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發來一串定位, 是學校附近的商業街。帛大這一圈分布著幾所高校, 顧笙她們學校就算一個, 商業街地理位置選得好, 估計是對著谷歌地圖在幾所高校之間劃了個中心點，于是老總一拍桌，就是這里，建！

    照著地址開了定位走，許適趕著去找顧笙怕她出事，慌亂間一時也沒有顧得上細看地址。

    地鐵過了兩站，全程幾乎是捧著手機跟隨導航，許適停下，瞇眼看前邊的招牌：肯德基。

    她一瞬間想打爆顧笙的狗頭。虧她以為顧笙發來的是哪個一進門就酒氣熏天的酒吧酒館，來的路上還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建設。

    許適發消息：我在肯德基門口。

    顧笙秒回：我在二樓一上樓梯的左手邊墻角處那張桌子。

    許適推門進去，走到一樓和二樓樓梯銜接處的拐角時，深深吸一口氣，慢慢走上去。

    左側最拐角處的四人桌上果然坐了一人，穿一件休閑外套，頭發不是很長，剛過脖子，有一點自來卷，連額前的碎發都卷著，許適想起咩咩羊這種生物。

    她拍了張照片發過去：是你？

    那人低著頭，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看一眼，突然抬頭看向樓梯口。

    許適心下確認了，卻還是謹慎地走過去，聲音極低地開口確認道：“顧笙？”

    開口的同時，不動聲色地在桌面上掃了一眼，上邊的餐盤中只擺了一盒薯條和一個類似于裝雞塊的紙袋，旁邊放了兩杯中可，六瓶RIO擺在最里側。

    對方在聽見許適開口時，臉上的表情帶了笑意，她笑起來時眼睛會瞇一下，據說這樣的人都很好相處。

    顧笙把一瓶可樂往許適這邊推：“喏?！?/br>
    許適拉開凳子坐下來，同時示意旁邊的RIO：“啥情況??？”

    言下之意為：說好的喝酒呢？這六瓶RIO度數都不夠一瓶啤酒你糊弄誰呢。

    顧笙嘻嘻一笑，“你不是酒量不好么，喝RIO也是可以的?！?/br>
    許適翻個白眼，“找我出來陪你，就不要diss我的酒量了好嗎?！闭f完后先對著吸管喝一口可樂，“對了，你吃飯沒？”

    顧笙起身：“沒呢，我去買，你想吃什么？”

    許適想想菜單，一一報上去，顧笙點頭：“那你等我一會兒?！?/br>
    顧笙再回來時端了整整一個餐盤，許適起身幫著對方把東西放下，角落處光線不明顯，她在起身接餐盤時，恰好顧笙站在燈下。

    眼睛紅著，是不久前才哭過的表現。

    許適默不作聲地捏起一根薯條塞嘴里，看著對方坐下后，慢條斯理道：“所以，是怎么回事？”

    來的這一路上包括在顧笙去取餐點的那段時間里都在想要對接下來的事做什么樣的反應，也想了許多預設可能性，比如說要委婉曲折一些，就像周亭筠那樣帶著溫意慢慢引導對方，亦或者是完全不要揭傷口，自己陪一陪她，叫她開心一些就好了。

    但是真的看見顧笙坐在自己面前眼角還泛紅時，聊天的開頭就順理成章地從口中蹦出來。其實直接進入主題，這才是自己和顧笙的相處方式。

    就像是這次見面一樣，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但聊天也好相處也好，兩人都沒有絲毫拘束，就像是她們本為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

    顧笙一怔，嘆一口氣將臉埋進手掌中，“我其實是想換一個好一些的方式來跟你見面的，但是我直到昨晚才發現，我認識那些人中，好像也就只有你一人能聽我傾訴了?！?/br>
    許適想，對方接下來要說的東西肯定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糟糕到讓顧笙連周圍的室友同學好友都要隱瞞著。

    她身體下意識地往前傾，腰板挺直，“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見證了我暗戀的男生對他喜歡的姑娘的表白現場?！?/br>
    許適：“……”

    顧笙：“更糟心的是，那姑娘是我室友?！?/br>
    許適：“……”

    顧笙：“最遭的是，我和那姑娘關系不錯?！?/br>
    許適望天，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節哀順變？”

    顧笙一張委屈臉，表情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許適從兜里掏出一包紙，“你想跟我說說你和他的故事么？”

    顧笙接了紙但沒用，下一秒反笑：“你這人很奇怪誒。這種情況下你怎么還揭我傷口的，正常人不是應該要安慰我嗎！”

    許適抓抓頭，“我不是讓你節哀順變了嗎？”

    顧笙翻個白眼，“我怎么就攤上你這種基友了?！彪S即自暴自棄道：“算了。我跟他……我跟那個男生是初中同班同學，他學習很好，籃球打得也很好，數理化老師都愛他，其它文科成績也在班上前幾名。我跟他坐過一段時間的同桌，后來他調到我同桌的前座，我上課時一抬頭就能看見他?！?/br>
    許適把可樂端過來，嘴中叼著吸管，又拿牙尖慢慢咬吸管一頭。

    “我是后來才發現我喜歡他的，等我發現時我們已經升了初三快要沖刺中考。他想報帛大附中，目標一直都很明確，但是我好像從來都是隨遇而安的態度，我不知道我想去哪所高中，也不知道想去哪所大學。我初中時學習還算可以，前半階段知道他的目標時也為帛大附中努力了一陣子，下課后或者自習時，他會轉過頭來跟我討論題目，就只是同學間的討論罷了，他從不知道我喜歡他，除了我外也沒人知道我喜歡他?！?/br>
    “我還記得有一次自習時，我在抄課文，下午快六點鐘，夕陽西下，暖橙色的夕陽順著窗戶透進來，他突然轉過頭，幅度太大半個身子也快轉過來，他說：‘顧笙我把這題解出來了你要不要聽？’落日映在他臉上，他的眼睛里有光，我記起初中學過的一篇古詩，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br>
    許適把下巴從支著的可樂蓋上抬起來，“曲終人散了么？”

    顧笙笑一下，吸吸鼻子，“初三五月份我們去參加帛大附中的自主招生，題目很難，我本來就抱著重在參與的念頭，考完后也沒當回事，五一還沒過完就出了成績，他差了十分，我就差得更遠?！?/br>
    許適：“帛大附中很難么？有燕市一中好？”

    顧笙：“你們學校百分之二十都來自附中你說呢——誒你別打斷我啦，我說哪了，哦，對。六月中考前我問了他的志愿，他準備去一中，一中理科好，但是太遠，我最后去了文科好還離我家近的六中?！?/br>
    許適瞪大眼睛：“你們就這么錯過了？！一中文科也很好??！我們班班長就是一中的?！?/br>
    顧笙：“你以為誰都是你跟徐志摩似的為了愛情而生嗎？我也有我自己的顧慮好嗎?！?/br>
    許適：“說故事就說故事，你又diss我干嘛，我是為歷史而生的好嗎?！?/br>
    顧笙：“呵?！?/br>
    許適：“咳，你繼續？”

    “不過好在我跟他家離得比較近，每天晚自習后我故意在路上磨蹭一陣子就能在離小區最近的地鐵站碰見剛出站的他。我高一下半學期分科時還是學了理科，其實我文科要稍微好一些，但是基于綜合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