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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一模一樣的扮相、一模一樣的姿態,但是多日相處,國師敏感地察覺到其中的區別:“……七皇子寧業?” 寧業微笑。 他說:“正是?!?/br> 他伸指彈去自己衣袍上濺到的一滴雨水,嘆道:“費盡心機找到一身男裝,真不容易?!?/br> 不錯,此時站在國師面前是,是已經跟了衛王、跟了國師和寧鹿整整一路的七皇子寧業。 寧業本來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便只是旁觀,不曾現身。 直到現在他大約懂了,才現身。 并且恢復男兒裝。 真假難辨,讓國師這樣日日和九公主寧鹿在一起的人,乍一看,都沒認出這位乃是寧業,并非寧鹿。 國師心情古怪。 他以前在黎國王宮時,沒太注意這對雙胞胎。 但是這對雙胞胎身份互相轉換的風格……黎國亡后,國師才真正見識到。 國師彬彬有禮:“不知七皇子尋我何事?” 寧業答:“我先前遇到衛王,他一直在尋先生。想來是想邀先生你去衛王都,做他衛國的國師。我跟隨國師一路,自然也想著先生既然本是我黎國國師,為何便宜他衛國?我便想求先生指點,救我黎國之路?!?/br> 國師沉默片刻,說:“我只會一些占卜之術,不是神人,不能教你救國之路,你尋錯人了?!?/br> 寧業:“便是求先生開一次天眼,幫我看看未來之路!待我黎國重建,我愿千百倍報答于先生,先生仍是我黎國國師,先生想要什么,我皆可答應?!?/br> 寧業向國師拱手而拜,分外誠懇。 他再說起自己一路逃亡,所見黎國之民不聊生,被衛**人如何欺辱。他說得悲慨,欲拿此喚起國師的同情心。 國師仍是神色淡淡。 寧業一頓,說道:“鹿兒心悅先生,先生哪怕為了她,也當給我一言指點吧?” 這句平平無常的話,反讓國師眼睫輕輕一顫,向寧業看來。 國師低聲:“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要告訴你這些事,本身便要付出代價。是以我唯恐即便我說了,你也不信,不認同,讓我平白犧牲,自說廢話?!?/br> 寧業露出鄭重神色。 他說:“我定相信先生的話。鹿兒與先生在一起,我總是為了保全鹿兒,也會好好考慮先生的話?” 國師默然。 他確實是知道寧業和寧鹿這對兄妹感情極好的。 即使是在他知道的那個未來劇情中,兄妹二人仍然極好。 那么,也許寧業真的可以改變這些? 國師淡聲:“其實,我早已開過天眼了?!?/br> 寧業愕然,抬頭向國師看去。 國師已背對他,面向山水迷離,緩緩為他講了一個故事。 自是寧鹿與衛王愛恨糾纏的一生,寧鹿被衛王帶去衛王宮。因為國仇家恨,寧鹿不能舍棄,衛王宮的人,也嫌棄她這個亡國公主。 不只衛王的妻妾敵視寧鹿,就連那些成為俘虜的黎國王侯,都不領寧鹿這個亡國公主的情,罵寧鹿與敵人在一起。 寧鹿被陷害落水,致死。 死后重生,大開殺戒,再與衛王互相糾纏,才終讓衛王退后,換了黎國重建的機會。到這時候,寧鹿才與衛王真正和好。 寧業沉靜聽著這個故事,并未打斷國師,也沒法發表意見。 到聽到衛王宮的人折磨寧鹿,連黎國王室也鄙夷寧鹿時,這個少年皇子的眼中噙著笑,笑意卻冰涼冷冽,陰鷙無比。 國師的故事講完,寧業彬彬有禮地問國師:“我并非不相信先生開天眼所見的。我自來知道,國師大人的占卜之術,恐是天下最強的。我只是不解,我與鹿兒雙生雙伴,若鹿兒那般慘,我怎會坐視不管?莫非我在先生所看到的世界中,早已死了?” 國師嘆。 國師道:“你自然是與九公主一樣想要復國,只是你們選的路不一樣。九公主被衛王帶去衛國王宮,而你尋機會跟隨一叫越姬的女子,回到越國,尋找機會,和越國國君交好,說服越國國君出兵,幫你復國。在你忙著此事時,九公主便已死在衛王宮?!?/br> 國師輕聲:“你知道后,自然憤怒絕望,然這更讓你一心報仇。你娶了越姬,入贅越國,終是說服越國出兵幫你。九公主復活后,你與她里應外合,才有了黎國重建的機會?!?/br> 寧業點頭。 若是這樣,確實可信。 國師若說他不管他meimei,他才是完全不信的。 只是命途如此,他和鹿兒一起逃出黎國王宮,卻走了不同的路。他在越國輾轉再艱辛,又如何比得上鹿兒身上所背負的重擔呢? 誰也不理解她,誰都敵視她。 她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孤零零地死在衛國王宮…… 寧業又問:“那我做這么多,我日后可有成為黎國君王?” 國師詫異,他說:“自然不是。黎國未來君王是黎國太子的兒子,年僅十歲,被九公主扶持為王。你既已入了越國,又如何當黎國的王?天下沒有這樣好事?!?/br> 寧業露出失望神色:“我做這么多,連君王都當不了?那太子小兒,白撿一個王位?” 國師無語。 寧業久久沉默。 忽而,國師聽到少年一句:“若是我與鹿兒命運相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