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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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東南的焉支山腳下,有廣沃無際,水草豐茂的大片綠地草場,相傳起始于西漢時霍去病在此地大破匈奴,屯兵秣馬,之后便成了歷代各朝飼養軍馬之處。幾興幾廢,到了世祖忽必烈時,蒙古人離不開戰馬,這里重新整劃了皇家馬場,有千戶執掌鎮守。 此時秋意漸濃,萬頃碧油油的草原呈現出一片片金黃斑斕。馬場西北面的平坦之地搭建起座座營帳,豳王既在此地設詐馬宴,甘州涼州兩處大小官員及附近各部族首領紛紛趕來捧場。詐馬宴是蒙古人傳統集會,除了烤制整牛整羊,宴饗賓客,更有樂舞百戲,角斗競技。只見草原上彩旗飛舞,號角齊鳴,四處人聲鼎沸,歌舞喧囂,端的是熱鬧非凡。 場地正中央最大的一頂牛皮圓帳便是豳王的王帳,豳王攜王妃帳中設宴,奉了汝陽王坐主賓席位,另有兩州左右丞相,平章政事等官員作陪。蒲崇誥只是一介斡脫商,并沒有資格前列行酒,只在帳外和其余眾人敘坐合飲。他仍有些惴惴不安,不敢全信楊逍的話,生怕豳王什么時候就把他拎進去問話。眾侍衛卻坐得不耐,看一旁摔跤射箭賽馬好不精彩,早紛紛散去自行其樂。 楊逍便也隨處溜達,在一處角力比武的場地旁站了站,他看那蒙古摔跤中勾腿絆腳之技巧頗有獨到之處,不由看得興味。忽然肩頭被人一拍,回頭一瞧,卻見范遙正立在身后沖他擠了擠眼睛。楊逍會意,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人跡偏僻之處,范遙望著眼前熙攘熱鬧的場景,對楊逍道:“大哥說得果然不錯,這豳王和汝陽王之間大有問題。此次汝陽王前來,輕騎便裝,連兵將都沒帶幾個,顯然是想避人耳目,可如今豳王卻在這里大宴賓客,生怕別人不知他來了甘州,恐怕是故意為之,我方才在帳內看那汝陽王臉色可不太好看,只是當著眾人不便發作罷了?!?/br> 楊逍微微蹙眉:“汝陽王悄聲匿跡,只怕還是和那佛經里的秘密脫不了干系?!?/br> 范遙笑道:“我那日回來之后,當著汝陽王的面將寶盒呈給了豳王,他二人神色各異,眼下豳王大約也知道畫卷在汝陽王手中,就不知他們何時攤牌?!彼种钢贿h處幾座帳子說道:“那里是汝陽王營帳,大哥說起的那個小喇嘛就在其中一頂偏帳內,門口有他身邊兩個高手輪流看守,那兩人我雖未交過手,看樣子很是厲害!這小喇嘛究竟是何身份,為何如此神秘?” 楊逍隱約猜到一些,說道:“你可記得十二年前韃子朝廷發生的兩都之爭?” 范遙想了想:“大哥說的是韃子自己和自己打起來那次?” 楊逍點點頭道:“不錯,當時泰定帝在上都駕崩,太子繼承皇位。誰知懷王,也就是后來的文宗竟在大都發動政變篡位,兩都交戰的結果是上都兵敗投降,泰定帝之子失蹤。那文宗先奉了其兄明宗為帝,沒過多久卻鴆殺了親哥哥,自己做回了皇帝。許是報應,他做皇帝沒幾年也死了,不知是他死前良心發現,還是心虛害怕,他自己雖有兒子,卻將皇位還給了明宗之子。這其中更有一件疑事,當今的皇帝雖是明宗長子,一開始傳的卻并不是他,而是其幼弟。沒想到那小皇帝也很快因病而卒,這才輪到他做了皇帝,只是有傳聞文宗曾斥他非明宗親子……” 范遙已聽得頭昏腦脹,忍不住說道:“這韃子朝廷亂七八糟,傳個皇位也是毫無章法,可見他們氣數已盡!” 楊逍點頭道:“你這話不錯,正是如此。前幾個月那大丞相伯顏和文帝皇后勾結,想要改立文宗之子為帝,卻被當今皇帝提前發難,廢了太后和自己的堂弟,將伯顏貶黷。伯顏在貶官途中偷偷將那金盒交給斡脫商叫他轉交豳王,白鹿子說里面藏著蒙古皇帝的秘密,卻不知是何等詭秘機要,引得幾方人馬前來爭搶?!?/br> “那小喇嘛呢?卻又是何人?” “聽那喇嘛手下叫他殿下又甚者陛下,當年泰定帝之子失蹤時不過八歲左右,年紀上是沒錯了,極有可能他正是那沒做幾天皇帝的少帝,兵敗后由泰定帝舊部保護遁走。這十年過去,他們未必甘心,只怕還想著擁護泰定帝一脈重奪帝位,或許也是知道了什么,便前來盜取畫卷佛經,卻不料反被汝陽王識破了行蹤?!?/br> 范遙拍掌道:“如此倒說的通了!大哥眼下有何打算?” “靜觀其變罷,若那秘密當真萬分要緊,豳王只怕不肯就這么放汝陽王離去,且看他們何時撕破臉!”楊逍想起來又接著道:“我回頭要取那汝陽王身上的倚天劍,此事你不必插手,或許可以如此這般……” 范遙聽得連連點頭,又問:“那倚天劍便是當年孤鴻子那柄么?沒想到落到韃子手上?!?/br> 楊逍嘆道:“總算我欠峨嵋一個人情,替她們奪回來也便罷了!” 范遙忍不住打趣:“是為了峨嵋還是為了那紀姑娘???” 楊逍瞟了他一眼,沒說話,其實他知曉芙并不打算再回峨嵋,只是她上一世曾說過,替師傅尋回倚天劍是她的心愿,他還是打算和前世一樣為她辦了這件事。 兩人商議既定,范遙自回大帳豳王身邊,楊逍便也在帳外同蒲崇誥等人一處。此時全羊全牛皆已烤熟,仆從們抬著銅盤呈進帳來,上面跪臥了一整只烤羯羊,羊頭對準了汝陽王放置,以示其主客的貴重身份。分食之前要有祭祀祈福,豳王命人將正前一側的帳簾全部打開,眾薩滿沿著紅毯唱唱跳跳地從帳外走入,圍著那烤羊念咒祝禱。 豳王大妃帶著世子坐在左首,那世子不過三五歲年紀,聽著薩滿唱個沒完沒了哪里坐得住,他看那烤羊頭上頂著銀制刻牌,四蹄也套著銀掌,整頭羊臥在盤上十分有趣,不由站起身來,噔噔噔跑過去想要觸摸。大妃正要喊他回來,不料其中一個薩滿突然抓住了世子,一把將他拎起。 這一下事發突然,誰都沒有料到,連汝陽王身后的鹿杖客都來不及反應,他正盯著豳王身前跪著斟酒的美人兒暗自垂涎,走神兒的功夫,聽得豳王與王妃連聲呼叫,那薩滿卻搶了世子沖出帳外。 眾人追出帳來,豳王連聲喝令,早有兵士們紛紛趕來,將那薩滿團團圍住。那薩滿無處可逃卻也不慌,他手中一柄匕首抵住世子背心,喝道:“誰敢上來!” 世子被他提在手中哇哇大哭,豳王與王妃只得這一個嫡子,平日里視若珍寶,王妃此時駭得心肝俱顫,哀聲道:“王爺,切莫讓他們輕舉妄動!” 豳王握了她手稍加安慰,其實也是心急如焚,大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劫持世子!快將他放下,我饒你不死!” 那人冷笑數聲,一把掀開薩滿面具,卻對著豳王身后的汝陽王說道:“察罕帖木爾,你還記得故人嗎?” 汝陽王凝視他半刻,緩緩說道:“原來是當年的梁王王禪,你將豳王世子放開,咱們有話好說!” 那王禪卻喝道:“察罕,你若還念著泰定帝的舊情,就快快把阿希達布放了,我也自當歸還世子!” 汝陽王問道:“王禪,當年兩都之戰你棄城而去,少帝也跟著失蹤,原來是你將他救走的么?” 豳王聽到此處已是大為吃驚,他知道汝陽王手中抓了一個神秘喇嘛,沒想到竟是十幾年前兩都政變中的泰定帝之子。他那時尚且年幼又在西北,不過明宗流亡察合臺汗國,兩都之變后文宗奉他為帝,于是明宗東歸繼位,這些他是有印象的。 范遙在一旁也暗自點頭:“大哥果然料事如神,眼下這人劫持豳王世子是為了交換人質,救那小喇嘛,也不知汝陽王會不會放人?!?/br> 卻聽那王禪恨聲道:“jian相倒剌沙平日狼子野心,關鍵時刻卻又毫無作為,當時上都大勢已去,我料他打著投降的主意,只怕還想害死少帝,便假裝棄城而逃,隨后偷偷將他救走!這么多年我們流亡西域,沒想到才一回來,你卻又派人將他擒了去,察罕,當年泰定帝如何對你,你良心何在?” 汝陽王淡然道:“梁王果然忠肝義膽!泰定帝的確對我有知遇之恩,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文宗已然崩殂,察罕如今蒙圣上隆恩浩蕩,分外倚重,自然只有一顆忠心。梁王你帶著阿希達布回來,我豈能容你以他為名義,叛亂生事!” 王禪斷聲道:“阿希達布是真金太子長房唯一血脈,我只要換回他平安,再沒有別的念頭,咱們從此銷聲匿跡,絕不再出現!” 汝陽王沉吟不語,一旁豳王卻已不耐,喝道:“那梁王,你快將我兒放下,若他有個三長兩短,那阿希達布也不能好過!”他暗暗向左右連使眼色,兵士們將包圍圈越縮越小,幾名武功高強的侍衛也已躍躍欲試,隨時打算沖上來搶奪世子。 王禪看的分明,吹了一聲唿哨,眾人正不解其意,忽然感覺地面傳來微微震動之聲,隨即這震聲越來越響,隆隆而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遠處天邊騰起滾滾煙塵,豳王和汝陽王同時色變,異口同聲道:“不好,是馬群驚了!” 這馬場養了不下幾萬匹馬,此時也不知有多少朝這邊奔來,豳王還想命人上前去攔,但左右賓客早已驚慌失措,亂成一團。卻見那王禪趁亂跳出了包圍,反而迎著馬群而去。豳王妃嚇得撕心裂肺地號哭,豳王也是臉色鐵青。 馬群越奔越近,人們這才看清有一匹黑色的野馬奔在最前方,眾馬都遠遠地跟在其后。那王禪顯然騎術十分了得,他從袖中拋出一根套馬索,正套中那野馬脖頸,接著緊跟幾步,飛身一躍,騎到了黑馬馬背之上,朝這邊大喊一聲:“拿阿希達布來換世子!”便駕著黑馬朝另一個方向絕塵而去。 眾馬前方沒了領頭,便開始四散亂跑,有不少沖到大帳這邊來。眾人逃的逃,攔的攔,所幸在場大多數人都熟悉馬性,一番折騰后馬群終于安靜下來,由馬倌兒一一認領回廄。 這詐馬宴原本是要辦上三天三夜,此時豳王愛子遭人擄走,自然是辦不下去了,于是賓客們紛紛告辭,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草場上瞬間冷清下來。蒲崇誥左右找不見赤穹多吉的身影,方才一片混亂,也不知他又去了哪。他唯恐走得遲了惹了豳王的眼,便也不再多做逗留尋找,自帶著其余人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