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威武_分節閱讀_6
彭恬得了信兒,一溜煙兒似的沖出大帳來接,嚇得一眾在帳外候著的宮人驚呼的驚呼呆傻的呆傻,聶文淵與幾名將領更是一道朝他嚷“慢點兒”一道發足狂追。 呼呼啦啦一群人到了地方,彭老太也已經下了馬車。 彭家老太太早年也是習武出身,未出閣時曾多年隨其父押鏢往來于各地,因著一張極秀麗的臉,叫不少人挨揍后印象深刻。 而后嫁入彭家,更是跟著彭老爺子征戰沙場多年,威名雖不及彭老爺子,但提及彭氏一門,誰敢對她不敬?彭家老大彭惲都是她在戰場上生下來的! 現下老太太雖上了些年歲,身板卻依舊硬朗,精神更是矍鑠的很,下個馬車都下得英姿颯爽,看得軍中一眾士兵直瞪眼睛,不禁小聲嘀咕起來。 彭恬跑到近前直接跪倒在老太太身下,臉上簡直樂開了花:“娘!二姐!” 彭老太瞅了他一眼,又瞧瞧污泱泱跟在他身后頭的一群人,用手中當年聶文淵他爺爺御賜的龍頭拐狠狠地戳了戳腳下的土地:“瑯兒,自你離京至今已有月余,緣何那些個巋人還不退兵?!你這大將軍怎么領的兵,怎么打得仗,一個個兒的,吃干飯的不成?!” 甭說彭恬,就連他身后的聶文淵也有點兒懼自個兒這“丈母娘”,一見著這人,氣勢頓時萎了三分。 “娘,”聶文淵上前一步,絲毫未做遲疑,直接撩衣擺與彭恬跪在了一處,“是兒子攔著他來著。出兵之事我拿不準,身邊眾將士又無可與巋王一戰之人,故而只得等著娘過來給拿個主意?!?/br> 聶文淵一跪,后面的人便不得不跪了,呼啦啦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教軍場上除卻彭老太與立在她身側的彭芳,站著的便只有幾匹馬了。 彭老太本來也不是真的怪罪自家幼子,只是因著他以男兒身為聶文淵孕育后嗣的事兒鬧得心里頭不痛快,這才一碰面兒就找了借口來指桑罵槐。 可聶文淵這一跪,她就又什么也說不出口了。 雖她確實擔得起聶文淵這一聲“娘”,但對方把態度放得再低,身份卻也在那兒擺著呢。 再者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眼下她再找聶文淵麻煩,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怒其不爭地剜了自個兒的小兒子一眼,彭老太道:“都起來吧,一國之君說跪就跪,成什么體統?” 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受用得很,說到底還是刀子嘴豆腐心。 彭氏一族上下,其實都是怕彭恬這傻小子“嫁”得不好,往后里要受委屈,遭人白眼,好在這些年聶文淵都待他極好,對彭家雙親亦如自己親爹親娘,也算是不錯了。 聶文淵笑著與彭恬一道起身,又朝彭老太躬身道:“娘,這邊請?!?/br> 彭老太哼一聲,由當朝皇帝與皇后親自引著往主軍帳的方向去,身后跟著眾將士及一眾宮人,當真如眾星捧月一般。 這廂聶文淵怎么安頓彭老太暫且不提,且說那與大昭軍營遙遙相對的大巋營帳之中—— 那日與彭恬對陣的大胡子此時此刻正急得在自個兒帳中團團轉。 不料彭惲到來的消息還沒消化,又聽外面有人來報:“報——!陛下!前方探子剛剛遞回來的消息,說大昭軍中又來了一輛馬車,只二人,一老嫗一少婦,似是龍威將軍的老母與二姐?!?/br> 大胡子聽了駭得瞪圓了眼,好半晌才怒得踹翻了一旁的幾案,吼道:“那還打什么?!” 營帳之中的一眾將士紛紛噤若寒蟬,誰也沒敢吱聲。 “求和吧?!贝蠛映巫由弦蛔?,抹了一把臉,有力無氣道,“一個龍威將軍就夠受的了,他大哥二姐老娘都來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應了聲“是”,幾個人出來扶起倒在地上的幾案,又有人捧來筆墨紙硯。 大胡子瞅著那執著筆正偷偷窺視自己的文官,轉了轉眼珠子,道:“你就這么寫——” 第8章 【008】 次日一早,彭老太早早便起了身,想給小兒子做點兒好的吃。 不成想卻有人比她起得更早。 聶文淵聽見動靜回頭來看,見是彭老太,笑道:“娘,怎么起這么早?” “人老了,覺少?!迸砝咸緡佉宦?,瞧著他不甚熟練地在砧板上切菜,“你做什么呢?” “昨兒早上瑯兒念叨著要吃涼拌三絲,我頭一回做,一會兒您幫我掌掌眼吧?” 饒是一點兒也不喜歡自個兒這兒婿的彭老太也挑不出刺兒來了,“唔”了一聲算作回答,又瞅了片刻,道:“怎么不叫下面的人給你搭把手兒?你這得切到什么時候?” “瑯兒的性子您知道的,我要是做個飯還要勞煩七八個人打下手,他肯定要不高興?!甭櫸臏Y笑道,“好不容易才哄他吃些東西……再者說我也樂意自個兒親手來做,這些年總是他幫襯著我,我倒沒為他做過什么?!?/br> 彭老太知道他指的是彭恬領兵打仗的事兒,心道這狗皇帝還算是有點良心,說話時語氣便好了許多:“倒難為你了?!?/br> 聶文淵只是笑。 老太太在廚房里轉了轉,瞧了瞧還在火上熬著的粥,又瞅了瞅早先便做好的幾個小菜,而后自個兒搬了凳子來坐,倒真不插手,只偶爾在聶文淵犯錯的時候出言指正。 聶文淵也十足是個好教導的學生,彭老太說一遍便能記住,凡事觸類旁通,這頓飯做得反倒比平時快些,瞧著也更好看,只待讓彭恬嘗嘗味道如何了。 洗過手,聶文淵一如往日親自捧著彭恬的大海碗。 彭老太與他一道往回走,不時與剛起身的兵將擦肩,這些人便會讓路駐足,先朝她行禮,再拜聶文淵。 彭老太心知肚明,這當然不是因著自個兒想當年的那些威名,必是聶文淵立的規矩。 其實細細想來,原先在宮中也是如此,宮人見著她與彭老爺子,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跟見著聶文淵的親爹親娘差不離。 只是那時候他們鮮少和聶文淵一道,也不怎么入宮,所以便從沒像今日這般感覺鮮明。 彭老太忽地心軟起來,自個兒的兒子是兒子,人家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么? 她一直怕苦著自個兒的親骨rou,到頭來無形中卻給聶文淵不知道加了多少重心鎖,當真是苦了他了。 臨近大帳,彭老太問到:“聽聞朝中諸位催著你納妃呢?!?/br> 聶文淵“嗯”了一聲,坦白地答:“常催,怕我無子嗣,大昭無以為繼。原先我只能找旁的理由搪塞,眼下好了,待瑯兒將孩子生下來,看他們還能找什么由頭?!?/br> 彭老太沉默片刻,又問:“當真不娶了?” “當真不娶?!甭櫸臏Y笑道,“有瑯兒就夠了。好不容易把他騙了去,待他不好,早晚叫您與爹、大哥二姐又把他搶走,到時候我就真是連與您說理的臉都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