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當局者迷

    比賽后，哈利一直在努力避開人群。他不想面對格蘭芬多同學的失望和責備，正如他不知道該如何挽回他和伏地魔之間的關系一樣——

    伏地魔太了解他；如果黑魔頭有意繞開他，他根本連對方的面都見不到，更別提談話了。到現在為止，他不知道伏地魔消失的一年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伏地魔現在又打算做什么。他太被動了，消息來源只能依靠小天狼星，而鳳凰社也并不足夠了解食死徒的動向。

    但他必須做點什么。

    哈利感覺很糟糕。五年級末尾，他親口對伏地魔說，他希望他能懺悔；可在沒有證據的當前，他對伏地魔的隱瞞第一反應還是壞的方向。

    確實，誰都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伏地魔；他也確實希望看到伏地魔悔過，但他的希望是不是僅僅浮于表面？伏地魔慣常隱藏自己，可他能拍著胸脯保證，他確實盡自己所能去了解那個迷霧般的男人嗎？

    哈利覺得他也許該從這個方向入手。但很快他就發現，伏地魔根本不打算給他機會。周二的黑魔法防御術課程，黑魔頭踏著鈴聲上下課，沒有一丁點兒耽擱，徒留女孩子們唉聲嘆氣。晚上的補習，不用說，也沒有。

    就在哈利悻悻然地離開三樓走廊時，赫敏在拐角堵住了他?！拔矣性捄湍阏f，”她堅定地拽著哈利的手，把他往一側的空教室拖，“現在，馬上！”

    哈利先進去，眼睜睜地看著赫敏把門甩上，然后掏出魔杖，念了好幾個無聲咒。這陣勢……“怎么了，赫敏？”他有點發虛，但還是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常沒有區別。

    “你還問我怎么了？”赫敏立刻變得氣咻咻的，“應該是我問你這個問題，哈利！”

    “我挺好的，”哈利睜著眼睛說瞎話，“如果你沒在提魁地奇的話?！?/br>
    赫敏一個單詞都不信?！皠e撒謊了，哈利！”她直白地指出，“就連羅恩都覺得你簡直像和女朋友吵架！”

    哈利一直知道羅恩有時候相當一針見血，但他沒料到在這件事上也能?！拔耶斎粵]有……”他虛弱地反駁，試圖當笑話混過去，“羅恩只是瞎猜……”

    “沒錯，羅恩是在瞎猜！”赫敏生氣極了，“因為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對不對？”

    “我……”哈利想要立刻否認，但一對上赫敏的目光，他就知道，那只會起反作用?！啊阍趺粗赖?？”他躲躲閃閃地轉開臉，語氣愈發虛弱。

    赫敏露出了“果真如此”的見鬼表情?！拔以绾湍阏f過，你太在乎他，那很危險?！彼荒樅掼F不成鋼，“然后你現在要告訴我什么？你們到底為什么吵架？”

    哈利很感激赫敏沒一上來就問“你為什么會喜歡他”。他簡單地把他們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總結：“我想他最后的意思就是分手……雖然我們根本沒正經戀愛過?！?/br>
    赫敏看起來完全被她聽到的驚呆了?！八阅銈冋娴摹彼鷣y比劃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選擇更委婉的表達方式，“當你碰到他的時候，你看見了什么？”

    “沒有和食死徒相關的事，我只能讀到他當時的一些想法?！惫⌒牡卣f，“諸如‘你會后悔’，逃跑就太可笑了，以及……”他語氣突然變得極其艱難——他不確定赫敏聽到后會有什么反應，“他其實享受我的靠近?！?/br>
    “梅林的胡子……”赫敏表情空白，一幅被雷劈了的模樣。

    哈利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叭绻阌X得你不能接受，”他聲如蚊蚋，“或者你覺得很惡心，不想再和我做朋友……我能理解，真的?！?/br>
    聽到這話，赫敏突然激動地跳起來?！霸瓉砟氵@么想我，哈利？”她簡直出離憤怒了，“你以為我今天把你拉到這里，只是想說你很惡心、我要和你絕交？”

    哈利嚇了一跳?！拔也恢?，畢竟……”他緊張得幾乎要語無倫次了。

    赫敏一點也不打算聽他說話。她來回走了兩步，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你和羅恩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神秘人的第一堂課上想了什么嗎？”

    “你在想什么？”哈利只能趕緊順著她的話問。

    赫敏立刻大聲而響亮地回答：“我想的是，‘你絕不能再傷害哈利，因為我會阻止你！’”

    “你不是……什么？”哈利真的被嚇到了?！澳阍趺础彼桓抑眯诺氐蓤A眼睛，“你一直讓我冷靜、不要惹怒他，可你自己居然警告他？”

    赫敏的臉瞬時漲得通紅，但里頭毫無懼色?！皩?，我知道我很莽撞，而我現在仍舊堅持這點！”

    哈利直愣愣地望著褐發女孩，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拔摇液芨袆?，”他不可避免地結巴了，“我非常、非常感謝你，赫敏?！?/br>
    赫敏依舊瞪著他，好像在判斷哈利是不是出自真心。好一陣子，她才說：“行吧，我勉強接受?！彼压频阶罱淖雷由献?，自己則拉了一把椅子，“如果你想要我徹底原諒你，你就得把所有事情再和我說一遍——越詳細越好！”

    這花了他們約莫一個小時，因為赫敏時不時地對細節提出疑問。等哈利再次講完他和伏地魔的最后一次交談時，教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如果你覺得我做了傻事，”哈利還是很不安，“你可以直接告訴我?！?/br>
    赫敏抬頭瞟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給哈利的感覺很像麥格教授?！拔也恢涝撛趺葱稳??！彼纱嗬涞卣f，“但事實上，如果你說的都是真話，那它比我最糟的猜測好多了?！?/br>
    “我發誓我說了實話！”哈利趕忙舉起一只手?！傲硗?，我能問問你之前猜了些什么嗎？”

    “哦，大概就是他從頭到尾都在玩弄你?！焙彰粜晾钡卦u價，“你知道，他看起來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br>
    哈利臉上止不住發燒，尷尬的。然而話題仍然要繼續?！拔蚁胨麑δ阏f的事情沒興趣，”他小聲道，“力量和長生更吸引他?！?/br>
    “但你是不同的，你身上有他想要的力量?！焙彰裘翡J指出，“如果他能把你騙到他那一邊，我們就注定了失敗?！?/br>
    哈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翱晌矣肋h不會和你們開戰！”他仍覺得不夠，“他也永遠不能在我眼皮底下傷害你們！”

    赫敏看著他，進門來頭一次露出了笑容?！皩?，”她說，“你會站在我們這邊，正如我們也會站在你這邊?！?/br>
    哈利望著赫敏，一點點平靜下來。好半天，他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好了，我知道了?！焙彰舭矒岬匕戳税垂旁谏韨鹊氖?，“現在你打算怎么辦？”

    哈利搖了搖頭?！拔也磺宄?，”他說，又開始難過，“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可能真的不應該懷疑他，或者至少不那么沖他嚷嚷?！?/br>
    “不怪你，”赫敏安慰哈利，“誰讓他什么都不說？”她停頓了下，又問：“那你現在覺得他為什么突然取消大腦封閉術補習？一定有個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是吧？”

    哈利開始努力回想，上個周五到底有什么不同——然后他想到了?！翱仄妗彼抗獍l直，聲音空洞，“他可能只是認為賽前接受攝神取念不合適……”

    赫敏不自覺地張大了嘴巴。因為這在客觀邏輯上完全說得通，連伏地魔不正面解釋都說得通。至于其后代表的主觀意圖……“我不知道我后面的話是不是對的——”她煩惱極了，“但他對你確實不同：他遠比他宣稱的要在乎你?！?/br>
    哈利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赫敏的判斷，但他得承認，這奇異地安撫了他，并讓他思路更清晰了?！八墚a生那種感情——我讀到了——但他不愿意承認自己還保留著那樣的能力。我想，他可能認為那是個致命弱點什么的?！?/br>
    “像是一個黑魔頭會堅持的想法?！焙彰粲脙筛种更c著下巴，若有所思，“他不打算承認？否定你的感情，也否定自己的？”

    “我覺得他能做的比否定更多?！惫砂桶偷卣f，“我猜他下一步就是離開學校?！?/br>
    “而你不想讓他走？”赫敏立刻望向哈利。

    哈利點頭?！叭绻吡?，他就不會再回來?！彼瓜卵劬?，“我知道我們有一大堆問題……但我不想停下。也許我已經瘋了?！彼察o地補上最后一句。

    又是沉默，赫敏長久地凝視他。最后，她深深嘆了口氣?！澳銢]有瘋，你只是愛上他了?！彼裏o奈又頭疼，“考慮到他確實可以使自己富有魅力，這完全不是你的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