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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是個聾子。 蔣巧很快從花癡里回過神來,眼中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厭惡。 霍川看起來高冷極了,就是個聾子,竟然還敢和校草沈和安搶女朋友,真是不自量力。 蔣巧沒等到霍川的回應,又往他的課桌上踹了一腳,不負責地道:“我把這事兒交給你了啊,要是你沒倒垃圾,老師問起來,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她說完,再沒在后座停留太久,飛快地走開了。 也不知道這個聾子聽沒聽見,反正不管聽沒聽見,她都吩咐給他了,老師要是問責下來,那就全是霍川的錯! 初秋的天空澄澈湛藍一片,天光明朗,微風自開了一小條縫隙的窗戶里鉆進來,輕輕吹起了少年額前的碎發。 他漆黑的眼眸里映著習題冊上的數學題,清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上課鈴響后,栗笙跟在班主任身后進了班。 她十五歲那年,發育的并不好,因為幼時一直呆在大山里,身體有幾分病態的瘦弱,好似被風一吹,就能輕飄飄地飄走,但即便如此,她出挑的長相還是讓班上的男生們都看直了眼。 有人沖她吹口哨:“喲,咱班來了新同學呢?” 班主任摔了摔黑板擦,“安靜!咱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叫許栗笙,大家歡迎一下?!?/br> 坐在教室最后排那群男生把桌子拍得砰砰響,“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栗笙站在講臺上,一眼就看見了霍川。 少年時的霍川,有著和成年后完全不同的氣質。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身后是堆得像小山一般的垃圾,穿一身白凈的校服,安靜的出塵。 全班的人都仰著頭在看她。 唯有他一直垂著眼奮筆疾書,似乎班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栗笙有幾分興奮。 她想尖叫,想大喊霍川我終于找到你啦! 可她也知道,這一年的霍川,還并不認識她。 按照時間線來說,她十六歲才會被爺爺送來城市,但她穿過來后便主動和爺爺說,自己準備進城找尋大伯一家。 爺爺這些年早就萌生了這樣的念頭,只是礙于孩子還小,便一直沒好意思提,栗笙這么一說,爺爺自然也是同意的,給了她一筆錢后,讓她到了帝都后給山里寄封信。 栗笙咬著牙,花了一天的時間,才走出大山。 這一年她十五歲,口袋里只有爺爺給的兩百塊錢,但她在山里挖了不少珍貴的草藥帶出來,花了些時間賣掉后,總算湊齊了上學的學費。 她千辛萬苦,跋山涉水而來,就是想找到他,把霍川曾給過她的寵愛,也同樣的回饋給他。 于是在她規規矩矩地在講臺上做完自我介紹后,拒絕了老師給她安排的座位,而是指了指霍川身邊的空位置。 “老師,我想坐那里?!?/br> 全班嘩然,全是震驚后的竊竊私語。 “坐最后一排?” “她竟然要和那個聾子坐一起?!” 其實新學生來,安排座位就是個難事,既然新同學要坐那個沒人坐的位置,班主任自然是同意的。 栗笙背著書包走到霍川身邊坐下,友好地伸出手:“霍川,我是你同桌了,我們認識一下吧!” 霍川仿若未聞,叫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尷尬的舉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有看不下去的男生湊上前給她科普,“新同學,你別看這家伙長得好,其實他是個聾子。你趕緊去和班主任說,叫她給你換個位置吧!” 剛才在講臺上,栗笙沒好意思糾正眾人,但這會兒在臺下,她把語文書拿出來,認真地糾正那個男生,“他不是?!?/br> 她的霍川,從來都不是聾子。 那男生一愣,很快臉上露出幾分譏諷表情,夸張地怪叫一聲,“臥槽?” 他不再和她說話,把身子縮回去,和身邊的男生議論,“這特么怕是來了個傻子吧!” “說不定多呆幾天就熬不住了,跟個聾子坐同桌,有什么意思?” 栗笙不在意那些人說什么,她把書包里的本子都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桌上,“霍川,我們下課一起去丟垃圾吧?!?/br> 身邊的少年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像是雙耳真的失聰,他仿佛沒有聽見她發出的任何聲音。 那個男生哈哈大笑,“早和你說了吧,他就一聾子,你泡男人也找錯對象啦!” 栗笙不理那人,自顧自地戳了戳霍川的臉,撒嬌道:“欸,你理理我嘛?!?/br> 習慣了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會有他的回應,這會兒他又恢復那樣的冷冽,叫她好不習慣。 這會總算如她所愿,霍川拍掉了她的手,冰冷地望她一眼,薄唇微啟,“別煩我?!?/br> 冷冰冰的三個字,毫無感情可言。 栗笙也不氣,她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就歪著腦袋在一邊看霍川寫作業,一邊犯花癡。 少年五官精致,鼻梁高挺,晨光在他的鼻尖上點了一抹高光,她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自他的眉眼輪廓往下,一路欣賞過去。 為什么有人可以長得這么犯規??? 光是這樣看著他,她的心臟都抑制不住地狂跳了起來。 直到霍川抬起眼。 從她進班到現在,他第一次看她。 少女沐浴在晨光里,一雙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花癡的笑,但她的笑容很干凈,頰邊兩個甜甜的小酒窩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