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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頭行動。 后面的話,因為不經意間瞥到少年肩頭的東西,被江銜蟬打了個急剎車咽下。 那個鬼……它又出來了。 正在用神識勘測前路的景簫遞來一瞥:“怎么了?” 他的頸側,正在緩緩地爬上一縷黑氣。他好似毫無察覺,又問道:“到底怎么了?” “你小心……” 冷不防踩到一塊凸起,銜蟬話還沒說完,卻不想腳下一空,整個人掉了下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劇情突然上線! “刺啦” 事發突然,景簫反應再迅速,也只是扯下她一片袖角而已,腳下的地面一片平滑,好似什么事都沒發生。 他瞳孔微縮,抬手去按墻面,墻壁卻整個翻轉過來,把機關藏了進去。 “完了完了,這里當真是龍潭虎xue,我們被那野道士騙慘了?!蹦侨喝丝迒手槹Ш?。 “快快聯絡宮主?!?/br> “我們偷偷溜出來,若是讓宮主知道,免不了一頓責罰,我不敢?!?/br> “生死關頭,責罰算什么!我來!” 這群人爭搶著聯絡鏡,不知誰指著景簫道:“他……他好像有點不對勁?!?/br> 站在幾步開外的少年微垂著頭,手里攥著一片袖角,指節泛白,衣領間緩緩爬上幾道紋路,蔓上他的脖頸。 像塵世外的伶仃游魂。 他抬起頭,徹徹底底地露出臉側的魔紋,道:“讓裴懷棠過來?!?/br> “不用了?!币坏缆曇粽痦懀骸拔乙言诖??!?/br> — 若非江銜蟬眼疾手快地拿紅羅傘緩沖,她這一下掉在地上,會摔成一灘rou餅。 江銜蟬心心念念著最后看到的景象,如果她沒看錯,那只和景簫長得一模一樣的鬼,又出現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時間給她靜心冥思,腳下的地面忽然震顫起來,精石瓷磚裂開一道大縫,瞬間仿佛有股火從地底沖出,灼燙逼人,且——頭頂好似也有什么東西在晃動,發出鎖鏈相撞的清脆聲音。 江銜蟬抬頭看了眼。 那是一道道黑森森的人影,像rou食店里的豬rou那樣吊掛起來。 她渾身滾過一道雞皮疙瘩,電光火石間明白過來,這是皇帝失蹤的后宮妃子。 靈囊內有什么東西在嗡嗡震顫,江銜蟬沒空管它,忍著不適沖出了殿門。踏出的一剎那,周遭的場景好似被扭曲了一番,她又回到了原來的宮殿。 靈囊繼續在震動著。 沒完沒了了!她將東西拿出,原來是之前掉落的鑰匙。 現在不用,關鍵時刻又得暈倒了。江銜蟬攥緊了鑰匙,狂戳系統:“拉我進去,立刻馬上!” 漆黑的夜色里交織出一片耀眼斑斕的光,瞬間將她籠罩進去。 入眼是一道透明的雨簾,掛在灰蒙蒙的天地間。小鎮的青石板街泛著層水光,一把嫣紅的油紙傘破開雨幕,仿佛寡淡的山水白描畫中,不慎滴入的一點朱砂,便讓整片景色都變得明艷起來。 油紙傘下,露出女人昳麗的芙蓉面,手里牽著個瘦瘦小小的孩子。 她臉上始終掛笑,遇上人都能點頭問好,想來在這里人緣不錯。她沒有姓,也不見夫君,想來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倒是有個大家閨秀般的好聽名字,叫做羲和。 左鄰右舍的人,也都受到過她的幫助。這樣一個帶著孩子獨自生存的弱女子已足夠不易,若這女子還能給他人以援手,那便更加讓人刮目。 他們提出的要求,只要能幫,羲和夫人都不會拒絕。譬如這家的蠟燭不夠用了,第一個上門去借的便是她家。又譬如那家的孩子生了病,羲和過來摸摸額頭,開個土方,第二日便藥到病除,比神醫還要厲害。 槐江是個小地方,認得她的都叫一聲“仙姑”,不認得的多半是外鄉人,第一眼也總會被她的美貌折服。 名聲起來后,免不了會有幾個好事者,去八卦她的家事。私底下談論她早逝的丈夫,猜測那孩子的眉眼像誰,甚至偷偷地跟蹤她…… 而她總能不露聲色地擺脫。漏液而行的好事者們,會發現自己第二日躺在草垛旁,手里拿著酒壺,不知何時喝醉了過去,至于昨晚看到了什么,也壓根記不起來了。 漸漸地,開始有傳言,說羲和夫人實則是妖怪化身,若不然為何有這一身詭譎法術,若不然為何美得傾國傾城? 便有一個好事的婦人,不知從哪求來一面照妖鏡,說要照她的真身。婦人膽小,不敢單獨行動,又拉了其他人一起。 這些人里,十有八九都受過恩惠,剩下的幾個也是無冤無仇,起先并不答應,斥那婦人多管閑事,她兒子發了燒,才剛剛被羲和夫人救回來,沒過幾天竟對人家打起這種心思,簡直是忘恩負義。 婦人道,反正只是看一眼,若她當真只是個普通人,往后大家自是和睦相處,如處一堂,若她身份有異,那可得留一個心眼了,一個妖物好心幫人,那必定安了兇惡的心思。 那群人想了想,答應了。 千方百計讓羲和夫人照了鏡子,可那里面照出的,卻只是她年輕美貌的容顏。她似也有所察覺,卻不點破,笑問眾人,對她有什么疑惑。 眾人訕訕,無顏回答。 疑慮消除,事情看似風平浪靜,但芥蒂卻扎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