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松軟白雪似絨毯,摔下去倒不疼,就是有點糗。 阮斐毛線帽掉在雪地,烏黑的長發有點毛躁凌亂,她一無所覺地看向身旁男人,忍了忍,沒忍住,輕笑出聲。 裴渡之扭頭看她。 雪光映照在她無暇臉頰,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 那雙點墨般的眼眸顧盼生輝,笑起來時,整個人都生動了。 裴渡之跟著她微彎了下嘴角,問:“疼嗎?” 阮斐搖頭。 裴渡之撐地起身,他拍了拍掌心殘留的雪,俯身將手遞給她。 他的手形可真好看。 大抵常年握筆繪圖,并不那么的稚嫩青蔥,看得出勞作的痕跡。 阮斐順著他手背,視線緩緩移到他清爽的臉上。 心跳撲通撲通…… 阮斐突然有個沖動。 好想好想把手套摘掉。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阮斐十分惋惜地把戴著手套的手放入他掌心。 裴渡之稍微一帶,高挑纖細的女孩就被他拉了起來。 裴渡之欲言又止地看著阮斐發型,選擇沉默地彎腰去撿她落在雪地的帽子。 就算她在他眼中是與他弟弟同輩的小姑娘,但小姑娘也是要講面子的。 他剛彎腰,就聽阮斐在一旁訝異欣喜道:“這里居然有幾株側金盞花誒?!?/br> 拾起靜靜躺在雪地的帽子,裴渡之轉過頭。 女生蹲在淺坑邊緣,她脫下手套,正小心拂去植物葉片上的積雪,好像生怕弄掉葉子似的。 裴渡之走到阮斐身旁,視線落定在那雙忙碌的巧手上。 “這算是意外之喜嗎?”阮斐百忙之中看向裴渡之,又很快收回視線,像是在對他解釋,“側金盞花又名冰凌花,幼苗只生兩枚子葉,以后逐年生出1至3枚莖生正常葉,一般需要五年才會開花。幸運的是,這幾株應該都有四五歲的年紀了哦?!?/br> “嗯,看來我們這趟沒有白摔跤?!?/br> “……” 阮斐取下背包,翻找出小鏟子,難掩嘴角笑意。 開玩笑的裴渡之,突然讓她覺得也沒那么觸不可及。 “需要我幫忙嗎?” “我……”阮斐看到他手上的帽子,飛快摸了摸頭發,赧然之余,又生出幾分促狹,“你就幫我拿著帽子吧?!?/br> “好?!?/br> 阮斐動作專業且利落,清理凈積雪,濕潤土壤便露出來了。 認真將植物連根從土壤中挖出,阮斐用綿紙層層包裹住土壤,再放入紙袋,裝進包中。 大功告成。 裴家封也是植物社成員,只不過他的目的并非植物本身,他是沖著阮斐去的。 愛屋及烏,他對植物自然多了些研究。 裴渡之經常在家看到他搗鼓泥巴盆栽,跟著稍微懂得一些常識。 “很喜歡植物?”問出口,裴渡之才反悔。他并不熱衷了解別人,但眼前的這個姑娘是弟弟心儀的對象,似乎并不在“別人”之列? “我父親生前是植物學家?!?/br> “……原來如此?!?/br> 每每提到這里,對面的人都會選擇沉默。 仿佛沉默是應當的禮貌。 其實遇到同樣情況,阮斐也不知該說什么,安慰是那么的蒼白無力,倒不如保持緘默。 非常理解地背起包,阮斐笑說:“我以前對植物不感興趣,覺得臟臟的,后來我想通過這種方式緬懷他,慢慢也就喜歡了?!?/br> 裴渡之嗯了聲:“挺好?!?/br> 兩人不再往前,決定折返。 太陽高懸頭頂,晌午已至。 他們與大部隊會合,便沒了單獨說話的機會。 周伯書伺機擠到阮斐身邊,問她去哪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餅干面包等。 沒有勇氣主動,裴家封耷拉著肩,垂頭喪氣走到裴渡之身旁,小聲問:“哥,你怎么同阮斐在一起?我找她好久了?!?/br> 裴渡之淡淡答:“擔心她迷失方向,陪她走了段路?!?/br> 裴家封哦了聲,然后面色黯然地定定望著左前方。那里,周伯書正殷勤地圍在女神身邊噓寒問暖。 裴渡之隨之看了眼那副畫面,收回視線,蹙眉說:“家封,如果喜歡,你大可以勇敢一些?!?/br> “可她不會喜歡我?!?/br> “既然如此,又何必執著?” 苦笑半聲,裴家封癡情地望著阮斐,口吻酸澀又自嘲:“哥你不懂,只要我不挑明,她就不會拒絕我,這樣我至少還能心存期待與妄想。仿佛有朝一日,她會大發慈悲,突然給我一個被她垂青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十二點準時更新,特殊情況會提前說哦~ 謝謝“oOo”“椰子”“娃娃”的營養液~ 第5章 裴渡之確實不懂。 如家封那般大時,他奔波于滾滾紅塵,整日為生計發愁。 等條件好點時,裴渡之已歷經太多俗世滄桑,早沒了毛頭小子的孤注一擲與奮不顧身。 所謂愛情,對他而言,更多只是兩人各方面的合適與和諧。 在他看來,裴家封與阮斐,便是各方面都不那么的適合。 當然,這句話裴渡之并未言明,也無需向誰言明。 年輕人追逐愛情,哪怕受傷遺憾,老來回憶,似乎也是一種值得紀念的美好。 而他早已失去這些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