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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擋在她眼簾上的輕薄發絲兒,勵如桑勾唇。 是的了,是剪過。 就是很平常的一天,她輔導他寫作業,發現他頭發太長了,低頭的時候妨礙視線,一時興起自告奮勇要幫他修剪。 他不樂意。 她表明她自己的劉海每次都是她搗的:“……放心吧,我很拿手。比比我們的發量和發長,誰的頭發難度大?我能搞定自己的,你的也一定沒問題?!?/br> 半蠱惑半逼迫之下,他到底從了她。她當時擺的陣仗比今時今日大,用她的圍巾給他系圍兜,剪子也確實用了她特地帶來清縣的專業美發剪。不過那支美發剪在那之前,并未開過封,她沒料到它竟那般鋒利,手感過于順滑,她沒能把握住。 最后……晚上鎮長回到家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問他的頭發是不是被老鼠給啃了。 “那你現在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勵如桑閉著眼睛,聽著傳入耳朵里的窸窣動靜。 趙也白要笑不笑:“你可以驗收我的報仇成果?!?/br> 勵如桑睜眼。他下手很穩妥,沒有不小心破壞她原本的發型,而幾分鐘前覺得太長的地方又確實被他修剪掉,并且沒有不自然或者突兀。 能用一把非理發專用的剪子剪出這種效果,實屬不易。 勵如桑未吝嗇自己的夸贊:“不錯。十八般技藝傍身?!?/br> “沖你這句話,我得再去學幾門手藝湊夠‘十八’。趙也白抬手臂環到她兩件上解掉那件當圍兜的外套。 勵如桑忍俊不禁:“那你把哪‘十八’一一數來,以后如果有機會給你介紹對象,能交代給媒婆?!?/br> 趙也白臉上的舒展表情頓時入海水退潮。 勵如桑見狀玩笑口吻:“你這和我以前每次被我外公催婚時一樣如臨大敵?!彼p輕拍趙也白的肩,“行了,我只是順嘴一說,沒催你的意思。慢慢來,遇到喜歡的和適合自己的最要緊。你這么優秀,我也不敢隨便給你介紹對象?!?/br> 趙也白沒吭聲,目光一瞬不眨落在她臉上。 勵如桑繞開他,站近全身鏡,撥了撥頭發,就此接過方才這一茬,回頭道:“我換身衣服,準備出門去警察局,為今天差點被綁架的事情做個筆錄?!?/br> 趙也白在她經過他身側時握住她的肩膀,聲線帶絲沉靜質感的暗沉:“你記不記得那天在象背上,我說過,我不需要傭金,只要你答應我,盡快和竇冰離婚?!?/br> “嗯,記得?!眲钊缟壬砻嫦蛩?,“那你也該記得,我不止一次說過,沒辦法?!?/br> 趙也白鋒利的眉頭凝出凌冽:“不是沒有辦法,只有你愿意不愿意?!?/br> “就算是我不愿意,又如何?”勵如桑平靜反問。 問完,為防止趙也白將話題往她不愿意面對的方向發展,她強行暫停交談:“好了,有什么話以后再聊,我們有的是時間,再不出門去警察局就得勞煩警察同志親自來請。分一下輕重緩急?!?/br> 趙也白松開她的肩,帶著他的外套回他的次臥。 十分鐘后,勵如桑坐在副駕,由趙也白帶著前往警察局方向。 駛離湖溪公館沒多久,趙也白便告知她后面有兩輛車跟著他們。 不過直至兩人抵達警察局,也沒見后面那兩輛車有小動作。 筆錄沒多大問題,做得很快,那位綁匪司機識趣地省略了在被警察帶走之前先被勵如桑威脅過的小插曲,勵如桑自然也不會提及自己社會女大佬的一面。 不過在警察問及她最近是否與人結仇時,她毫不隱瞞自己對竇家和莊家的懷疑,向警察闡明自己和那兩家人的恩怨。 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警察只說會聯系竇家和莊家的人了解情況。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勵如桑便遇上被請來警察局的竇智。固然是警察辦事效率高,恐怕也離不開竇家對她格外關注的緣故,所以第一時間知曉她來警察局。當然,也或許這綁匪司機本就是他們雇傭來的,是故早早做好失敗后的應對準備。 得益于在警察局,竇智無法像一早在醫院里那樣攔著她說話,勵如桑幸免一場口舌之爭,和律師交代了兩句,一出警察局門口,勵如桑便看見等在外邊的趙也白。 雙手抱臂背倚車身,本該松散的身姿,更展示的反而是他的板正與挺拔,突然多出來的黑色飛行員墨鏡與他的迷彩工裝相得益彰、氣質突顯。 勵如桑得承認,他這副模樣,同樣能震懾住人,卻是即便剃光頭,應該也不會再有人誤會他為社會不良人士。 因為她停在半途盯著他不再動,趙也白摘下墨鏡,用眼神詢問她。 勵如桑將剩余的距離走完,抬抬下頜問:“哪來的?” “八爪送我到機場時給的道別禮物?!?/br> “八爪挺有眼光,非常適合你?!?/br> 趙也白笑著重新戴上,反手為她拉開車門。 勵如桑未馬上上車,環顧四周,問趙也白:“跟蹤我們的那兩輛車還在?” “一輛在你進去后五分鐘開走了,我記下了車牌號。另外一輛現在在你斜后方四十五度角停著的第三輛就是?!?/br> 勵如桑根據他指示的位置,找準那輛桑塔納,大步行去,停在車門旁,輕叩車窗玻璃三下。 里頭的人裝死,不給回應。 勵如桑又叩了三下。 依舊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