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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雨絲站在鏡子前補妝:“聽說剛剛又有女人過來抓jian了?” 阮斐淡淡嗯了聲。 溫雨絲抿抿唇,讓口紅更加自然,似想到什么,她動作忽然慢了半拍:“對了阮經理,你最近還有收到那些恐嚇快遞嗎?” 阮斐抬眸看溫雨絲,目光不經意略過她的限量版愛馬仕手提袋:“暫時沒有?!?/br> 溫雨絲笑得略不自然:“那就好,阮經理最近還是多加小心比較好?!?/br> 阮斐點頭:“謝謝?!?/br> 溫雨絲眼底笑意漸濃:“那阮經理你忙,我先下班了?!?/br> 目送溫雨絲離開,阮斐在醫務室找到碘伏棉簽和創可貼,然后到前臺查清裴渡之房號,再請客房服務員小愛把醫藥品給他送去。 望著小愛遠去的背影,芳芳眉眼笑意濃郁:“阮經理,剛剛拔刀相助的那位客人很帥誒,氣質好特別,裴渡之,唔,就連名字都好好聽哦?!?/br> 阮斐笑容勉強說:“你忙吧,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br> 水晶燈璀璨,照得阮斐一陣眩暈,她全身的氣力仿佛都被一只無形的手抽走。 倚在廊道墻壁調整狀態,阮斐垂低眉眼,嘴角略過一絲苦笑。 這五年,她有時覺得不過是須臾之間,有時又覺得,好像漫長如整個世紀。 裴渡之有變化嗎? 方才的一瞥過于短暫,阮斐什么都沒能看清。 但她知道,阮斐有很大的變化,她再不是當年的阮斐了。 夜濃如墨。小愛按照阮斐吩咐,叩響客人房門:“裴先生您好,我是客房人員,我給您送來外傷藥品?!?/br> 房門由內而開,瘦削挺拔的男人立在門框邊,他眉間似縈繞著幾分由內而外的疏離,但眼睛里卻有一簇很亮卻很渺小的星光。 小愛把藥品遞給客人:“需要我為您上藥嗎?” 裴渡之搖頭:“剛剛那位……” 他話只說一半便收住,小愛猜:“您是指阮經理嗎?方才聽說是客人您出手相助,真的非常感謝您,這些藥也是阮經理讓我為您送過來的。眼下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如果您還有什么需要,請撥打內線服務電話?!?/br> 裴渡之頷首:“阮經理下班了嗎?” 小愛微愣,仍是禮貌回答道:“沒有,今晚阮經理值班?!?/br> 裴渡之嗯了聲:“謝謝?!?/br> 錦市的夜空裴渡之并不陌生。落地窗外綴滿城市星輝,一如五年前。 立在窗框旁,裴渡之目光好似穿透那些濃郁墨色,看到了當年的阮斐和裴渡之。 人們說,常?;貞涍^去,代表人已蒼老。 確實,他不再年輕了。 無眠的夜,裴渡之用碘伏清理好傷口,搭乘電梯離開酒店。 酒店外是一排排挺直棕櫚樹。 秋風透著淡淡瑟意,裴渡之靠在粗壯棕櫚樹身,驀地點燃指間香煙。 他心口密密匝匝涌動著難以言明的情緒,有點疼,有點悶,需要煙草將它們暫時麻痹。 夜漸沉。 整座錦市像是安詳地睡著了。 半山月酒店高高的長階梯上,一抹窈窕身姿緩步下行。 燈光將她籠在橘色里,無端生出些旖旎。 是阮斐。 枝葉篩下疏密葉影,裴渡之掐滅煙星,然后將煙蒂與整包空煙盒擲入垃圾桶。 他默默望著那抹身影,眉頭輕蹙。 已經凌晨兩點半,她需要工作到那么晚?沒人來接她下班嗎? 兩方街道幽長,沒有人煙,沒有車輛。 裴渡之逡巡了眼附近,雙腳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前邁…… 阮斐走在街道左側。 裴渡之行在右邊。 他們中間隔著寬闊馬路,以及蔥綠行道樹。 灌木茂密,偶爾會遮擋住裴渡之的視線。 間或的縫隙里,裴渡之側眸望向阮斐,與她保持不相上下的步調。 就這么緘默地走著,裴渡之突然覺得內心前所未有的寧靜。 這樣就很好,彼此不再打擾,像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嘴角氤氳著淺笑,裴渡之想起三年前,在那條很長的醫院廊道,他險些忍不住內心沖動。當他即將從墻角走出時,卻突然發現阮斐身旁坐著個與她年紀相仿的男生,大抵同是留學的中國人。 男生漆黑的頭發,個頭很高,他體貼地遞給阮斐面包與水,嘴上不停說著話,面上的擔憂與傾慕藏都藏不住。 那刻,裴渡之才有切實且深刻的認知,阮斐的世界沒有他,依然燦爛明媚,就像他認定的那般。 四周過于靜寂,高跟鞋落在地面的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 腳步戛然而止,阮斐低眉看了眼雙腳,自嘲地想,她今晚果然還是受到了裴渡之的影響。 因為她居然忘記換下高跟鞋。 腳心傳來一陣陣痛意,阮斐煩亂地閉了閉眼,正要加快步伐,包里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是陌生號碼。 阮斐遲疑半秒,摁下接聽建。 對面半晌無聲。 屏幕上的通話時間不斷跳動增加,那頭依然沒有動靜。 阮斐不耐地“喂”了聲,她的開口仿佛觸動了某項機關,聽筒在這瞬間突然傳出凄厲獰笑聲,就像是尖銳的東西劃在玻璃,聽著十分難受可怖。 手機“啪”地摔落地面,阮斐匆匆拾起,然后驚慌地望向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