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小心為上的想法，哈利沒碰它。一轉眼，他就再次注意到了那個水晶球下的底座，因為上面刻著他的名字。

    “黑魔頭與哈利·波特？”他費解地念出聲，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的名字能刻在一起?！癝.P.T.A.P.W.B.D.？”這又是什么意思？

    說真的，不管它是什么，伏地魔把和他有關的玩意兒擺在書房干什么？

    就當哈利思考這個能不能碰時，忽然有話語由遠及近，夾雜著腳步聲。有人在上樓……他一時僵住，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這房間只有一扇門，而且根本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但有人率先替他做出了決定?！啊钊梭@奇，我竟然有客人來了，”有個冷冰冰的熟悉聲音說，聽起來已經到了外頭的樓梯平臺，“你先到樓下等著?！?/br>
    哈利沒聽見回答。又一陣木質樓梯的吱呀聲，似乎某個食死徒依言下樓去了。他站在那里，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魔杖。

    虛掩的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先是袍角，后是臉龐，男人高瘦的身形從沉沉黑暗中一點一點浮現出來。

    “哈利·波特?！狈啬宦晢?，“你在這里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喏，你們要的v來了【。

    還有個好消息是，接下來沒我之前預告的虐

    第46章 第46章 短兵相接

    很簡單的問題，但哈利被問住了。他確實有一大堆事情想知道——魂器、懺悔和食死徒越獄——但直到真正面對伏地魔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為什么他覺得見到黑魔頭就能解決這些問題？還是說，他依舊認定伏地魔不敢對他怎么樣，所以有恃無恐？

    伏地魔緩步走進房間。他猩紅的視線在壁爐上的方形黑洞上停留了一會兒，又重新回到哈利身上?！坝星蟊貞?，嗯？”他漫不經心地說，“只有真正想要的東西，它才會提供給你……所以你確實想見我？”

    哈利深吸了一口氣?！懊恐芤蝗迨悄闾岬?，”他說，竭力保持語氣平穩，“但是最近三個月，沒有哪怕一次?！?/br>
    伏地魔仿佛覺得驚訝而好笑?！罢娴?？你先和我提這個？是說你終于學會欲揚先抑了嗎？”他唇角微微下壓，徑自走到靠背椅邊上落座?！暗珱]關系，既然你想知道……”他用一只修長的手指點著下巴，目光落在哈利手腕附近，“因為沒有必要，哈利?！?/br>
    這一下子點燃了哈利?！皼]有必要？”他尖刻地反問，“你能詳細解釋一下嗎？是你慷慨大方到決定放棄自己的靈魂碎片，還是你根本無法收回它、因為你根本不打算懺悔？”

    伏地魔本就缺乏表情的臉變得愈發冷漠?！澳愎恢懒??！彼p聲道，還虛虛地鼓了一下掌?！靶枰屹潛P你嗎？”

    “不，”哈利怒火上頭，語氣很沖，“因為我想我還知道得不夠多。假使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想聽聽一個做魂器做到把自己靈魂落下也發現不了的故事！”

    這話說得大概太一針見血了，哈利非常清楚地看到黑魔頭嘴唇緊抿、手背青筋暴起。他的手在長袍袖子里握緊了魔杖，隨時準備應對黑魔頭可能的發難。

    但伏地魔似乎最終壓抑住了自己?！澳阕詈貌灰简灧啬У哪托??！彼宦暤?。

    “我覺得這可能不成之為一個問題，”哈利辛辣地評價，“最壞的情況，不過一死，不是嗎？”

    “哦？”伏地魔輕聲道，同時瞇起了眼睛，“最壞不過一死？”

    “就讓我們攤開來說吧：我是你的魂器；要消滅你，就必須先殺了我。而如果是為了這個目標，我很樂意去死！”哈利一口氣頂了回去。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房間里死寂一片，空氣幾乎凝固成了實質的緊張。

    哈利緊抿著唇，不情愿地意識到他還是太沖動了。他是伏地魔的魂器，沒錯；但伏地魔的魂器顯然并不止他一個。若其他魂器安好，伏地魔依舊會活下去，他的犧牲就毫無意義。伏地魔肯定會發現這個，他又該被嘲諷自不量力了……

    但黑魔頭重新開口時說的并不是哈利所猜想的?！暗诙瘟?，”伏地魔聲音很輕，“看來你真覺得死亡無所謂，是嗎？”他的話頭突然拐了個彎，“你母親拼死也要從我手里救下你；如果她知道你這么置生死于度外，肯定會很高興……”

    “——你怎么還敢提我mama！”哈利大吼，瞬間怒氣暴漲，幾乎氣瘋了。他一個箭步上前，魔杖向前，直直地抵著伏地魔的黑袍，乃至胸膛?！澳阍趺锤?！”

    然而伏地魔無動于衷。事實上，他根本一動不動，只垂目掃了掃冬青木魔杖，又抬起眼皮?！半y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他語氣毫無起伏。

    哈利無比痛恨黑魔頭表現出的游刃有余?！笆前?，”他咬著牙說，“為了少一些靈魂遭到殘害，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一定會為我驕傲的！”

    “我看出來了，”伏地魔說，小幅點頭，“你們倆是一類人……同樣愚蠢，蠢不可及?！彼p嗤一聲，又道：“如果你走了大半天的路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那么我知道了?！彼?，做出一個送客的姿勢，“你現在可以回去了?！?/br>
    哈利對他和伏地魔的見面有多種設想，但沒有一種的結局如此平淡。他覺得將有一場惡戰，他也做好了準備——雖然可能不是最壞的，但也沒好到哪里去?？涩F在，伏地魔用談論天氣的口吻告訴他，他可以回去了？

    伏地魔似乎真的失去了談話的興趣?！拔液眯膭窀婺?，別做一些你我都知道不可能的威脅?！彼p輕撥開哈利的魔杖，站了起來。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的距離猛然縮短到不足一步?！八〔贿h送，”他毫無感情地說，“黑魔王從沒有救世主的空閑?！?/br>
    哈利眼睜睜地看著黑魔頭繞過他，向門口走去。他的視線緊緊跟著對方，直到那個高瘦的身形即將沒入外頭的黑暗，突然大聲道：“為什么你就不能試試呢？”

    “試什么？”伏地魔頓了頓，沒回頭，語氣依舊平淡無波。

    “試試收回你的靈魂碎片，”哈利飛快地說——他生怕一個猶豫就再也說不出口，“重新使自己變得完整?！?/br>
    伏地魔似乎僵住了。好半天，他才用一種驚愕大于嘲諷的語氣回答：“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在讓我試著……懺悔？”

    哈利閉了閉眼睛，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但是，無論看起來如何不可能，他都必須試試?！笆堑??！彼芸斐姓J，“我不信你沒發現，通過魂器使自己長生不死會有許多后遺癥，而完整的靈魂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你已經能做到很多，而你還能做到更多。就算你有一部分靈魂已經缺失……”他艱難地停頓了下，知道伏地魔肯定會想到那是他造成的——他用蛇怪毒牙毀掉了日記本，“可這依舊是值得為之奮斗的目標?！?/br>
    伏地魔猛地轉過身，蒼白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拔衣牫瞿阍谂哪苷f動我的方向切入，”他嘶聲道，語速快得幾乎無法捕捉，“但你真認為這可能嗎？姑且和你一樣，委婉地只提力量；可那也不足以讓你說出這種天真的話吧？讓黑魔王懺悔？沒有人膽敢這么說！”他一聲冷哼，“除此之外，你還不應該這么說，明白嗎？”

    “……為什么我不應該這么說？”哈利反問，決心先把“膽敢”放到一邊，“我只是希望……”話還沒說完，他就明白了——伏地魔殺了他的父母，伏地魔認為他理應選擇復仇；準確地說，伏地魔認為他只能選擇復仇。

    “你只是希望？”伏地魔接過話頭，語氣嘲諷起來，“那我勸你，趁早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因為那是遙不可及的幻想。事實上，我得說，我更欣賞你之前的發言?！?/br>
    ……之前的發言？是說為了消滅伏地魔、他很樂意去死嗎？

    哈利深深皺眉。他不明白為什么伏地魔寧愿面對更殘酷的未來，也不愿意反思自己的錯誤。明明伏地魔能夠克制那些危險的行動意圖——欺凌、折磨、乃至謀殺他人——呀？

    “可我不，”他堅定地說，“哪怕只有一絲和平的可能，我也不會放棄！無論戰爭，不管誰死，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伏地魔微微瞪大眼睛，似乎被哈利大膽的宣言鎮住了。好半晌，他才半是諷刺地問：“你說的誰，該不會包括食死徒，也包括黑魔王吧？”

    “你的攝神取念不是很厲害嗎？”哈利反將一軍，“難道你看不出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兩人的目光直直對視。哈利能感到那種熟悉的刺探感，但這次他堅定不移地望回那雙紅眼睛里。

    “我看見了……”伏地魔輕聲道，朝哈利走近了一步，“你確實比我想象的還要天真?！辈坏裙瘩g，他就毫不停頓地說：“就算你說的是實話，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只是你個人一廂情愿的想法？不要說我——”他突然拖長音，“你有把握說服鄧布利多、鳳凰社、甚至其他人嗎？你確定他們知道你這么想，不會認為你瘋了？”

    哈利半張著嘴，啞口無言。他本以為伏地魔會從一個更自我的角度反駁，然而黑魔頭卻列舉了他確實必須考慮的難題?！啊阍趺粗浪麄冊趺聪?？”他反問，努力不顯出心虛。

    “反正比你清楚?！狈啬Ш艽蟮乩浜吡艘宦??！暗@還不是重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