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頭一回覺得，如果他能和赫敏一樣不關心魁地奇就好了。

    在接下來的一星期，事情又恢復到了情人節之前的樣子。除非必要，伏地魔都專注地翻閱他膝蓋上的一本又一本厚書。為了不再冒失出錯，哈利也盡量少說話，兩人之間可謂相敬如冰。

    他們勉強談得上有建設性的對話發生在星期五的練習結束前。那時，哈利結束了無聲咒的練習，正攏緊衣服，打算迎接又一次寒冷而漫長的旅行。就在他想著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以后會好起來的時候，伏地魔冷不丁地開了口：“下周開始，兩周嘗試一次，哈利?！?/br>
    哈利半抬起頭，視線正好停留在黑魔頭肩側的衣料上?！霸囀裁?？”他剛問出這句，就知道自己白問了——除了那個古怪的儀式行為，還能有什么？

    “我們的進度很遲緩?！狈啬е卑椎卣f。他稍微停頓了下，“但現在看來，它勉強步上了正軌?！?/br>
    在那個不長的停頓里，哈利很疑心黑魔頭要把進度遲緩的錯歸在他身上。所以當聽到后一句時，他有些驚訝?！澳闶窃谡f……”他努力揣摩正確形容，“我們終于都能克制自己了？”

    “是啊，終于，”伏地魔撇著唇，頗有些嘲諷，“在一大堆可以預見的摩擦后，勉強能夠?！?/br>
    哈利一時間沒說話。他能聽出來，實際上伏地魔也不是非常有把握，并且有些……懊喪？隨即他又反駁自己，你怎么在嘲諷里聽出懊喪的？

    “不管怎么說，至少我們都在努力；這非常好?！狈啬в终f，聲音依舊很輕，“所以，如果我期待接下來的進度能按部就班，你會贊同吧，哈利？”

    哈利之前的那種感覺更加明顯——伏地魔什么時候真的征求過他的意見？“沒錯？”他遲疑地同意，“這件事越快解決越好?！?/br>
    “看來我們難得達成了一致?！狈啬дf，聲音里有一點很難察覺的上揚?！艾F在，抓緊掛墜盒——”

    “等等！”哈利搶在伏地魔念出門鑰匙咒語之前大喊，“我有個問題！”

    伏地魔瞇了瞇眼?！澳憧隙ㄈ币惶状笥倏迫珪?，問吧?！?/br>
    哈利決心忽略伏地魔關于他問題太多的暗指?！叭绻阕罱K成功，我會怎么樣？”

    “哦，這個，”伏地魔勾起唇，幾乎像個真正的微笑了，“我還想你到底什么時候會問呢，畢竟每個人都關心自己最終的結局……”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取回靈魂對我有沒有傷害，你最后都要殺了我？”哈利非常明確地問。這事兒在他心頭翻騰有一段時間了，他沒法找出什么委婉形容。他確實有點忐忑，不過語氣還算冷靜。

    出乎哈利意料之外，伏地魔并沒有立刻給出一個肯定回答?！芭?，我親愛的男孩，”他嘆著氣說，“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問這個嗎？你覺得，如果我回答了‘是’，你還能繼續配合下去？”

    “為什么不？”哈利有些氣沖沖?！半y道我看起來像個茍且偷生之徒——依賴你的靈魂可恥地活下去？”

    伏地魔不笑了?！啊蓯u地活下去’？”他輕聲重復，“為什么你這么想？”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哈利大聲回答?！叭绻夷敲椿钪?，還不如讓你殺了我！”

    伏地魔再次瞇起眼?！盎钪缓脝?？”

    “當然不是不好，”哈利毫不猶豫地說，“但這事情的重點不在我一個人活著！重點在，我更愿意看到其他人更好地活下去！”

    “……所以你現在在這里？”伏地魔問，但語氣里并沒有疑惑。

    “所以我現在在這里?！惫隙?。黑魔頭絲毫沒有和他抬杠的意思，他也平靜下來了——說真的，黑魔頭令他平靜，這事有點詭異。

    “我想這事兒在你們那里有個特定形容，”伏地魔冷靜地評價，“比如說，光榮；又比如說，犧牲?！?/br>
    哈利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能和伏地魔面對面，心平氣和——至少表面上還算心平氣和——地談論這種話題?！肮鈽s什么的，我不知道?！彼洁熘f，“犧牲？也許吧……我只希望我做的是有意義的事?！?/br>
    “不是對你自己?！狈啬в终f。

    “對大多數人……”哈利這么接口時回神了，不由犀利地盯了黑魔頭一眼?！拔也?，正和你相反，嗯？”

    伏地魔也盯著哈利，臉上表情深奧，難以捉摸。好半晌，他才說：“除了靈魂，我一直能看出我們之間有相似之處。但我現在確信，我們是絕不相同的?！?/br>
    哈利早在日記本那里聽過前面關于相似的論調?！澳惆l現得太晚了，”他忍不住要嘲笑黑魔頭，“這我二年級就知道了?！?/br>
    然而伏地魔沒有對此做出什么反應。他只是專注地凝視哈利，直到哈利覺得背后都要起毛時，才輕輕一揮魔杖——

    掛墜盒發出了明亮的藍光。哈利順著熟悉的力道向后倒去，視網膜上駐留的最后圖像是一雙和殘暴嗜殺毫無關系的紅眼睛。

    **

    每周一三五的見面愈發平靜，霍格沃茨的生活卻愈發雞飛狗跳。實際上，就在哈利和伏地魔關于犧牲話題的當晚，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烏姆里奇解雇了特里勞妮，并試圖把她趕出學校?？舌嚥祭嗖粌H阻止了這件事，還搶在烏姆里奇指派新的占卜課教師之前，先找了馬人費倫澤做替代。

    雖然羅恩認為烏姆里奇不能更壞了，但赫敏一口斷定，烏姆里奇一定會報復鄧布利多。至于哈利，在上完新的占卜課后，他覺得費倫澤要比特里勞妮容易接受得多——

    淡金色頭發的馬人讓他們躺在林間草地上，觀察夜空中明亮的火星；又燃起鼠尾草和香錦葵，讓他們從煙霧中研究征兆；最后他還告訴他們，反正有時連馬人都會看走眼，所以過于相信預言這類事物是很愚蠢的。

    “他好像什么都說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是吧？”在課程結束前，羅恩壓低聲音問哈利，“我是說，關于臨近的第二次戰爭，我想知道更多，你覺得呢？”

    哈利剛想回答，下課鈴就響了起來。在學生們開始往外走的時候，他被馬人叫住了。

    “你是海格的朋友嗎，哈利·波特？”費倫澤這么問。當得到肯定回答后，他說：“麻煩轉告海格，他的努力沒有用，他最好還是放棄?！?/br>
    哈利茫然極了，但他仍然答應幫費倫澤帶這條口信。

    馬人藍得驚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哈利，面無表情?！斑€有……”

    見對方欲言又止，哈利等了一會兒。直到他覺得再待下去可能會在烏姆里奇課上遲到，不得不出聲：“呃……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注意火星，哈利·波特?！辟M倫澤輕聲道，聚精會神的樣子就像在哈利臉上看出什么跡象了一樣。

    明亮的火星意味著戰爭將至，哈利還記得對方在課堂上這樣說。但問題在于，就算戰爭真的將至，該注意的也不止他一個吧？“為什么你認為我需要被特別提醒？”他狐疑地問，不希望在馬人這里也聽到“你是不同的”之類的狗屁回答。

    費倫澤似乎猛地回了神?！拔乙膊恢?，”他冷淡地說，又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天機是不可泄露的……你當我在胡言亂語吧?！?/br>
    看出不能得到更有用的回答，哈利只能迷惑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能太壞了，總愛讓lv立flag……這都立了多少個了【閉嘴

    第41章 第41章 倍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