬抵達涼水岸邊平叛致使源州城破而自責,在知曉昭帝于元和二年的冬日里被人下蠱時更是責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