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匆匆奔出樓,阮斐攔了部車,直接去找裴渡之。 這些日子,裴渡之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情同她說笑呢?是不是他臉上笑著,心卻在滴血? 那是他最珍愛的弟弟,是他世上僅剩的血親。 裴家封所有的自甘墮落不僅僅是在折磨他自己,他也是在折磨裴渡之。 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 一路奔馳,阮斐眼淚怎么都止不住。 事情的嚴重程度遠遠超過阮斐想象,可她哭成這幅樣子,不是出于內疚,不是不安,而是心疼裴渡之。 心疼裴渡之為了保護她,日日戴著那副面具,日日為難著自己。而她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第40章 四十章 在洗手間整理好儀容,阮斐進品亙建筑所找裴渡之。 裴渡之不在,是向源禾過來見她。 阮斐眼周仍殘留著兩圈紅,一看就是剛哭過。 向源禾眉心本就簇著,見她這幅模樣立即道:“你也知道了?老裴前腳剛趕去醫院?!?/br> 阮斐:…… 向源禾瞪眼:“你不知道?” 阮斐直愣愣盯著他看。 向源禾三言兩語便講明事情經過,方才裴家封在CLUB與人發生沖突,當場兩邊人就打了起來,爭斗頗為激烈,裴家封被啤酒瓶砸破后腦勺,已送到醫院做手術,裴渡之得到消息馬不停蹄趕去。 緊接著,阮斐就找來了建筑所。 太陽墜入地平線,暮靄沉沉。 阮斐攔車趕往醫院,隔著車窗,阮斐抬眼望向那片還殘留點點霞光的天空,突然連哭都哭不出來。 天似乎瞬間黑了。 阮斐匆匆詢問前臺醫護人員,從手術科找到住院部,終于找到裴渡之。 他孤坐在長廊,不知在想些什么。 頂部耀眼白光籠罩著他,那么的哀傷。 阮斐攥緊發涼冒汗的手,過去問:“裴家封情況怎么樣?” 裴渡之動作很慢地抬眸,他渙散失焦的視線逐漸集中在阮斐臉上,嗓音隱約發著抖:“剛做完手術,傷口距離致命部位很近?!?/br> 阮斐鼻酸難忍:“現在脫離危險期了嗎?” 裴渡之點點頭。 沉默大約五分鐘。 裴渡之似恢復神智,他抬眸望向身旁的阮斐:“阮斐,我最近要留在醫院照顧家封,其余事情可能會顧及不上,你別擔心,先回學校上課,好好照顧自己,等過段日子,我再去找你?!?/br> 阮斐靜靜注視裴渡之滿布血絲的疲憊眼睛。 她很清楚,她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所以,她連替裴渡之分擔責任都做不到。 除了離開,沒有別的選擇。 阮斐嗯了聲,也不叮囑什么。 裴家封身受重傷,裴渡之一定愧疚懊悔,這般情況,就算阮斐叮囑他說好好吃飯睡覺,裴渡之也很難做到。 僵硬起身,阮斐僵硬地往前走。 望著幽長廊道,她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刺鼻的藥水味兒。 眼前莫名開始恍惚,仿佛她腳下踩著的并不是地面,而是萬丈懸崖,此時此刻她就站在懸崖邊,再往前走,便是萬劫不復的絕路。 不該問,什么都不該問。 現在的形勢,不是追究到底的時候。 可是阮斐太疼了,她胸口仿佛被重錘壓得喘不過氣,又像是被擱淺在沙灘邊的魚,下一秒就要被判處死刑。 腳步終是止住,阮斐不敢面對裴渡之,她只敢微微側過頭,用余光凝視那抹身影,很輕聲地問:“裴渡之,你還會再來找我嗎?” 世界的齒輪仿佛停止轉動,所有一切都被定格。 四周靜寂,裴渡之始終低垂著頭,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猛地蜷縮,痙攣般的痛。 眼眶涌出霧氣,裴渡之咬緊牙關,嘗到了舌尖被咬破的血腥味。 阮斐是在害怕嗎? 可就算家封滿身是傷地躺在病床,關她什么事?她又有什么錯? 心弦繃緊,裴渡之緩緩松開牙關:“會?!?/br> 原地頓了兩秒,阮斐再克制不住心潮痛楚,她幾乎是跑著離開這里。 沖進電梯,阮斐摁住數字鍵,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夜色濃黑,回到宿舍已將近熄燈時間。 阮斐難受地把自己藏進被子里。 她從沒想過,簡簡單單的一場戀愛,居然會演變成如今的樣子。 雖然裴家封的任何選擇都出自他自己,但無法否認,源頭終究是她。 方才在醫院,阮斐是真的以為,以為裴渡之要放棄了。 其實就算裴渡之主動放棄,她也絕不會怨恨他。 他們三人之中,最難的本就是裴渡之。 可他也很無辜,他有什么錯呢? 大抵哭得狠,太陽xue傳來一股股的絞痛。 阮斐在黑暗里握緊棉被,她很確定,這是他裴渡之的人生,這是她阮斐的人生,他們從沒做對不起別人的事,他們的感情與所有情投意合的情侶又有什么區別呢? 所以,只要裴渡之不放棄,那么,她也不會松手,絕不松手。 此后大半月,阮斐安安靜靜在學校上課,四月中旬,裴渡之來找過阮斐一次。 那天校園里的幾株桃花開得正好,空氣里似乎都氤氳著淺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