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又是顧玉嫵……”蕭弛咬牙切齒地咒罵,“你們真是廢物!” 趙世秉何時受過蕭弛這等不尊敬,然如今他理虧,只能忍著一聲不敢吭。 蕭弛卻越想越不對勁:“是趙無恪帶她進去的,他難不成在幫著顧玉嫵?” 趙世秉嚇得急忙叩首:“殿下饒了小兒吧,他與那顧家余孽成親的一個月記憶全無,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知曉這件事后,嚇得寢食難安病在床上,只言自己對殿下忠心耿耿,絕不敢做那等子事情?!彼诘厣弦贿B叩了三個頭,“這事說來,怪的是臣,當初就不該依著無恪的性子引狼入室,千算萬算,沒想到家賊難防……” 蕭弛此時已經怒火中燒,不過是他克扣了一批賑災的銀子,順便除掉了他一直看不慣的顧清陽,沒想到后續越來越棘手。 他在屋里來回踱步,一張臉陰沉地隨時想殺人。 而趙世秉和原來通稟的侍衛,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一聲不敢吭。 這時候,姚蘭之站了起來,她方才聽了這一通,也明白了里面的彎彎繞繞。 她臉上掛著柔和的笑意,對著蕭弛說道:“殿下莫急,臣妾有辦法?!?/br> 蕭弛的腳步頓住,皺眉問:“你能有什么辦法?” 姚蘭之回道:“這件事,說來說去都是那顧玉嫵惹的。她雖遠在洮州,但她拿了這么多證據,不就是想給她爹翻案嗎,只要翻案,她就一定還會回京城。她一個破落侯府的弱女子,回到京城,咱們還怕收拾不了嗎?” 蕭弛又來回踱了幾步,然后沉思道:“你言之有理?!?/br> 他轉身望著跪在地上的侍衛:“去,從今以后日日在城門守著,只要顧玉嫵一回京,立刻來報?!?/br> “是!” “至于你……”蕭弛望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趙世秉,“姨丈還是早點回去教導兒子吧,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會顧念血緣情誼了?!?/br> “是是……謝殿下?!?/br> 趙世秉又重重叩首,才轉身退了下去,只是內心憋了一股悶氣,歸根到底,都是他不成器的兒子惹的禍,看他回去不打死他! …… 洮州,三進的院落。 晏喬也是在一大早就上了門。 廖春端著一盆熱水,看到晏小將軍腰桿筆直的杵在她家小姐門口,嚇了一大跳。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晏將軍,您怎么過來了?” 晏喬披著一身霜氣,臉色冷白如紙,見是她,才道:“我想進去看看她,不知道現在可方便?!?/br> 廖春糾結地往里望了一眼:“那……那奴婢進去和殿下說一聲……” “你說什么?”晏喬一雙長眉忽然擰了起來,“他晚上和小嫵住在一起?” “不……不是……”廖春匆忙解釋,“那個……陵王殿下他睡在小榻上……” 晏喬的眉心跳了跳,睡在小榻上也不行! 他算是知道了,從前他敬畏的陵王,竟是這般沒有規矩的一個人。 廖春見他的臉冷的能凍死人,嚇得端著熱水進了房間,心里不由替晏喬惋惜,她家小姐都拿陵王殿下沒辦法,他雖是鎮北府世人仰望的小將軍,但是對上的是陵王,又能有什么勝算? 蕭無恪自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見廖春進來,隨口問道:“他來了?” 廖春將熱水端到顧玉嫵床前,忐忑地說:“回殿下,是的?!?/br> 她彎下腰,剛要洗帕子,就見蕭無恪揮了揮手:“下去吧,跟外面的人說說,她病著,忌打擾?!?/br> “是?!?/br> 廖春放下帕子,悄聲退了出去,將蕭無恪的話如實傳達。末了,她又小聲補了一句:“晏將軍,小姐這幾日一直昏迷著,陵王殿下守的緊,您日后莫要來了,等小姐醒了,奴婢去隔壁告知您一聲,您看如何?” 晏喬卻道:“謝謝,不過我明日還會來探望她?!彼钌畹赝锿艘谎?,又道,“小嫵既然昏迷沒有意識,你該常守在身旁照料,莫要讓人逾矩了?!?/br> 這話說得聲音有些高,廖春嚇得往身后看了一眼,急忙點頭,“晏將軍放心,殿下是有分寸的?!?/br> 晏喬冷冷地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門外安靜下來,蕭無恪狹長的眸子垂著,暗沉沉地看不清情緒。 他走到顧玉嫵床前,彎腰洗好帕子,挨著她坐下,用帕子給她擦著臉。 即便每天這樣盡心的照料著,她也瘦了不少,五官清晰起來,看著分外明艷。 蕭無恪順著她的眉眼鼻唇,一點點擦著,最后捏了捏她沒多少rou的白嫩臉頰,像是含著郁氣,說道:“遭人惦記的小東西?!?/br> 床上躺著的顧玉嫵依舊面容乖巧,闔著眼睛仿佛在安睡,只是被子下的小指,輕輕跳了一下。 她又夢到了那片沼澤。 原來的黑暗沒了,連蘆葦叢也干凈起來,腳下的淤泥不知何時變成了清澈的溪水,帶著波光粼粼的光澤。她茫然地踩在里面,蘆葦叢里飄出來白絮糊了她一臉。她抬著袖子使勁抹,怎么也抹不開,只好皺著眉頭找了塊石頭坐下,把臉蒙在衣裳里。 蕭無恪原本在捏著顧玉嫵的臉頰,忽然看到她不適地皺著眉頭,眼皮開始跳動。 他一怔,匆忙松開手指,搖了搖她的肩膀,沉聲喚道:“顧玉嫵……” 顧玉嫵從蘆葦蕩里抬起頭,溪水環在她的腳踝,流水淙淙,她聽見好似有人在叫她……糊在臉上的蘆葦絮子沒了,她揉了揉眼睛,仔細聽著,這聲音真是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