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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 本來還有一絲期待,希望他是真的只是去打通電話。但他的眼神,他最后看她的那記眼神,早已說明一切。 他根本就沒準備回來。 他想給裴家封和她制造機會嗎? 真是個好哥哥。 可是—— 阮斐鼻尖冒出酸澀,眼眶也開始發熱。 他對裴家封體貼,就是對她不體貼。 莫名地很委屈。 全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委屈。 盡管如此,阮斐還是同裴家封一起走了十五分鐘。 走到第二十分鐘,阮斐的心沉沉墜入海底,再沒有任何一絲妄想與期待。 “你哥不來了嗎?”阮斐語氣很平靜。 “對哦,好像都過去很久了吧,我給我哥打通電話,或許他正在找我們呢?!?/br> 說著,裴家封連忙撥號。 阮斐輕笑,真是個單純的傻孩子。 如果她能喜歡上這么簡單的人,多好? 鈴聲嘟嘟,被接通。 裴家封毫不知情地問:“哥你人呢?在哪里?我們等你好久了。喂,哥?哥你在聽嗎,哥……” 電話那邊沉默的時間有些長,最后似無奈、似苦笑地喟嘆:“裴家封,你是不是傻?” 第9章 原來他哥是故意離開?留他與阮斐獨處? 裴家封既感激又窘迫,他緊緊攥住手機,不敢正視阮斐,害怕被她察覺他此刻的心虛。 “我哥說他有些事情要去辦,不來了?!?/br> “嗯,他挺忙的?!?/br> “就是,回頭我得說說他?!?/br> “你怎么說?” “我、我就說……”裴家封訕訕的,“其實我也說不贏他?!?/br> 大概是心情早已跌落谷底,阮斐反而極平靜。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阮斐望著面前這個因赧然而臊紅臉的大男孩,主動開口說:“裴家封,跟你做朋友感覺很輕松?!?/br> 裴家封愣了下:“真的嗎?” 阮斐肯定頷首:“如果有機會,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br> 裴家封:…… 笑意還未深入眼底,裴家封就被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淋了個透心涼。 就算他愚笨,也不至于聽不懂阮斐的言外之意。 她只愿意同他做朋友。 她要給他發好人卡。 上一秒有多高興,這一秒裴家封就有多悲戚。 他呆呆望著阮斐,嘴唇嚅動,不知該說什么。 “我現在去找我家人,”阮斐抿唇輕笑,微風襲來,她脖頸間的圍脖絨毛像是在翩翩起舞,“裴家封,抱歉,今晚不能再陪你一起賞燈看煙花。祝你新的一年事事如意?!?/br> “謝謝?!迸峒曳饪酀卣f,“也祝你心想事成平安如意?!?/br> “承你吉言?!?/br> 言別,阮斐調頭便走。 如釋重負。 無論日后她與裴渡之如何發展,至少她已經斬斷她與裴家封的緣分。 但他們做朋友的緣分還在,只要裴家封愿意。 夜空星辰點點,人間亦是燈火彌漫。 這樣喜慶的日子,世間如果沒有傷心人,那該多好? 阮斐沒有去找爺奶與水姨,親人總是洞察入微,她不知道她的若無其事還能強撐多久。 遠離笙簫,阮斐沿河畔慢行。 河風帶著絲絲寒意,讓人清醒的同時,又添了幾分悵惘。 裴渡之當然沒有錯。 誰都沒有錯。 喜歡一個人怎么能被定罪?不喜歡自然更不能。 阮斐步履很慢,間或有行人與她擦身而過。 下巴埋入暖絨圍脖,阮斐沉浸在無法理清的愁緒里。愛情可真是件琢磨不透的事情,它毫無理由就能掌控你,時而化作毒藥腐蝕你身心,時而像是靈丹令你飄飄欲仙。在它面前,究竟哪種人才能順利逃脫? 裴渡之可以嗎? “阮同學?” 身旁忽然一道傳來熟悉的聲音。 裴渡之?亦或者只是她出現的幻覺? 阮斐遲疑頓步,不抱期望地回過頭。 男人單手搭在河畔雕花欄桿上,昏黃路燈下,他面容半明半暗,無端透出些涼薄。 “家封呢?”他疑惑地問。 “我們已經分開,”雖然在這里偶遇,阮斐卻沒辦法像找到他時那般滿心愉悅,他方才無意間的舉動,已經刺痛她突然變得脆弱的心,“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br> 裴渡之蹙了蹙眉:“那你怎么在這里?” 阮斐垂低腦袋:“隨處走走?!?/br> “沒找家人?怎么不同他們打通電話?” “手機沒電了?!比铎嘲l現,這種情緒下的她說謊好似更自然,仿佛連她自己都騙過去了。 “記不記得家人手機號碼?” 阮斐抬眸望著他眼睛:“你要借我手機?” 裴渡之頷首:“需要嗎?” 阮斐語氣莫名輕快了些:“需要?!?/br> 裴渡之走到阮斐近前,把手機遞給她。 他用的是國民度很高的一款品牌,手機深藍,浩瀚宇宙的顏色,沒有保護殼。 “密碼是六個九?!?/br> 阮斐有點驚訝,現代社會的手機密碼很重要不是嗎?他就這么直接告訴她?沒關系嗎? 嘴角噙著笑,阮斐的心情好像更好了。就像變化無端的天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