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今春如許GL_分節閱讀_70
“等等!”許雅傾伸手欲要捉趙書丞的衣擺,卻撲了個空。又是一陣身影飄逸,秋月搶先一步趕到趙書丞面前,撲地一聲跪下,滿面凄然,眼神楚楚,令趙書丞看了陣陣心軟。 “趙公子!你聽我跟你解釋!我們不是有意欺騙你的?!?/br> 趙書丞眉頭一皺,內心陣陣嘆息。秋月畢竟是許家的人,當然要與許家同出一口氣。事到如今,連秋月都不得不要被劃到敵對那方了。 “書恩,你什么看法?!壁w書丞輕輕問道。 趙書恩依在最為結實的懷里,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這個結實的肩頭,永遠都不會背叛她,不會辜負她。想罷,趙書恩把頭埋進趙書丞肩頭,低聲應答:“我想回家?!?/br> 一句話,定了全局。趙書丞狠心忽視了秋月的請求,大步離去。任秋月在他背后嘶喊: “趙公子!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念私情嗎?你這樣令我怎辦?我會恨你的……” 趙恩來到大門口,已經見一輛馬車侯在那里,白雪衣與陸青城站在大雨中,似乎早就算好他會來。 “趙公子,我們城主熱烈歡迎你到他家中常住?!标懬喑钦f著,打開一把傘迎了上去,將兩人接上馬車。趙恩安頓在馬車里,正要合門時,他向著那個一言不發的白雪衣感激道:“白護衛,我感謝你及時救下我meimei,不然……我怕是真的要永遠失去她了?!?/br> 白雪衣沒有作聲,如他一貫作風。持著劍轉身消失在夜幕里。 事發不到三天,便有官府的人上門捉人。他們將枷鎖重重地銬在許雅倫身上。不容分說將他拖走。老夫人一路撕心裂肺地哭嚎:“不要捉我孫兒??!他無辜的啊,你們捉我啦,一切都是我教唆的!你們放過他啦!” 下階梯時,不慎跌倒,整個人往下撲去,滾了又滾。家仆將老夫人拉起來時,她已經奄奄一息,口中還在喃喃說道:“阿倫啊,我的乖孫啊,許家唯一的男丁啊?!?/br> 許府這一日愁云慘淡,便連帶著重金去贖人官府也不肯放人。這是梁成彧的命令,官府也不敢違背。 許雅傾原本無心歸鋪頭,怎知半天下來便收到十幾次通報:“不好啦!連老街坊也要同我們解除合作關系……” 趙書丞是動了真格要把許家拖入萬劫不復。許雅傾由朝到晚在鋪頭里,到了黃昏,總算脫身。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看殘陽似血,赫赫象征死亡。這真是一個不好的映照。那天也是這種景象……一夜之后,許家便又離又散。 許雅傾回到家里,到老夫人屋里探望,怎知她才在老夫人床邊坐下,迎面就重重挨了老夫人一記耳光。 “都是你!為什么捉走的不是你!” 老夫人半身癱瘓,稀里糊涂,連是非都不分了。 “你快去,去跟官府承認,一切都是你做的。去將阿倫換回來。反正你們一模一樣,反正你們與共過這件事,你去替你哥哥坐牢都是應該的。他是男孫,是許家唯一寄望啊。你要顧全大局……” “夠了!”許夫人終于開口怒斥,“我忍你好久了。由始至終你都沒有把我們母女放在過眼里,成個許家被你攪得烏煙瘴氣。該坐牢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這對可憐的兒女?!?/br> 說罷,許夫人便哭了起來,她拉過許雅傾,手在她面龐憐惜摩挲:“女兒啊,娘對不起你們倆。都怪娘太軟弱,這些年都沒有替你們爭取過。許家走到這一步,我也有責任?!?/br> “娘,事到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F在就是要想辦法去向趙公子求情,求他高抬貴手,放過哥哥。即便賠了所有家產也在所不惜?!?/br> 聽到此處,老夫人又不安分起來,她已剩半條命,卻依舊張牙舞爪:“當時叫你嫁給趙公子,你又猶猶豫豫扮矜持?,F在翻了臉,連個情面都賣不出去?!?/br> 老夫人的惡言惡語令許雅傾心涼,當初求許雅傾答應替換身份時的皮rou笑臉歷歷在目,如今輸得一敗涂地,她便立即過河拆橋。 她冷看了老夫人一眼,轉身而去。 走出大門,卻看見春泥倉皇失措地往外走去,她手中捧著一件包裹好的東西,像是逃亡。許雅傾眉心一蹙,心里不禁一陣哀嘆:“大難臨頭各自飛?!比羰窃S雅倫親眼看見這一幕該是多么悲涼。 用不惜暴露真相的勇氣來袒護著的女子,竟然在事發的一瞬便要棄他而去。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真情? 許雅傾邁著疲憊的步伐往房里走,這些天她快要累死了,恨不得閉上眼一切都會過去。只是,她現在是許家唯一的寄望,這整一件事也需要有個人出面來把它終結。 這走著,許雅傾忽然聽見一頓哭聲,從不遠處的草木里傳來。她尋聲過去,看見秋月抱著膝蓋坐在樹底下,哭成了淚人模樣。 “秋月,你怎么了?!?/br> 秋月轉過臉來,一看許雅傾,他心里委屈難受全然傾瀉。秋月找了個倚靠,盡情哭訴:“趙公子他不肯見我,也不肯聽我說一句話。他好狠心,真的好狠心!那個黑面神,真的存心要將我們許家搞得家破人亡嗎?!?/br> “秋月,你要體諒趙公子的心情。畢竟是我們有錯在先……”許雅傾替趙家說著好話。 “那個人,前些天還跟我承諾,說要帶我去登五岳,帶我去航海,帶我,帶我去西域看美女。今天就反目成仇,一絲情面都不念。他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他日若讓我再見他,我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打他,打死他!” 許雅傾將秋月攬入懷里,任他宣泄。 只是她的心里也有一塊千斤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沒有肩頭,也沒有倚靠,沒有宣泄的出口。所有人的期望都是她了。 夏至將至,天公便不愿作美。時而狂風驟雨,時而又烈日暴曬。牢獄處傳來消息,許雅倫身體不堪環境惡劣,已經病倒。不吃不喝,面色劇差。這兩天開始轉為厲咳。許雅傾捧著真金白銀上門請求保釋卻也只得幾具冰冷面容的拒絕。 她連許雅倫都見不得一面。 許府里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聽聞許雅倫在牢獄中挨苦,老夫人更是悲愴不已,自己捧在心肝上的孫兒,到頭來卻落了這樣一個結局。她不甘,她怨恨,她積郁成疾。仿似與許雅倫身同感受。 一切又回到了一年前那樣,一無所有,面臨窘迫。一些早已成了定數的事,果然不容人肆意去改變。 夏季的晌午黑云低垂,狂風亂驟,又像一個艱難的考研。許雅傾在店鋪里埋頭忙于遣散。許府一下落敗,資金周轉不靈,已經供不起鼎盛的人手。掌柜手持托盤,盤中是遣散用的銀兩,許氏的員工排著長隊,隊末幾乎要到街尾。街上也圍著層層看熱鬧的人,許氏破產的消息一躍成為了任囂城里百姓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話題。 分發完最后一筆遣散費,已日落黃昏。又是凄慘滿地。許雅傾疲憊地倚在椅上,從前并未察覺自家產業竟龐大到這個程度,光今天接觸的便有兩百余人。冊子載著那些人的名字,一筆一劃,難算情分。 一杯大紅袍送到許雅傾跟前,許雅傾睜眼,見是侍奉了二十多年的掌柜。從父輩就跟隨著,看著自己長大,看著許氏壯大。 這想著,許雅傾接過茶盞,暖心應答:“多謝掌柜?!?/br> “小姐。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合適,但,我希望小姐可體諒我難處。我的女兒過兩年也要出嫁了,我不想嫁妝太難看?!?/br> 接過茶盞的手還在半空,許雅傾的心態一陣酸。她緩緩揭開蓋,濾過茶葉,細吸一口。 “我理解。你將手頭上的東西都交接給我吧?!痹S雅傾大體說道。 掌柜感激不盡。這才轉身去備東西,秋月便沖了進來,奪過許雅傾手中的茶盞,一口喝干。 “表姐,你,你快去梁府!捉緊最后機會!趙小姐她,明天就會離開任囂了!” 一陣雷過,大雨又傾盆而落。許雅傾不容思考便掉頭沖出戶外去,她一路狂奔,仿佛找到了沖破的缺口。心中自是緊張和狂喜。這一次,無論有什么困難,她都要把真相坦白于趙書恩。她要將心意托出。 許雅傾一口氣跑到梁府,見門前把守森然。一只鳥也飛不進去。她咬咬牙,轉向穿去巷子,左拐右拐,尋到一個狗洞鉆了進去。天色凄迷,又是驟雨疾風,很是惡劣。許雅傾抹黑尋了一處又一處,終于隨著一支提著食盒的隊尋到了趙書恩住處。 趙書恩被關押在一間屋里,門外有人把守。許雅傾潛進院中,來的一扇窗邊,她隔著幾步遠的距離朝里望去。果真看見趙書恩在屋里,此時抱著膝蓋頹然坐在床上。一段時日不見,她瘦了,憔悴了,成熟了。 許雅傾心頭一陣牽引,旋即快步向窗邊跑去,口中沖著屋里喊道:“書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