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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封沒有回應。 阮斐默默盯著手機屏幕,雖然她很想知道事情真相,但至少不該從裴家封身上下手。 翌日早,阮斐拎著垃圾下樓。 婦女正盤腿坐在走廊玩手機,冬日氣溫低,她保暖裝備倒是不少。軟墊被褥一應俱全,邊側擺著保溫杯與兩小袋核桃紅棗,門口隨意擱置的空外賣盒散發出殘留的食物余味。 “小姑娘下樓丟垃圾?”婦女從手機抬頭,她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地把手一指,笑盈盈說,“你順便把我這外賣盒子也帶去扔了吧?!?/br> 她普通話并不標準,帶著阮斐無法辨別的地區口音。 想來應該是芃市本地語言。 阮斐面無表情撿起空外賣盒,順便看了眼婦女。 她又沉浸在手機游戲里了。 稀薄霧氣被陽光吞噬,日頭漸漸高了。 兩個鐘后,阮斐抱著一盆蘭花上樓。 數朵淺黃寒蘭開得嬌嫩,在幾簇翠綠蘭葉襯托下,像是月下翩翩起舞的仙女,身姿曼妙至極。 阮斐耳里塞著藍牙耳機。 電梯門開,她蹙著眉頭道:“陳先生,我這株蘭花絕非普通姿色,首先它的外形無論是葉片還是花瓣,就算稱不上頂級,也肯定是上乘之品。前兒有人開價三十萬要買這株蘭,被我爺爺拒絕了。陳先生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那人不過是有些臭錢想附庸風雅罷了,他可不是真心愛花。我爺爺說了,咱們也是惜花之人,當然不能把它交給什么都不懂的俗人?!?/br> 阮斐走得很慢,姿態倨傲,又一副非常小心翼翼的模樣。 廊道左邊,婦女不顧形象躺在軟墊上,她本想再補一輪美覺。突然聽到三十萬,她猛地睜開雙眼,有些咋舌地直勾勾盯著阮斐懷里的那株蘭花。左看右看,不就一株草上開了幾朵花嗎? 居然有人出三十萬買它? 婦女瞪圓渾濁眼珠子,真心覺得某些有錢人就是一蠢呆子。 阮斐從婦女身旁走過,她謹慎將蘭花放在家門口,同電話里的陳先生繼續聊天,“開春就是展會,屆時我爺爺會帶這株蘭還有兩株素冠荷鼎前去,陳先生如果感興趣,可以帶您朋友過來看看?!?/br> 對畔似說了什么,阮斐連聲道好,又忽道:“呀,我剛好像把門卡與鑰匙忘在樓下了,陳先生我先掛了,回聊?!?/br> 阮斐收線,急匆匆跑進電梯,竟將那株蘭留在了門邊。 婦女掀開被子,她四周張望一番,悄聲來到蘭花前。 手指點了點花瓣,婦女嫌棄地撇撇嘴角,她覺得它和路邊野花根本沒多少區別。居然值三十萬?趕明兒她挖幾株野花,是不是也能賣到成千上萬? 婦女不服氣地單手拎起花盆,她近距離用眼睛懟著觀察,仿佛要從它身上嗅出價值千金的味道似的。 “這位女士,你究竟想做什么?快放下我的蘭花?!?/br> 安靜空氣里,忽然響起一道集焦切擔憂憤怒于一體的嬌斥聲。 那聲音氣勢逼人,極其具有威懾力。 婦女冷不丁被嚇到,她右手一軟,蘭花竟砰地一聲,砸在地上摔碎了。 阮斐:…… 婦女面色慘白,她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的阮斐,結結巴巴說:“你、你怎么那、那么快?” 阮斐怔怔望著蘭花,像是悲傷過度般蹲到地上,她右手不停顫抖著,然后緩緩拾起那朵碎碎蘭花。一雙美眸在此時變得凌厲尖銳,阮斐仰頭怒視已嚇壞的婦女:“你是不是想偷我的蘭花?現在好了,這株蘭已經毀了,你賠我!” “我、我……”婦女慌忙解釋,“我沒有要偷你的花,我就想看看,你說這株花價值三十萬,我從沒見過這么貴的花,就想多看兩眼,我真不是要偷,真的不是啊……” “還不是要偷?”阮斐倏地起身,“我家訂購的水果零食你是不是偷了?你以為我們沒發現嗎?監控都有呢!” 婦女這才真的惶恐了。 她腦袋嗡的一聲,仿佛都快站不穩。 “我、我真沒偷你的蘭花?!眿D女全身發冷,眼睛近乎呆滯。 阮斐有瞬間的內疚,她很快移開視線,拿出手機說:“你是裴先生親戚嗎?我現在就聯系裴先生,究竟是按原價賠償,還是將你扭送警察局,都等裴先生到了再談?!?/br> 婦女眼前忽然明亮,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她殷切期盼地說:“對對對,你說的那位裴先生很有錢,他很有錢的,別說區區三十萬,三百萬他也賠得起,你快打電話給他,你讓他賠給你?!?/br> 阮斐:…… 那點慚愧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阮斐勾唇冷笑,撥通裴渡之的手機號碼。 品亙建筑事務所的裝修風格偏冷淡。 淺灰色幕墻下,裴渡之右手握住手機,同裴家封通話。 裴家封說:“哥,我害怕,你說三嬸會不會又像上次那樣找到你工作的地方?” 裴渡之聲音平靜:“不會?!?/br> 裴家封六神無主道:“我們報警吧?!?/br> “解決不了根本?!?/br> “那怎么辦?難道你還真準備把老家那套房子便宜賣給她?沒錯,你當年確實是三十萬買的,可現在價格都翻了六七倍,她居然有臉出三十萬要我們賣給她,她怎么不直接搶劫?” “你別擔心,我有分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