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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野在半空中承受著剝筋抽骨一般的痛,那仙人的靈力強行灌下,沖擊他本身,再這般下去,只能爆體而亡。他此時連一點靈力都運不起來,從修仙至今,從未有人讓人感受過這種絕望的感覺。 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陣陣發虛…… 突然,一道春風般的靈力從體內生出,將他從那種絕望的灌體之痛下解脫。那靈力一遍遍洗刷他的神魂,他殘破不堪的神魂從中治愈。駱野睜開了眼,見谷春來出現在了他后方。 她抱住他,讓他靠在她懷中,用她比這世間任何人都純粹的靈力去治療他。 二人四目相對。 駱野想讓她逃,說自己頂著這一切,讓她躲得遠遠的。 然而四目相對這一剎,他唇顫抖,望著她的眼睛,竟只是伸手撫摸她低下的面容,說不出一句話。 谷春來眼中噙淚,對他微笑。她抱著他,近乎去自己全身的靈力去治療他。 如果真的抵抗不了,那便死在一起吧。 容和真君笑道:“老道便知,你這小丫頭和別人的身體不一樣,似有這世間的因果。待老道試來?!?/br> 他要抓向谷春來,這一次谷春來已經做好死的準備,卻忽然,橫天飛來一口碧色劍。碧色劍光辟斷雙方間的因果,伴隨著半空中如雷之音:“誰敢動老夫的女兒與女婿!” 谷春來驚而向上望:“爹!” 她不覺得驚喜,只依然驚恐! 哪怕她看到谷岳明不只自己來,其他掌教全都來了。她卻依然感受不到希望……仙人,若是如此容易打敗,那仙人之威又如何體現呢? 容和真君嘆:“打了小的,來了老的?!?/br> 谷岳明在半空中道:“且讓老夫來一領閣下威風!” 其他掌教助陣:“這位仙人,既遠道而來,何必非要論生死,煉化本界?仙人若有什么為難處,可替代的,我等都可代勞?!?/br> 容和真君道:“爾等螻蟻,也配與貧道談‘代勞’?” 此話一說,眾人臉色大變。 各位平時都是一宗宗主,一方掌控者。多少年沒有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瞧不起了。如此還有什么好說的? 一個性格剛直的掌教已經忍不住了:“那就做過一場吧!” 他們不是容和真君的對手,一個個倒下。 容和真君一心想得到谷春來,而谷岳明見狀,立刻迎上。谷岳明修身養性多年,收藏法寶、靈寶眾多,下方受傷的人都看著這位掌教,希望他能給容和真君重創! 谷岳明氣勢很足,一言不發,看似莽撞地直接殺向容和真君。 外人不知,內行卻知,這是毫無勝算的不得已而為之。 谷岳明用盡自己的手段,那容和真君臉色凝重很多,終于認真了起來。然而谷岳明依然不是對方對手,一掌金光印拍來,他周身法器齊爆,他化成一道靈光飛遁而出。 容和真君:“無趣?!?/br> 便又要來抓谷春來。 谷岳明大吼:“小鹿,走!” “你們都走!” 天地間豎起了一道屏障,容和真君打出的掌,落在了那屏障上。眾人看去,見竟是谷宗主自己念訣,以血rou為咒。他的身形如被天地抹去,一點點消失,而那道屏障,真的擋住了容和真君的一擊。 容和真君生了惱:“敬酒不吃吃罰酒!” 更厲害的招數打在那屏障上,屏障上出現裂紋,谷宗主哈哈大笑,口鼻耳皆滲血,狀似瘋魔。 谷宗主大吼:“走!” 眾人醒過神,連忙跳起來逃。 谷春來喃聲:“不,爹、爹……應該我來,我來!” 她以真身現身,說不定可以擋住這位半仙。 她爹是擋不住的。 她不能看著她爹死。 她趔趔趄趄地站起來,旁人都往后退,她卻要向前走。靈鹿之身若隱若現,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什么在她身上流動,外人看不真切。 她身形搖晃向前走,要去救她爹,駱野一把握住她手腕。 駱野聲音干?。骸靶÷?!” 谷春來回頭。 她面容雪白,長發凌散,一雙清水眸,滴滴答答地向下落淚。 她說:“駱大哥,那是我爹啊?!?/br> 駱野目色一黯,面上肌rou繃起。 他說:“我明白了?!?/br> 總之,小鹿不走,他也不走。 谷宗主厲聲:“小鹿你不走,是讓爹的心血白費么!” 谷宗主的身形越來越淡,最后他運功,整個人從天地間消失,完全投身到了那屏障上。他最后看了谷春來一眼,輕聲:“鹿寶,走吧?!?/br> ——走吧。 別讓他這番心血白費。 別讓他無法保住唯一的女兒。 其實作為谷家人,他比誰都清楚女兒的來歷。然而他寧可自己死,也不能讓女兒死在他面前。 他眼前模模糊糊地看到些什么。 看到女兒化身靈鹿,偷偷背著他出去玩; 看女兒趾高氣揚,將他的徒弟們訓得抬不起頭; 看到她初初化成人形,懵懂地看著他,得他賜名:“你本沒有人類感情,也做不成人。我不忍你萬年孤苦,不忍你在時光中消失,便用靈鹿之血助你重生。從此后你便是我的女兒,就叫,谷春來吧?!?/br> 深沉的情感如同一道長河,激流永進,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