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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當時看他的那個眼神,陰毒又欣喜,放松又緊張,三皇子當日并不能懂。 緊接著,三皇子就發燒病倒了。 他臥病在床,有一日模糊地聽到女子的啼哭聲,他短暫地清醒了一下。 隔著紗帳,少年看到自己的母親,那個一直被視為異類的來自西域的女子,跪在先皇腳邊。 他母妃苦聲哀求:“陛下,你放過疆兒吧。他也是你的兒子!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的那個試毒的宮女不會死的!陛下不要動我們疆兒啊?!?/br> 先皇道:“身上流著蠻夷人的血,還真以為自己出身多高貴?當年如果不是為了穩定西域十三國,不是母后要朕留你們母子的性命,你們焉能茍活到現在?你兒子不愧流著和我們不一樣的血,那個卑賤的宮女都因為試毒快死了,他還好好活著,豈不是說他身上的血,比一個宮女的還要卑賤?” “這種人活著,天生就應該給朕的蘋兒獻出一切!你們母子能活到今天,這才是朕唯一容下你們的理由!”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三皇子,看到自己母妃苦苦哀求。母妃磕了一夜的頭,磕得額頭都腫了,地磚上流下血印子,然而那個皇帝,仍然不松口。 他仍然不松口! “鳩迷”可以在人體內蟄伏數十年,但是二皇子身邊的那個藥人宮女要死了?;实鬯痛蛩阋粍谟酪?,直接取三皇子的心頭血給二皇子續命。 他要挑選程蘋身體最好的時候,徹底為程蘋解毒。程蘋是他與已經死去的貴妃唯一的兒子,他深愛貴妃,也深愛貴妃的兒子,其他兒子,不過等閑之輩。 更何況三皇子身上有來自西域的血,連普通皇子都不如。 來自西域的三皇子的生母可憐十分,平時因語言習俗不通,在宮中就沒什么朋友。這位娘娘只養了一只雪白的貓兒,陪她度過漫漫歲月。 如今,她只想救自己兒子的性命,卻因為自己的血脈與中原人不同,天生就給兒子帶來了禍事。 那位可憐的后妃磕了一晚上的頭,躺在病床上的三皇子就受了一夜的煎熬。 天亮時分,皇帝毫不留情地走掉,他在外間,囑咐御醫進來殺三皇子,要直接取三皇子的心頭血。 三皇子的生母跪求無用,她淚水已經流干,與自己一直養著的那只貓兒一起癱坐在地。 當御醫進來要取三皇子的心頭血時,那個柔弱的娘娘忽然起身,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撲向那進來的兩個御醫。 宮殿中頓時亂作了一團,一個御醫當場被娘娘刺死,另一個躲過了要害,憑男子的體力,將娘娘甩開。 娘娘不肯讓他們碰自己的兒子,她再次跌撞地握起了匕首。 御醫反手搶過匕首,刀捅向娘娘后,娘娘一直養的那只雪白貓兒撲出來。一聲尖銳的“喵”聲后,貓兒的爪子抓向御醫的手臂,張口咬向御醫。 御醫驚慌之下放過娘娘,反手一甩,將貓兒甩出去,撞在了石柱上。 那只貓兒再也沒有爬起來過。 當日上午,三皇子的宮殿血流成河。 先皇告訴世人,說三皇子的生母因病而亡。 先皇嫌晦氣,沒有在那一日繼續殺三皇子。而三皇子昏昏沉沉地睡在帳中,看到了一切,也聽到了一切。 鮮紅的、濃腥的血,噩夢一般的現實,便是三皇子與自己父皇斗法的開始。 他母親的死亡、貓兒的死亡,就是一切的開始。 哪里還有什么白呦,哪里還有什么愛情,哪里還有什么提親! 殺了那個狠毒的父皇! 就是三皇子當時唯一想做的事! 皇帝出了一身冷汗,從噩夢中醒來。 天蒙蒙亮,他聽到了外頭的喜慶樂聲。 皇帝下床走向門窗口,聽著外頭的聲音。紅光照窗,他辨認出了這一天,正是說好的程蘋迎娶白呦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點二更 貓餅扔了1個地雷,納愛斯牙牙樂兒童營養扔了1個地雷,凳子北奧扔了1個地雷 第29章 掃蛾眉,梳嬋鬢。 象牙梳在女子垂至腳踝的長發間來回穿梭,桌上放著華麗的鳳冠。梳妝鏡前,卻倒映著白呦愁眉苦臉的面容。 白呦不說話的時候,是個神仙妃子一般有氣質的美人。這樣的美人穿上霞帔,整個人如天邊最明媚的那抹晚霞一般好看。但是白呦手握著一把簪子把玩,心中亦是糾結萬分。 程蘋走了進來。 他換上了與她同色系的婚服,站在鏡子后看白呦。他有些蒼白的面容,也在今日沾了些喜意。程蘋走過來攬住白呦,輕聲嘆:“呦呦,再堅持一下,我們便是夫妻了?!?/br> 白呦:“不想堅持?!?/br> 程蘋忍笑:“不要小孩子氣?!?/br> 白呦便不說話了。 程蘋凝視著她,他溫潤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漆黑的眼瞳中光倏地一下變得鋒銳如刀。他彎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提起來。程蘋聲音喑?。骸斑线?,你現在變心了,我不怪你。但是你不想嫁我,難道想嫁他么?你覺得他可能娶你么?” 白呦問:“為什么不可能?” 程蘋諷刺道:“當今皇后,出身名門大家。他荒廢這么多年,你以為是誰在幫他兜著這山河?就沖皇后一家的忠心,他怎么可能廢了皇后去娶你?你到頭來,也不過是他后宮里的一個小妃子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