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今春如許GL_分節閱讀_7
“茗娘,秋月。我有件事要跟你們商量?!痹S雅傾放下杯子,看著兩人道。 秋月看了看排骨,又看了看許雅傾,心想許雅傾快些把話說完,他好起筷吃rou。于是秋月忙點頭應好。 “大哥生病一事,奶奶和娘都不愿對外張揚。希望我們對外一直保密?!?/br> 茗娘點點頭道:“老夫人愛面子,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跟秋月自然不會多說?!?/br> “趙家小姐也按照原計劃嫁到我們許家?!?/br> 秋月聽了便道:“大公子都成這樣了,趙小姐還愿意嫁過來?趙家可還真是情深義重吶?!?/br> “不,趙家要的依然是個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許大公子?!痹S雅傾努力地做著鋪墊,心里琢磨著該如何將這樣天方夜譚的事情向二人托出。 “莫非是老夫人又想到什么法子去治大公子,讓他三個月內便恢復如初?” 許雅傾搖搖頭:“任何人都沒有辦法?!?/br> 秋月看著許雅傾,心里也想著她是不是被老夫人給折騰糊涂了,說的話怎都前后矛盾。 “秋月,茗娘。我要說的是,奶奶讓我喬裝成大哥,迎娶趙家小姐過門。這件事,只能有我們三人,加上奶奶,娘和三白叔知道。其余人等都會在這個月全部遣散替換?!?/br> 此話一出,茗娘的臉上不再從容,秋月的心里也不再惦記排骨。兩人仿若聽到什么驚天消息那樣都怔在了原處。片刻,茗娘站起身子看著許雅傾緊張說道:“這法子簡直就是胡鬧。老夫人糊涂,你怎么也跟著犯糊涂!以假亂真,瞞天過海,這,這怎可能。紙永遠包不住火,我,我認為行不通?!?/br> 秋月也點點頭道:“表姐,你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嗎。你是你,表哥是表哥,雖然相貌驚人相似,可,內在還是有很大區別?!?/br> “趙家小姐未見過我跟大哥,外貌上興許能糊弄過去?!?/br> “外在姑且能夠隱瞞,可內在可怎辦。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跟她同房?一輩子都不添香火?這般下去,趙家追究下來,說我們冷落他們女兒可怎么辦?” “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能撐多久是多久罷?!痹S雅傾無力地說著,她扶著額頭,心想怎辦算也終不能夠圓滿。這筆賬本身就是對不上的。 “雅傾,我且當你是一時喝多了瞎說。你,你先吃點東西,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睡醒了,怕是也清醒了?!避镎f著,站起身來給許雅傾夾了滿滿一碗菜。茗娘再坐回去的時候,臉上便已是不悅神采。 “對啊,表姐,先吃飯吧。吃飽了我們好一起想法子?!闭f罷,秋月捧起碗來大口大口地扒著白飯。許雅傾看著兩人,自知他們也是一時半會難以接受這等荒謬之事。只可惜,這種事偏偏就發生了。 得不到支持與理解,許雅傾更是滿腔苦悶。她放下筷子說道:“你們吃吧。我沒胃口,回屋休息一陣?!闭f罷,她唯獨取走了酒壺離開此處。許雅傾一走,茗娘也隨著放下碗筷,一上午的苦心全然就此糟蹋,她知道此事怪不得許雅傾。 許雅倫病倒之后,許雅傾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許家上,不知不覺便已肩負起了整個許家。只可惜功勞永遠只有許家當家作主的沾,苦累全數推到許雅傾那,接到這樣的安排,怕是最不情愿的便是許雅傾本人了。 想罷,茗娘起身說道:“這些菜你自個兒吃吧。我去看看雅傾?!闭f罷,茗娘也離開了。秋月眼睜睜看著滿桌珍饈此時全然落到他口中,只是他再吃,卻嘗不到任何鮮美。只因他的心已隨許雅傾那樣消極苦悶了起來。 許雅傾坐在書房里,沉思片刻,忽而研墨鋪紙,茗娘走進書房時,已看到許雅傾正提著筆對著一張凈白的宣紙發愣,知道筆尖的墨滴到紙上,她才回過神來,抬眼便見茗娘拿著一張新裁好的紙侍在了她身旁。 “茗娘……” “你什么也不用解釋了,我理解你的苦衷?!避锾嬖S雅傾把那張沾染的紙抽出,又將新紙鋪好,“是準備要給趙小姐寫信吧。我來替你研墨,你安心寫?!?/br> 許雅傾看著茗娘小心翼翼地捋著紙張,口中道得那般尋常淡然,可她眉心早已擰成了一團,眼里滿是極不情愿。許雅傾一咬牙,猛地將茗娘按倒在書桌上,文房四寶傾塌一地,才鋪平的紙張此時皺褶起來。 茗娘躺在桌面上,背脊一陣刺骨。她屏息望著許雅傾,望著她一點一點逼近,最后,許雅傾將整個身子都傾靠在茗娘身上,兩人鼻尖貼著鼻尖,只差一個人的主動,便可碰撞一起。 “茗娘。我們私奔好不好。管他名門望族,管他百年家業。我們逃走吧,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br> “雅傾,我……”茗娘的心被許雅傾這句話觸動著,她好幾個夜晚都曾幻想過她與許雅傾將來的日子,她想過倘若許雅傾嫁到別處去,她定然就成了陪嫁,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別人百年好合,兒孫滿堂,待到兩人白發蒼蒼,便比誰更長命一些。 又倘若許雅傾不作他人婦,負上許家的希望行走五湖四海,她也定然一路跟隨,大山大河,沙漠戈壁她都心甘情愿與卿共赴。 但如今任茗娘再聰明也不可能會想到,許雅傾這回是要“娶”一個人回來。此后,在這個熟悉的地方,面對著熟悉的人,卻要過上另一種陌生的生活了。想到這,茗娘閉上了眼,她真的很不情愿這件事發生。 現在許雅傾向她提出逃走,只要她點點頭,那么她所不情愿看見的事便一輩子都不會發生了。她還能過上幻想里那種的生活。這怎般算計,都是自己得益最大,何樂不為?想罷,茗娘慢慢睜開眼,近在咫尺的許雅傾滿面焦急,她比自己更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茗娘推開許雅傾,直起身子下了地,又俯身慢慢收拾地上的殘局。她聲音很冷靜,像是不帶感情說出來的那樣:“雅傾,方才是我說錯了。我不該說你糊涂。糊涂的是我?!?/br> “茗娘?”許雅傾不解地喊道。 “倘若我們拒絕了趙家的親事,怕是不出三個月,許家便要走向滅亡。一家大小流落街頭,這座百年祖業也將抵押變賣。大公子的病沒錢治,老夫人和夫人身體也一直不好,許家奴仆也定然樹倒猢猻散。能留的怕是沒幾個。到了那時候,老的老,殘的殘,全數壓力都會落在你身上,這樣的人生豈是常人能夠過得下去的?” 許雅傾身子一震,顫顫開口道:“你,你這話,也是同意讓我娶趙家小姐回來?” “這有什么不好。不就是騙騙人罷,又不是一輩子。大公子一病好就會馬上換回來,這是一場善意的謊言。再說,跟趙家一結合,錢多了,就能夠給大公子用上更好的藥材,請更好的大夫。許家也不用淪落街頭,我實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好?!?/br> 許雅傾忍了一腔酸楚,她的心已成灰。片刻,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淚,沉靜嘶啞地說道:“茗娘,你拒絕了這一回機會,可不再有下一次了。我若邁出這一步便不可能回頭。也不再能給你后悔的權利。我們,可能永遠只能是主仆……” “我們一直都只能是主仆!”茗娘大聲說道。 許雅傾一頓,臉頰便熱辣辣一片。像是被迎面打了一記耳光那樣地熾熱。她點點頭,吸了口氣道:“好罷。就當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多謝茗娘此番開導??伤泓c醒我了?!闭f罷,許雅傾重新拿起一張宣紙,拿起毛筆,毫不猶豫便在紙上寫了起來。 茗娘捧著收拾好的東西,順勢瞧了過去,見啟封處寫著“書恩芳啟”。全信字句婉轉,藏盡情意,表達了自己渴望見到對方,并且誓與對方長相廝守,白頭偕老的意愿。 茗娘雖知道許雅傾這是代替許雅倫寫的,只是不知為何,她的心底竟開始泛起了陣陣不甘滋味。收拾好了東西,茗娘沏來了熱茶給許雅傾解渴,許雅傾寫信一氣呵成,最末她才抬頭疑道:“這趙家小姐身在何方?我只聽母親大致提過我這位素未謀面的大嫂姓趙名書恩,年芳十七。其余便一概不知了?!?/br> 茗娘嘆了口氣,提醒道:“江蘇鎮江人?!?/br> “哦,鎮江人……咦,鎮江?”許雅傾忽而又想起了那日相逢的趙小姐,她也是鎮江人。鎮江府之大,怕是有著幾十戶姓趙的大戶人家,指不定許家要娶的那戶趙家,與許雅傾遇到的那位趙小姐有著什么淵源。說來也是緣,他日倘若能夠與那位趙小姐再見,她定然要與趙小姐結為金蘭。 許雅傾忽而又想起,恐怕那時候她已變成“許雅倫”了,這樣的身份,是絕不可能再跟其他女子相會的。 或許,那位趙小姐只能成為自己的一個夢了。 第4章 第四章 六月,夏末。 西江碼頭,早在三天前便被被許家全然包了下來,漆紅碼頭的柱子,掛上紅帳子,貼上喜字。全部船夫在這天都被要求穿上紅衣,配合者則可以拿到一兩銀子的紅包。鞭炮從天一亮便開始燒到傍晚,數十人候在碼頭處等待趙家小姐乘坐的花船。 俊氣的新郎官一身嶄新紅袍,立在碼頭邊上,頂冠把那張英俊的面孔襯得極為精神。劍眉入鬢,目望遠方,一張薄唇微微合著,嘴角微微上揚,看得出她對這場姻緣的期盼與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