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最磨人的是，你不知道它會什么時候來個大爆發，把恰到好處的氣氛破壞個干干凈凈。

    就差臨門一腳，謝飛就能順勢撲進姜煥懷里，放棄掙扎，就自私一次，就這么“不小心”跟他在一起。

    但胃疼得他什么姿勢都保持不住，險些一頭栽倒。

    公主抱也是抱，卻給謝飛潑了一盆涼水。

    你不死也行將就木，你不配。

    謝飛在這之后突然心如止水，原來一直折磨他的是否要跟姜煥在一起的選擇題變得模糊，他只需要維持現狀夠了。

    你情我愿，誰也不逼誰。

    往后怎樣，也不要互相埋怨。

    而盤算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收拾了韓正楚的事，謝飛也沒有投入太多時間精力。

    余下的日子越來越少，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偶爾想起他，謝飛都覺得浪費。

    好在姜煥記得，他一直都這樣，不會說讓人開心的話，卻總把他的事情都處理妥當。

    韓正楚判刑的這天，謝飛出院了。

    反正沒救了，他不想繼續待在冷冰冰的病房里。

    而趕上這個日子，純屬意外。

    謝飛買的房子很大，但他住的房間很小。

    他個人很沒安全感，喜歡小小的空間，所有的東西都擁擠的擺在一起。而大房子則是體面，他不允許別人瞧不起他，一輩子都在為了面子賣命。

    小小的房間里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色調是很少女的豆沙粉。

    謝飛并不少女，他只是覺得這個顏色看起來暖暖的，很舒服。

    房間第一個客人是姜煥，他顯然不習慣光腳踩在地毯上，柔軟的羊毛緊緊貼著腳心，癢癢的，讓他不自禁蜷縮了下腳趾，也不知道該坐在哪里。

    謝飛靠著床邊坐在地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過來?！?/br>
    姜煥便就過去了，才坐下，懷里就被塞了一個相當粉的抱枕，跟他這張嚴肅的臉擺一起，可以說是很反差萌了。

    “委屈你了？”

    “沒有?！苯獰ㄊ植蛔杂X揉搓著抱枕邊緣的毛球，“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br>
    他開始試著多說話，但每次都會停頓一會兒。

    “那我們不合適，我喜歡小房間?！?/br>
    “我可以改?！?/br>
    謝飛就是笑。

    他狀態很久沒有這么好過了，聽說人死之前都會有回光返照，所以他猜他今天就會死去。

    謝飛一點點往姜煥那邊挪，然后歪著頭靠他肩上。

    他見小情侶們都愛這個姿勢，但實際靠著不如抱著舒服。

    然后他又換了地方，把腦袋往姜煥腿上放。

    “律師說，韓正楚手沒了，眼睛也瞎了，他迫不及待想去監獄里茍且偷生，自己把有的沒的事都認了?！?/br>
    “是嗎?！?/br>
    姜煥漫不經心，對他不感興趣。

    “嗯，據說是因為欠了賭債被人弄的?！?/br>
    謝飛不是小孩子了，脫他衣服的手，看他身體的眼睛都沒了，這種湊巧的催債報復他是不信的。

    第一次直觀的感覺到姜煥的狠厲，謝飛卻并不害怕。

    他睜眼看，姜煥也在注視著他。

    謝飛又心生不舍，他往姜煥腰上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窩閉上眼睛，嗓音微啞。

    “我有些困，睡一會兒?！?/br>
    姜煥知道這一睡就是長眠，想讓他不要睡，卻不忍心拒絕打破現在的溫馨。

    “……好?！?/br>
    我等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