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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沫看著座位上還坐著一動不動的丁落和陳術嘉,一股涼意涌上來。 抽出一張蓋著金鰲文學社專用章的A4紙,看著退社的學生一個一個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魯余凡的臉上始終帶著理解的微笑。 慘淡經營文學社七年多,或許這些他都承受過,也正是以沫不能理解的人心涼薄。 雖然很落寞,但結束得還算美好。 走出會議室,丁落和往常周二晚上改完文章后一樣和以沫并排走著。誰也不說話。 突然她緊緊地抓著以沫的手,眼淚瞬間將整個臉全部占據,哭聲里夾著一絲歇斯底里,在午間空蕩蕩的綜合樓里顯得格外凄厲。 “我想陪他度過最差的時光,我想拼命證明自己,為了我愛的人和事,我可以從容赴死,可是他一直一直沒有看到我……”以沫被丁落幾乎吼出來的這句話嚇蒙了。 什么最差的時光?什么從容赴死?什么沒有看到她?以沫心里打滿了問號。 夏雨在QQ上對以沫說:“學妹高三了,不要想別的,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學習。要堅持,相信光?!?/br> 只是他不知道,那句終是爛在肚子里的“我喜歡你”,相以沫的光,就是仰望了那么久的他。 我很想等到我也能學會坦然的那一天 等到你說我們都已經長大的那一天 等到你為我感覺驕傲的那一天 等到我們不再用沉默來保護自己的那一天 等到我們都幸福的那一天 我在路過的每個道場為你祝福 尋找幸福的孩子 都該被祝福 “寂地真是個矯情到骨子里的人,哎喲媽的怎么一句一句都寫到我心里去啦,他大爺的!”楊夕手里拿著以沫的那本《踮腳張望的時光》,憤憤地說,眼神卻柔軟得快要化掉了。 “很多人都在議論,但是我始終相信夏雨并不是別人口中的所謂的自主招生的犧牲品,那時我也相信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人,而不應該是依附某種體制某種幻想的。他大爺的那些人真惡心,有時間說別人怎么不自己去試試!”楊夕激動地說。 幾天之后搬進高三的那棟寢室,搬進那個男孩子一個月前還住著的寢室樓,可是一點也住不習慣,以沫心里總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屬于那棟樓。 這棟之前無數次悄悄仰望的寢室樓,是屬于那群已經畢業了的學長學姐們的天地,確切來說,屬于101。 以沫唯一喜歡的是那地板,可以每天中午趁寢室里其他人都在睡覺的時候光著腳丫踩在地上走來走去,讓燥熱的自己冷靜,想想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想想夏雨,想想楊夕,想想丁落,想想陳術嘉,以及那些漸漸淡去的面孔。 都那么親密無間過。 夜晚如水,以沫一個人跑到夏雨原來的教室,人去樓空,連腳輕輕地踩在地上都會揚起好一陣灰。以沫一張張桌子地找,希望能找到他的那一張。只是記得他說過他的桌子旁邊有一枚釘子,平時會時不時地戳到他。很幸運最后找到了那張桌子,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搬到了自己的教室。 因為逐漸緊張起來的高三備戰,文學社的上課時間改為每周三的午間。 理科班受自主招生的影響頗大,所以退社的人主要是理科生,不過文科的情況也糟糕得很,雖然退社的人少,但熱情遠不及以前。 多年來形勢一向不景氣的文科班看起來一片平靜。 周三。 太陽曬得樹枝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走到綜合樓還沒開始爬樓梯就已是大汗淋漓。 六個理科班總共來了六個人。 “你看,一班一個代表,還不錯!”這句話楊夕像是從鼻孔里哼出來的。 今天講的主題是“死亡”。 “好,張賢亮《習慣死亡》里的這個篇章我們已經分析完了,下面你們可以自由地來寫一下你們的看法?!?/br> 魯余凡分析完之后便下樓拿新一期的《五河簡報》了。 “這突然讓我想起了剛畢業的社長夏雨寫的那篇《死亡隨筆》,我沒記錯,應該就是以此通過了自主招生筆試的!”陳術嘉低著頭,聲音好像是從鼻腔里發出來?!白灾髡猩彼膫€字說得格外刻意。 頭頂的風扇好像突然很賣力地轉著,發出呼呼的摩擦聲,像是在識相地調節氣氛。 “媽的你說什么???!” 一股怒氣從以沫身邊騰起,丁落“哄”的一下站了起來,沖到陳術嘉背后一腳踹翻了她,然后掀起她的衣領給了她響亮的一耳光! 陳術嘉哪受過這種氣啊,她奮起反抗了,站起來,抓起書本往丁落身上砸去。好幾人撲過去才把她們兩個拉開。 這時候,楊夕像是一顆炸彈突然被引爆了一般沖過去迅速地給了陳術嘉一耳光,“媽的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這巴掌是替以沫打的!” 說完快速地抓住陳術嘉想還手的手臂,又是一耳光,“這巴掌,因為你賤,和徐畫一樣賤!”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夏叢熠這時候忽然大喊一聲:“快去叫保安!” 保安還沒來,大家都住了手,丁落彎著腰,喘著粗氣,在所有的目光里落寞地走出了會議室。 哭泣的聲音很遠都還能聽到。 那個中午,好像是做了一場夢。 第9章 一個小時后,象城二中的貼吧里各種關于丁落和楊夕毆打學霸陳術嘉的消息以及一些根本看不清人臉的所謂的“現場照片”造成了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