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話咽在口中說不出來，因為謝在苑握著筆的手在抖，這一刻，司機有些不忍看謝在苑的表情，沉默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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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疼，五臟六腑都像是縮在一起。林沒是有知覺的，咬牙強撐的一抹意識讓他還記得謝在苑的種種反應。

    謝在苑在他耳邊大聲地喊著他名字，說到最后一聲聲叫他小沒。

    別喊了。林沒想，在車上被催吐他不停反抗，摁著謝在苑不想讓他抱住自己，卻被抱得更緊，然后自己被抬進了搶救室。

    太他媽疼了。林沒心想，他抽著氣，視線逐漸渙散模糊。

    他看到了宋琳朝他揮手，和墓碑上的照片一模一樣，美麗氣質，她想靠近林沒，林沒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見她看上去精神正常，才讓她走到身邊。

    她說：“mama是擔心你，沒有詛咒你?！?/br>
    擔心得沒錯，他萬般不服可還是無可辯駁，宋琳說對了。

    林沒彎腰捂著胃，在這里他終于可以不用顧忌形象，宋琳看著他，道：“你還疼嗎？”

    神奇的是，折磨他許久的胃已經不疼了。

    他怔怔地松開手，再看著眼前的路。他見過一篇討論，說人在死前到底是什么樣的，有生還者說他在瀕危之際，見到了自己過世多年的親人，來給自己領路。

    所以，宋琳要來帶我走了嗎？

    “你恨我嗎？”宋琳問他。

    林沒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脖頸，雖然自己失去了痛覺，他沒辦法不恨宋琳，也沒辦法去恨宋琳，他干澀地說：“我沒辦法?！?/br>
    說完，林沒被宋琳牽著手，跌跌撞撞往回走，每一步好像踩在棉花上，宋琳和他說：“對不起，雖然我也想彌補你，但有人比我更焦急?！?/br>
    話音落地，林沒感覺到自己騰空了般，同時心里生出一股戾氣，回復她：“你懂什么！”

    “小沒?！彼瘟蘸八?，“我總不肯叫你小沒，好像你要是去掉這個林字，我和林正望就沒有關系了?！?/br>
    “你和他本來就沒有關系了?！绷譀]掙扎道，一時間居然抵抗不了只能被拖著往前走，“我不想回去?！?/br>
    “你想的，只是不肯承認，你還有想見的人，沒必要待在這里?！彼瘟盏?，“那人也想見你，你回去吧?！?/br>
    他在前方一腳踩空，整個人栽倒下去，現實里忽然嗆出一口氣，林沒躺在手術臺上急促地呼吸著，他喉嚨難受，被光照著睜不開眼睛，感覺到自己額頭的冷汗緩緩滑落在鬢發間，讓他發癢。

    剛剛做夢了嗎？他想，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病人醒過來了。讓人去通知家屬?！?/br>
    虛弱的精神不足以讓他開口說話，林沒側著頭看著邊上的護士，護士垂眸碰了下他的肩膀，這是個安撫的動作。

    “晚安?！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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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時有電話過來，還是宋和彥，和他說至今沒打通林沒電話，問到底怎么一回事。

    謝在苑敷衍了幾句后潦草掛斷電話，他在搶救室外苦苦煎熬，甚至想，他愿意折自己的壽讓林沒挺過這關，林沒二十六歲，正是一切才剛剛開始的年紀。

    又等了半個小時，搶救室的燈熄滅，謝在苑緊張地掐了掐手心。

    “病人脫離生命危險，轉到EICU?！贬t生和謝在苑說，“謝總，一晚上簽了三張病危通知書，可以睡覺了?！?/br>
    這已經是要去上班的時間，謝在苑舒出一口氣，道：“他脖子怎么回事？”

    “是掐痕，有兩天了，看著嚇人，慢慢會褪掉的，現在人還在發高熱，而且右手的傷也要注意?！贬t生和他說。

    謝在苑的好友開醫院，人脈很廣，聽謝在苑簡單說明白了事情以后，就去叫了全市在這方面最好的醫生，面前這位是半夜調來的。

    “謝謝，辛苦你了?！?/br>
    “之后還是要謝總多留意，病患情緒如果不穩定，很有可能第二次嘗試自殺，那時候情況會更加危險?！贬t生道。

    “我不知道他心結是什么?！敝x在苑說，“我和他之前因為陳年舊事吵架了，可我不認為會讓他那么偏激?！?/br>
    “很多負面情緒是慢慢積攢起來的，可能不止是因為你，等他身體情況好轉，再試著開導他?！?/br>
    和醫生再次道謝后，謝在苑想去探視，但被護士告知考慮到林沒的狀態，他還不可以進去，只好通過外面的探視系統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