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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天變了。 廷尉史王溫舒不過是廷尉的一個屬官, 在長安滿地宗室貴胄的地方, 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官。 即便是廷尉張湯,在皇親宗室眼里, 也不過是天子的一條狗。 從廣平調來的王溫舒, 不過就是張湯的爪牙。 可誰也沒想到,張湯是一條逮著人就咬的狗,王溫舒竟然是一頭見人就連皮rou都啃盡的豺狼。 京兆府尹薛澤本是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可如今竟也跟王溫舒沆瀣一氣, 成了油鹽不進的鐵疙瘩。 柏至侯許昌,是漢高祖功臣柏至侯許溫之孫, 曾經被先太皇太后任為漢室丞相。 柏至侯的嫡幼子許玉書因為不用承爵,家中有嫡親的長兄頂門立戶, 便被嬌慣得厲害, 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偷雞摸狗, 欺男霸女,吃喝嫖賭,無惡不作。 柏至侯家的老夫人對這個小孫子看得跟眼珠一般,容不得人說他半句不是。 老夫人又是竇氏女, 在先太皇太后面前很是有幾分臉面。 先太皇太后在時,沒有人敢觸他們家的霉頭。 如今太皇太后一去,就有人上京兆府衙門遞了訴狀, 告柏至侯嫡幼子強搶士族郎君為孌童, 搶奪有夫之婦為姬妾, 搶占商人產業土地等等。 前來狀告許玉書之人擠滿了京兆府的大堂,圍觀的百姓也越來越多。 商人地位微賤,掙下的產業被豪強搶奪者不勝枚舉,為此滿門自盡者也不在少數。 庶民也賤。 平常時候,不過幾千錢就能買下一個庶民為奴為婢。 占了有夫之婦做小妾,對于權貴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即便這家子因此家破人亡,他們也不用擔上一分責任。 可是強搶士族郎君為孌童,這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如今漢室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被奉為圣人的孔子,也不過就是士族。 士族是貴族。 士族門閥之間姻親關系錯綜復雜,即便是落魄了的士族,恐怕也會有一兩門不錯的姻親。 被許玉書搶走的郎君就是如此。 太皇太后在時,竇氏當權,他們不敢與竇氏作對。 但是太皇太后一死,竇氏失勢,依附竇氏的柏至侯被罷了丞相之位,又有天子要整頓世族的風聲,他們便知曉,清算此事的機會來了。 他們拿出手中搜集已久的證據,聚集了被欺凌過的諸多苦主,一狀告倒了京兆府。 王溫舒正愁沒有一個有分量的案子去天子面前邀功,這下豈不是瞌睡就送來了枕頭。 如今誰不知道竇氏失勢,天子早就跟竇氏勢同水火。 王溫舒殺人如麻,能夠活到現在,深知要用盡一切手段迎合主上的心意。 更何況這個主上是漢室權勢最大的天子。 有天子護著,誰都動不了他。 柏至侯府怎么也沒想到,廷尉府京兆府的差役,竟然敢強闖侯府,捉拿在家中尋歡作樂的小郎君。 再沒有不經過主人允準,闖入內院,驚擾內院女眷的。 一旦柏至侯府今日放過了王溫舒,明日要如何在長安城中立足? 他們將成為整個天下的笑柄! 柏至侯許昌氣得臉色鐵青,“廷尉史,誰給你的膽子,敢來侯府拿我兒!” 柏至侯老夫人拿著鑲嵌了寶石的龍頭拐杖,被柏至侯夫人扶著,重重地戳在地上,“今日老身在這里,想拿我的孫兒,就從老身身上踏過去!” 張湯在時,廷尉府的詔獄就已經是人人寧死也不敢進之地。 現下王溫舒做主,長安城里人人聞詔獄而色變。 王溫舒這個名字,已經可以在長安止小兒夜啼。 許玉書進了詔獄,有命進去,誰知道有沒有命出來? 退一萬步說,許玉書是柏至侯嫡親的兒子,王溫舒一旦羅織一個謀反大逆的罪名栽在柏至侯府頭上,絕不是他們杞人憂天。 薛澤跟柏至侯同是功勛世襲的勛貴,平日有幾分往來,便向柏至侯老夫人竇氏拱手,欠身道:“驚擾了老夫人,是侄兒的不是。只是府中小郎君犯了事,原告人數眾多,已然激起了眾怒。侄兒身為京兆府尹,不得不秉公決斷,將小郎君拘回京兆府?!?/br> “放肆!”竇氏一輩子強硬慣了,是你弱我便越強的性子,見薛澤這般作態,哪里是肯退步,“我乃是先太皇太后親封的超品誥命,高祖敕封的柏至侯府夫人,你敢當著我的面拿了我的孫兒,當我是死的不成!” 柏至侯夫人更是氣得雙手直抖,“府君與柏至侯府也是相交多年,看著玉書長大的世伯,怎么也有兩分臉面。玉書雖然胡鬧了些,怎么也不至于下到詔獄的份上啊?!?/br> 她的嫡長子因為要支應門庭,從小便由老侯爺跟侯爺親手帶著,她也向來與長子不親近。 只有這個幼子,是她親手養大的。 這是她的親生兒子,平日里咳嗽一聲她都要憂心的眼珠子,哪里能去的那下賤人才去的詔獄! “府君今日擅闖侯府之事,本候不欲多言”柏至侯許昌強忍著怒意,“小兒若有罪,也應是審理案情之時,前往京兆尹府過堂,而不是像個罪人一般被拿下詔獄。他今日若下了詔獄,日后哪里還有臉面活下去!” 漢室有不辱朝臣的慣例。 孝文皇帝時,太尉周勃有罪,被拿下詔獄,受了刑罰。 當時長沙王太傅賈誼上疏《階級》,就批評了當下有辱有功之臣的不當行事。 孝文皇帝接受了賈誼的建議。 自此以后,諸多朝臣一旦接到圣旨,被貶入獄,大多自盡守節,而不是進到監獄受辱。 天子若是對哪位大臣有殺心,也只不過下一道拘入刑獄的詔令。 ※※※※※※※※※※※※※※※※※※※※ 德國竟然輸了,下一場再輸就要玩完啊,不拼命就要狗帶,咳咳 我們親愛的阿根廷明天應該會,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