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GL_分節閱讀_2
不過這些,都是郝眉如何也想不到的。 她出生在一個美滿的家庭,父母慈愛,她跟哥哥沐浴在家庭的溫暖中健康長大。沒想到阿爹生了病,阿娘為了給阿爹抓藥治病,掏空了家底與自己的健康??删褪沁@樣,阿爹阿娘也沒能留下來,他們走后,她跟哥哥相依為命。為了生計,哥哥做主,他們二人賣入王府為奴。哥哥一身武藝,做了王爺的貼身侍衛。眼見著他們的天就要亮了,哥哥卻一個人上了路。 郝眉覺得,自己的魂仿佛也被鬼差給帶走了。她渾渾噩噩地活著,后院斗法的時候,她待在角落里想哥哥;后宮斗法的時候,她待在自己的宮里想哥哥。哥哥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失去了頭頂的天腳踩的地,哪里還有閑心去管別人的死活? 她就這么傻愣愣的,不跟別人搶奪,也不去摻和什么,沒想到居然站到了最后。 真是世事無常,難以預料。 而最讓她無法想象的,是她居然又活了過來。 郝眉從她兒時的床上醒來,她的娘親坐在一旁的羅漢床上做著針線。她能聽見她年幼時的哥哥在院子里玩鬧的聲音。 郝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她娘放下手里的活計,笑她:“可算起了,我還跟你哥哥說,蔓蔓要睡到明天才能醒哩!” 郝眉茫然地看著她多年未見的母親,看她朝陽一般燦爛的金發,看她蓬松的云鬢,看她碧綠的眼睛,看她飽滿的唇上點的一點口脂。 只覺心曠神怡。 郝眉心里想,這夢可真好。她許久沒做過這樣好的夢,也許久沒見過她的娘了。 郝夫人看她還迷迷瞪瞪的,走過來,將她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怎么了,我的寶貝今天還沒睡好嗎?” 郝眉只聞到一股芬芳,溫柔地將自己包圍。郝夫人柔軟的身軀,熱烘烘的,抱住她,讓她覺得很安心。她往郝夫人飽滿的胸脯拱了拱,像小貓一樣,在郝夫人懷里做了個窩,待在里面就不動了。 郝夫人輕輕地拍著她,溫柔地問她:“怎么了?今天這么粘著我?” 郝眉舒適地待在郝夫人懷里,悶悶地說:“喜歡阿娘,想跟阿娘永遠在一起,不分開?!?/br> 她抬起頭,仰望她的母親,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贊嘆道:“阿娘可真好看?!?/br> 郝眉自己是有名的美人,這因為她有一個更加出名的美人母親。郝夫人雖是胡人,但種族的差別并不影響漢人的審美。她閨名蘭芳,曾經是大月氏最當紅的舞姬。無數浪子千里迢迢趕到遙遠的大月氏,只為一睹她的絕世容顏。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這位美人隨著商隊,來到長安,無數人得到消息后爭先恐后去看。來往的行人與車馬,將寬廣的朱雀大道,堵了個水泄不通。 胡姬蘭芳的艷名遠揚。 這位稀世的美人最后嫁給了郝眉的爹,從此隱姓埋名,相夫教子。說起來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 郝眉趴在郝夫人的懷里,伸手去摸郝夫人的臉,又說了一句:“娘,你可真美。我要跟娘在一起?!?/br>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郝夫人不解其意,只當這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于是哄她:“好好好,小寶貝兒要跟娘永遠在一起。娘現在要去燒飯了,小寶貝兒要不要跟娘一起,幫娘燒火?” 郝眉很不喜歡燒火這項差事,煙熏火燎的?;鹦×巳菀诇?,這時候就要拿了中間打通了的竹筒去吹,有時候火一下子旺了,會撲到人臉上來,劉海都能燒掉。 郝眉自持是個美人,很是愛美,不能容忍頭上的劉海被這樣糟踐。 她在郝夫人懷里撒嬌,扭著說不要。 郝夫人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話她說話不算話。剛剛才說,要跟娘親永遠不分離,這就不愿意了。 郝夫人銀鈴一般的笑聲回蕩在耳邊,郝眉舒舒服服地窩著。又溫暖又舒適,天底下再沒有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了! 郝眉這個人,天生不懂事,經歷了再多大風大浪,也還是跟孩子一般懵懵懂懂不諳世事。她做不好一個母親,倒是很會當個孩子。她窩在郝夫人懷里,心里想,這可真是做夢都沒有的好事。 怎么說?到底還是她命好。 老天爺給了她那么多東西,到最后,還把她曾經失去的東西,又交到她手上。 這不是命好,又是什么呢? 第2章 郝家一家人 說來慚愧,郝眉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唯一的兒子。 郝眉傻乎乎的,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明白,她娘離世得太早,讓她沒能學會如何當一個好母親。就連她兒子登基,她都是稀里糊涂的。 唉,誰叫郝眉這個人一輩子順溜呢?連別人求之不得的兒子,都不用她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就能得到。 她就是很平淡的,有一天從先帝,啊,那時候還是肅王,手里接過了一個包袱,打開一看,居然是個孩子! 郝眉就是這樣得了個便宜兒子,撿便宜似的,當了太后。 現在想起來,恐怕就是因為她沒有親自懷過,不知道做母親到底是一件多么正經而且重要的事,才讓她一直渾渾噩噩地養兒子。 想想真的是愧對孩子啊,郝眉想,假如當時撫養孩子的不是自己,而是正宮皇后,估計兒子能過得更好。 但郝眉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那時候,王爺還沒有娶正妃,人家還沒有嫁過來呢。 郝眉坐在郝夫人懷里,想了想,沒想出來什么。倒是把肚子給想餓了。 她抬起頭找她娘親討飯吃:“娘,我餓了,要吃飯?!?/br> 郝眉一輩子,講道理,沒吃過苦。 她爹娘在世的時候,沒吃到一點苦。她爹娘走了,哥哥在世的時候,沒吃一點苦。她哥哥走了,先帝在世的時候,沒吃一點苦。等先帝走了,她兒子又讓她沒吃一點苦。 想想真是非常好命的一生。 只是郝眉一個人在給自己苦吃罷了。 郝夫人抱著郝眉站起來,往廚房走,絮絮地說大家都已經吃過了,只有蔓蔓這個小懶豬因為賴床還沒有吃。 郝眉捂住耳朵,這話她不愛聽,所以她不聽。 郝夫人先把郝眉放在飯桌邊坐好,這才揭開鍋蓋,將溫在鍋里的一碗粥,一碟小菜端出來,放在郝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