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在莫云輕眼里也沒什么不能原諒的，況且，他也沒闖多大的禍，做什么錯事，如果不是莫云輕默許，他哪可能有一點動作？

    北羽一時間找不到話說，半晌咳了一聲，說：“日本那邊的事情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br>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莫云輕似乎笑了笑，“想我了？”

    他說這句話也是帶著半調笑的意味，以為莫云輕知道這孩子看上去有些囂張，其實臉皮很薄，有時候一兩句話就能把他弄得面紅耳赤，害羞的不行，可沒想到電話那邊靜了幾秒，就聽他說：“……是有點想?！?/br>
    莫云輕伸手拿煙的動作頓了一下，北羽說這句話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貼著電話根本聽不清楚，但在男人耳朵里，就仿佛一小股電流輕輕打在耳膜上，心里有點微微的酥麻，還有點發癢。

    這跟之前他說的那句‘想你想的睡不著’的感覺天差地別，莫云輕當然聽得出來那時他敷衍的意思多些，而現在不一樣，他幾乎能感覺到電話案頭少年略有些凌亂的呼吸，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耳朵都紅了。

    莫云輕一向是個很穩重很能忍的人，但在此時此刻，他突然有一種從沒有過的沖動，就是馬上回到這個少年身邊，見到他，把他抱在懷里。

    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第099章 是因為太思念？

    “莫先生……”北羽遲疑的聲音道：“你還在嗎？”

    “我在?！蹦戚p的聲音有些沙啞。

    “哦?！北庇鹚坪跤植恢勒f什么了，電話那邊很靜，過了一會他才輕輕的開口：“其實我一個人在這里挺害怕的?！?/br>
    “……你怕什么？”

    莫云輕克制了一下，才使得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什么異樣，盡管他在心里一驚把電話那邊的少年拖過來無數次了，這種無法實施的忍耐非常煎熬，但他的神色卻是溫和的，目光柔和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就仿佛隔著距離遠遠的看著那個少年一樣。

    “說不清楚，有時候夜里開著燈也害怕，覺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見了，就算出去也找不到光亮的地方……有時候睡著睡著，就覺得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br>
    陸北羽輕輕吸了口氣，或許是因為壓抑了太久，又因為一些事情受到刺激，胸口一直悶悶的，堵得厲害，幾乎讓他喘不過氣，或許這時候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竟然毫不避諱的把這些說了出來，“莫先生，你或許不覺得，莫家實在太大了，我有時候一個人醒過來，忽然就覺得自己被關在了這里，你不在的話，我哪里都去不了……”

    他說著說著，其實意識就已經不清楚了，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回到了過去，剛失明的那會兒，他的耳朵是正常的，除了眼睛之外，身體其他地方也都是正常的，可是慢慢的，他覺得自己什么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了，那些人說話的聲音，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還有誰在他耳邊一遍遍的叫他名字，這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了，這么大個世界，他就被困在那么小的一個黑洞里，從此以后再也不見天日。

    那是真真切切的絕望，哪怕是恨不得扒皮挖心的仇人或者摯愛的人在面前，他也絲毫沒有什么想殺人或擁抱的欲望，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個空殼，要不然怎么什么都感覺不到呢？

    一開始他會哭會鬧會掙扎，甚至尋死，但是漸漸地，他覺得什么都無所謂了，既然這副身體那么沒用，那就讓它就這么腐爛吧。

    日升月落，他就那么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算有一個人自始至終的陪在他身邊，他也感覺不到，或者，是潛意識中就把那個人給忽略了。

    莫家那么大，大到能把他一口吞進去，再也出不來。這種感覺在莫云輕不在他身邊的時候，竟然如此明顯。

    莫云輕后來說了什么，他沒有聽清楚，只知道掛電話的時候，耳邊似乎還能聽見男人模糊的聲音。

    “……你什么都不用怕，沒有人再會傷害你……包括我……”

    這句話太耳熟了，那是上輩子的莫云輕對他說過的話……跟現在的他沒有關系。

    北羽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再怎么說，這輩子跟上輩子也是不一樣的……

    “小羽？……睡了嗎？”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房間里一下子變得更加靜默，莫云輕拿著手機，一個人坐了良久，反反復復的想著剛才那個孩子在電話里跟他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包括他在停頓時短暫而顫抖的呼吸，就仿佛要深深刻在自己腦子里一樣。

    “……你怕什么呢?！彼粗涞卮巴獾男强?，喃喃的說道。

    或許就連陸北羽自己也沒有發覺，這些話他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因為那是他深藏在心底的，最軟弱不安的地方，他不會這么徹徹底底的把自己這么脆rou的一面揭開給別人看，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莫云輕。

    這一夜北羽都沒睡好。

    不過睡醒之后，他完全忘了夜里跟莫云輕說的那些話，或者說是刻意的忘了，他只記得莫云輕跟他說快回來了，也就是說，他自由的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很多事情，莫云輕不在的時候他更方便去做，因為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思考，莫云輕在的時候，他的心思大部分都聚焦在這個男人身上，考慮其他事情的時間就少了。

    不過，現在莫云輕回來的也正是時候，他要再不回來，北羽覺得自己離麻煩也不遠了。

    他這段時間雖然都是一些小動作，但免不了會引起莫家那些資格老的家族內部人員的注意，目前他已經接到很多說某某集團董事在打聽他的事情，或親自給莫云輕打電話施加壓力的消息了。

    估計過不了多久，那些人也很快就按捺不住了吧。

    他們無法允許一個沒有身份來歷的小子去管莫家內部的事情，再怎么說，北羽也是個外人，而且還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莫云輕的情人。

    北羽吃早餐的時候有些精神萎頓，沒吃幾口就放下刀叉，“報紙呢？”

    管家把報紙送了過來。

    北羽現在每天也有早上看報紙的習慣，不過跟莫云輕不同的是，他手上其中有一份是香港那邊的報紙，是他前幾天特地讓管家準備的。

    他端起咖啡準備要喝，眼睛盯著報紙，突然間就聽見一個傭人驚呼一聲：“陸少小心！”

    北羽愣了一下，低頭一看，咖啡嘩啦啦全都倒桌子上了，他竟然沒有察覺！

    傭人連忙上來，擦桌子的擦桌子，拿報紙的拿報紙，北羽褲子上也沾上不少，但是傭人的手一靠近就被他啪的一聲打開了。

    那個傭人一驚之下退后幾步，“對不起陸少……我……”

    “沒事?！北庇鹉弥鴪蠹埰鹕?，“是我走神了，我去換衣服，你們收拾吧?！?/br>
    走出餐廳，隱約還能聽到傭人小聲嘀咕的聲音，“陸少這是怎么了？”

    “大概是看新聞入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