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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劉義咬牙問道,他停下動作,任由縛魔鏈將他再度鎖緊,即便他在努力壓下心中的慌亂,但他終究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 月華只是道:“一個過路人?!?/br> “過路人?”劉義冷哼,道:“過路人可沒這閑心,你是修仙的?現在是半仙了?替天行道積善成德來了?偽君子,想殺了我等哪天飛升了找天帝討要好處吧?” 月華不理會他說的話,走到在樹下躺著的劉福身邊,蹲下身在他額間點了一下,劉福睜開黑沉沉的眼,看著灰暗的天幕,張開了黑紫色的唇,喊了聲“哥哥”。 那聲在挖到鐵盒子時沒有來得及喊出口的稱呼,在月華喚醒他之后,直接叫了出來。 劉義一震,不相信劉福竟然還能說話,就連裝死的胡婧兒都抬起了頭瞪圓了眼看向這邊。 兩年了,她造殺孽為他續命,他都不曾叫她一聲娘親,心里終究酸酸澀澀的不是滋味。 劉福好像沒有看到別人,就連月華在他眼中都是擺設,他徑直向著被捆綁著的劉義走去,到了劉義身前,抬起臉又叫了聲“哥哥”。 劉義偏過頭,不去看劉福,對這個弟弟又愛又恨的感情,讓他心里萬分難受?!澳憧村e了,我不是你哥哥?!?/br> 劉福小手伸進自己衣襟中,從內側口袋里掏出那個鐵盒子,打開之后向上舉到那團黑氣的頭部位置,軟糯道:“哥哥,你看,你還記得這個嗎,這是你送給我的?!?/br> 劉義低頭看去,里面是一把金劍和一個蟈蟈籠子。 的的確確是他送的。 劉義突然想起某一天,一個好友帶他去百趣街賞玩古董,他記得弟弟生辰快到了,便想在店里挑選一個寶貝給弟弟做生辰禮物。 就在那時,他在柜臺里看到了一對金劍。掌柜說血緣至親之人一人佩戴一個,便可以感應到對方,他當時想著弟弟如此可愛柔弱,如果弟弟哪天被人欺負了,他是不是可以立馬奔過去將欺負弟弟的人痛打一頓? 于是他便將金劍買下,其中一個戴在自己身上,另一個回去后掛在了弟弟腰間。 想到這里,劉義深吸一口氣,輕嘆道:“我如今這幅鬼樣子,你竟也能認得出?!?/br> 劉福歪頭,笑的傻乎乎的,道:“不管哥哥變成什么樣子,都是我的哥哥?!?/br> “傻孩子,”劉義道:“別舉著手了,放下去,哥哥看的到?!?/br> 劉福聽話的“哦”了聲,又將蟈蟈籠子拿出來,將金劍再度掛在腰間,鐵盒子放在地上,晃著蟈蟈籠子對劉義道:“哥哥還記得這個嗎” 劉義點頭,道:“當然記得,那時你娘不讓我們斗蟈蟈玩,我們藏了好多蟈蟈和籠子都被她給找出來扔掉了。后來我們偷偷玩完之后將蟈蟈藏在花瓶里,把籠子埋在我屋后的小土堆里,她再也沒找到過哈哈哈……” 想起以前的事,一個少年一個小孩,開心的笑起來。 櫻九看著眼前這幅兄弟情深的場景,不由嘆了口氣,道:“一個魔物,一個活死人,是真的太可憐了,唉,看的我都快哭了?!?/br> 月華想了想,動用了一絲靈力,將劉義和劉?;謴统稍镜哪?,劉義依舊是風度翩翩少年郎,劉福依舊是鮮活靈動的小男孩。 縛魔鏈也被他悄悄收回了。 劉義看著劉福模樣的變化,似乎感覺到是月華所為,向月華投來感激的目光,神色間再沒有那股戾氣。 員外從房中出來,兩只手緊緊捏在一起,似乎很想上前將兩個孩子抱在一起,他心中天人交戰,卻始終沒辦法鼓足勇氣。他還在猶豫著,感覺到腳腕被什么抓住,低頭看去,卻是胡婧兒爬了過來抱住他的腿。 畢竟是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女人啊,劉員外搖頭嘆息,彎下腰將胡婧兒抱起,胡婧兒手臂環住劉員外的脖子,在他懷中大哭起來。 劉義將劉福抱了抱,放開他之后,手掌按在他肩膀上,對他鄭重道:“福兒,哥哥殺了很多人,所以,以后會消失不見了?!彼妱⒏N孀⊙劬σ薜臉幼?,又對月華請求道:“道長,我知道您神通廣大,不是凡人,我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幫我弟弟轉世投胎,不要再這樣半死不活了,我只希望他能來世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即便沒有我在他身邊保護他?!?/br> 月華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劉義自己變作一團小小的黑氣,正好鉆進劉福手中的蟈蟈籠子里,他對劉福道:“福兒,把我交給道長吧?!?/br> 劉福雖然年紀小,卻極其懂事,他手背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走到月華身邊,將裝著哥哥的籠子遞給月華,月華接過來拿在手上。 “道長哥哥,我哥哥他真的會消失嗎?”劉福咬了咬唇問道。 月華輕撫了下他的頭,道:“我會為你哥哥求情的?!?/br> 這事,他說了不算,帝君說的才算。 兩個鬼差憑空出現在這個院子里,對著月華躬身行禮道:“仙君,我倆奉命收回兩年前遺漏的一魄。多謝仙君提醒,我倆差點誤了大事。劉福被定在后日投胎,這一魄再晚收兩日,劉福三魂七魄不全去投胎,下輩子定會是個傻子。不過仙君放心,看在您的面上,我們會給他安排個富貴人家,絕不會讓這小娃吃苦?!?/br> 鬼差帶著劉福離開了,月華也和櫻九離開了劉員外家,劉員外和胡婧兒甚至都沒來得及和兒子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