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亦整個人猛撞在墻上,喉嚨發出一聲劇烈的悶響,顧炎用手掌用力捏緊他的嘴巴,上下掃了他一眼,看他衣冠不整,丑態畢露的樣子更用力將他的頭磕往墻上磕,發出“咚”的一聲,暴怒又不可置信地盯著阮亦說:“你他媽……”阮亦無聲地掙扎了起來,用力的扳開顧炎禁錮他嘴巴的手掌,他的手咸濕粘膩,剛一觸上顧炎的手,顧炎嫌惡地立即松開了。阮亦雙手合十,不住地搓動,哀求道:“舅舅,舅舅,求求你,我們出去說好嗎?求你?!?/br> 顧炎回頭看了江瑄一眼,看他還好好的睡在床上沒醒,沉聲說:“把褲子提起來,到書房等我?!比钜鄮撞豢陕劦泥帕艘宦?,出去了。 顧炎先去江瑄臥室里的衛生間洗了洗手,擦干凈后坐到江瑄床邊,長長地出了口氣,壓了壓情緒,開始仔細地打量人。左看右看,覺著小孩兒和撿來那年除了長高以外沒什么區別,從小吃飯、上學這些平常人家孩子都會按部就班做的事情,他也總是要自己分出一些心思來額外照看,上學沒有朋友要哭,飯菜不好吃要哭,自己總是不回家也要哭,長大了不經??薜故呛昧?,一個男孩子長得比花還嬌嫩,又喜歡撒嬌,雖然他自己沒意識到,難道自己還要幫他防著男人了?那女人呢?估計喜歡他的也不少吧?顧炎想來想去,覺得這小子實在欠揍,只知道給他找麻煩,于是憤憤地捏住江瑄的鼻子,不讓他喘氣兒。 睡夢中的人,受到幼稚地襲擊,稍稍張開嘴巴呼吸,顧炎一聞就知道是他從小用到大的橘子味兒牙膏,沒松手,繼續捏著,江瑄皺起眉頭晃了晃,沒晃開,朝上蹬了蹬腿,像不贊同似得輕輕出了一點氣音,直接背過身去又睡了。這都沒醒,顧炎看著他想,自己不來,他豈止是被人看著,是不是摸摸他的小肚皮,親親小臉蛋,只要對方輕輕地,他都能繼續睡覺??? 本想冷靜一下,免得出去直接捏死阮亦,但簡直被江瑄毫不設防的行為氣的張牙舞爪,毫無形象,偏偏做不了什么,他咬牙切齒,把薄被子拉過來給江瑄蓋住了肚子后輕聲出去了。 到了書房,似乎是不想看到阮亦一眼,只說,明天你mama接你回家后,就去自己房間睡下了,阮亦一個人,怔怔地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地樣子和剛來別墅那天判若兩人。 第二天是周末,江瑄起來就看見顧炎和阮亦坐在桌子旁邊,氛圍很奇怪。阮亦低聲下氣說著什么,顧炎端起手臂,靠在椅背上,他身材高大,即使坐著也壓迫感很強,一副不為所動又些許不耐煩地樣子。 江瑄慢慢走近喊了一聲:“叔叔、表哥早上好!” 顧炎沒看他,臉色也沒變化,阮亦倒是抬起頭,可是眼下黑青,一夜之間胡子茬都長出來了,一看就是沒休息好,江瑄沒看過他這樣不修邊幅地樣子,不合時宜地想:啊…為什么我就是不長胡子??!表哥都長胡子了??!我也想像李逵一樣manman噠!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盤旋,脫口而出問:“表哥,你知道怎么才能讓胡子發育的好嗎?” 阮亦:“……” 顧炎像是習慣了他的無厘頭,沒什么反應,也沒打算為他解答青春期少年之疑惑,單指指凳子讓他坐下,說:“阮亦今天就回自己家去,有人來接?!?/br> 江瑄:“???不是說最快也要讀完高三嗎?” 顧炎還沒說話,就聽阮亦低聲說:“弟弟,我做錯了事,對不起,今天就要走了?!?/br> 江瑄:“你做什么了?”他很疑惑,究竟做什么錯事了需要回家這樣嚴重。 阮亦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垂下頭沒吭聲。 江瑄又追問了一次,還是沒得到回答。只好作罷,轉向對顧炎說:“叔叔,可以讓哥哥留下嗎?”他從小到大,身邊都沒有什么同齡親人,阮亦以一種親密、保護、包容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成為親密無間地兄弟、朋友,他舍不得讓人走。 “不行?!鳖櫻渍f。 “為什么?”他不滿意自己的要求被拒絕,不是一向有求必應的嗎? “不行就是不行!”顧炎稍稍提高了聲音,像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不行?我偏要哥哥在這里??!”意識到請求沒用,他開始耍賴,說著還去拉阮亦,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顧炎看著他就快碰到阮亦的手,火氣蹭的竄到頭頂,大聲嚴厲地喝止他“江瑄!” “你干嘛突然這么大聲!”江瑄被他吼的一抖,眼圈一下子紅了,手也忘去牽,像是當著外人的面被家長大聲訓斥地小孩兒,難為情地要哭出來。 顧炎地狠厲像是一個吹圓地氣球,看到他這副樣子,一下子癟了,放緩聲音對他招招手,說,“過來?!?/br> 江瑄含著淚氣鼓鼓地走向他,甚至故意重重地坐在他腿上,企圖用自己的體重懲罰一下顧炎大聲對自己說話的錯誤,但是顧炎臉色變也沒變,還順勢把他在腿上轉個圈面向自己,說:“不要鬧,我有自己的道理?!?/br> “你有什么道理,強權的道理嗎?”他小聲抱怨,邊說還用手胡亂蹭眼睛。 “不是強權,你聽我的話?!鳖櫻装阉氖帜孟聛砦赵谑掷?,用另一只手輕輕的摩挲他的眼下,不再生氣,甚至輕輕哄他。 “可這是哥哥,從小就只有這一個哥哥,多呆幾天都不行嗎?”江瑄再次向他請求。 阮亦愣愣地看著他們,兩個人距離很近,說話的時候鼻子幾乎碰到鼻子,手指相握,分享方寸之間彼此地呼吸,但他們渾然不覺這樣姿勢有多么親密,像是理應如此。 他從小就知道顧炎舅舅,狠辣、暴戾、薄情幾乎是他的代名詞,他從沒想到,為了一個孩子,他撿來的孩子,他竟然是這樣慣養的,可以這樣低聲下氣,旁若無人地哄人。也是,阮亦心想,我還算什么人呢?對著毫無所知地弟弟做那種事,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也他媽夠惡心的了,他嗤笑自己。但他呢?舅舅呢?他想起昨晚顧炎看他的眼神,再抬眼看他們此時此刻姿態,無端地,一種扭曲怪異的念頭在他心里升騰而起,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