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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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逕勿的意思是,讓溫守初協佐童政?”周王問。 “咱們可再派兩人協佐,我推薦孫寧,他在汾陽時就曾經擔任過刑房吏,累積了不少辦案經驗,另一位就是龔望,他雖沒有佐辦刑案的經驗,不過還算機敏睿智,殿下既已將他納入麾下,該給他更多磨練的機會,日后說不定會為朝堂栽培出一位能臣?!碧m庭如今對龔望也算有了進一步認識,明白龔望的無心仕途只是不愿走腐儒之道,而科舉選士雖然是君國正道,選擢取中的士人也的確并非個個都是才配其位,方方面面都還需要改進,選任才干不應只依科舉功名一條華山獨徑。 周王若能得位,堅定不移承繼今上中興盛世的大志,日后的朝堂還需要大批能才智士,如龔望在蘭庭看來就值得栽培。 “這些都隨逕勿之意?!敝芡鯊纳迫缌?。 元亥一案便暫時商量至此,春歸又說了賞菊宴上她和丁氏幾個人的收獲, 有哪些女眷明顯流露疏遠之意,哪些女眷是不遠不近的態度,還有哪些女眷有主動親近的言行,又有多少豪紳富賈之門的女眷,她們是圍著哪些官眷示好奉承的,至于哪家女眷和哪家女眷是貌合神離,哪家女眷和哪家女眷是不離寸步,這些春歸都有了初步的認識,不過真要摸清各派系的內情,當然還需要進一步的試察。 “有一件事,我覺得似乎蹊蹺?!贝簹w著重提起一件:“竇、錢兩家,因為竇公與錢柏坡政見不合,從來便如楚河漢界,我也聽聞過竇夫人和錢夫人過去在宴集時或有相逢,不無彼此針對綿里藏針的較量,今日她們當然也不會把手言歡,又有一些官眷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居中挑撥生事,但錢夫人卻似乎敢怒不敢言,只是在竇夫人跟前板著一張冷臉?!?/br> “這或許是錢柏坡已經叮囑了家眷,在此非常時刻務必謹言慎行?!碧m庭道。 “逕勿認為竇章的確可信?”周王問。 “至少我找不到竇公陽奉陰違的動因?!碧m庭道:“殿下可信許閣老?” 許晉這位首輔,實則并不曾真正投效周王,但他聽蘭庭說周王這回下江南監政,是把推行政令、清察不法當作首重,許閣老很是認同周王和蘭庭的政見,他沒有示意會力助周王得儲,不過卻引薦了不少門生故舊,并答應會信告這些官員,配合周王監政之事。 其中就有應天府尹竇章。 但許晉并非竇章的業師,只是竇章當年會試中榜,許晉是主考,所以竇章便奉許晉為師長,許晉亦覺竇章雖出身普通,但為官多年兩袖清風、奉公無私,當年也曾經因為不肯賄賂jian宦,被東廠太監陷害入獄,受盡酷刑卻仍不肯屈服,許晉極其敬佩其剛正不阿的風骨,于是將竇章救出后,一直不忘提拔。 竇章這應天府尹雖說品級不如錢柏坡等尚書,不過南京的六部尚書職權有限,倒是竇章這應天府尹權威更重。 但他權威雖重,其長子科舉卻不順利,中舉之后三回報考會試盡都落榜,竇章從來沒有為長子的仕途謀私,舉人并非沒有入仕的機會,依竇章人脈完全可以為其長子謀取官職,不過他并沒有這樣的想法,其長子至今仍為白身。 竇章甚至都沒有讓長子隨他來金陵赴任,只令長子居祖籍,靠打理田耕稼穡維生。 總之竇章而今雖然也算得位高權重,不過既不熱衷與高門望族姻聯以擴權勢,更不愿意趨從俗流為求相職投機鉆營,他確然是無欲則剛,勤政廉潔,便是對于周王,也從來不曾阿諛奉承,不過是誠誠懇懇盡其臣子之責。 蘭庭從來不曾因為竇章也存在泄密,導致周王在野狼嶺險些遇伏的條件,便無端猜疑竇章其實與敵黨暗通款曲。 “我當然不會猜疑許閣老?!敝芡跻驳溃骸案]府尹乃許閣老薦舉,且又為這回監政之務,咱們的重要依傍,我也當然希望他的確表里如一當得信重?!?/br> 春歸又道:“這回賞菊宴上,婁藏攜家眷赴請,四管事也陪隨著婁家女眷赴宴,她們應當 已知婁藏會在宴會時公然發聲支持授派糧長,所以不但對陶才人與我主動親近,便是對多少金陵富賈的女眷,也直言依從政令的念頭,不過那些富賈女眷當場就變了臉色,看來的確對于授派為糧長之事十分抗拒?!?/br> 但征收秋賦之務已經迫在眉睫,不能在此重要事務上出岔子,周王和蘭庭必須把更多的心力用在征賦這件事務上。 “又有丹陽令的家眷姜娘子,有意與我親近?!贝簹w擇重提了一提。 蘭庭恍悟:“甄懷永如今職任丹陽令,這位姜娘子豈不是姜才人的堂妹?” “看來甄懷永應當不會因為姻聯便站秦王的陣營?”周王就此事和蘭庭又是一番剖析。 但春歸對甄懷永夫妻二人的關注,卻有另外的原因。 陶芳林的說法是,在她曾經經歷的那一世,甄懷永娶的妻子原本是大姜氏,但大姜氏卻拒絕了與甄懷永的婚約,因為她看出堂妹小姜氏與甄懷永才為情投意合,今日春歸著意一番試探,也確信了甄懷永與小姜氏婚后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可在那一世,大姜氏為何沒有“禮讓”,成人之美? 更關鍵的則是,無論是陶家還是趙家,與甄、姜二門都不存深交,陶芳林卻格外關注姜氏姐妹二人的易嫁,這本身就不合情理,所以在春歸看來,甄懷永與大姜氏在陶芳林經歷的那一世必定引發了軒然大波,這兩個對于日后的劫禍應當是為關鍵人。 而這一世,甄懷永主動向周王示誠,表示他會奉從政令,嚴格選派糧長,絕對不會因為丹陽治下的富戶大賈行賄,便將糧長胡亂攤派給并沒有能力承運賦收的中戶甚至貧家。 這當然并不能代表甄懷永乃至于甄家滿門決定投效周王。 但甄懷永既然愿意奉從政令,就可能造成秦王一方在競儲一役上失利,至少說明甄懷永和甄家并非秦王黨。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在那一世繼位的暴君嚴懲甄懷永? 那么暴君便有可能是秦王,當然也有可能是心胸狹隘的臨淄王。 玉陽真君,未知我如此剖析對與不對?春歸在腦子里詢問。 她沒有得到回應。 一直等到次日下晝,玉陽真君與元亥才現身于安平院,春歸又當面問出那話,玉陽真君才道:“罷了,我便告訴你也不算大妨礙,暴君嗜殺,且有個最大的惡習便為覷覦有夫之婦,他是聽說大姜氏貌美,便想占為己有,而大姜氏那一世的確嫁給了甄懷永,對了還有小姜氏,當時也是被暴君霸為己有,甄懷永故而反抗,于是甄家闔族被殺?!?/br> “若是如此,秦王豈非也為受害人?那他便不可能是暴君了?!贝簹w微微蹙著眉頭:“是臨淄王,又或是八皇子?” “這我便不能告訴顧宜人了?!庇耜栒婢D身飄走:“接下來的事你和元亥談吧?!?/br> 但沒來得及,玉陽真君的形體剛好消失,周王便遣了他的心腹宦官來請春歸,說他已經候于清暉園的明河榭,請春歸移步相商要事。 第632章 內jian是否 清暉園的明河榭位屬中庭,春歸倒不用多此一舉經內苑過去,她也知道周王應當是想聽元亥的供述,示意元亥隨她一同過去。 酒宴已罷,清暉園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明河榭里的十八盆景卻未被撤除,周王在此等待的時候,逐一又再欣賞了回,他知道這些盆景都是春歸親手栽造,所以看著看著竟然入神,微微閉目時,腦子里都能清晰浮現女子栽造盆景的畫面,仿佛那時有他相隨左右,一齊商量著要如何栽造一般。 這是臆想,又根本不似臆想。 周王甚至有如目睹春歸肩負襻膊的模樣,越發顯得肩脊秀挺楚楚纖腰,卻一點都不羸弱,她好像永遠都是健康爽朗的形象。 越來越多的時候,周王會沉迷于這樣的臆想了,他而今無比慶幸自己身為人皇之子,因此才能看見那個什么玉陽真君,世間蕓蕓眾生,唯有他和春歸能看見玉陽真君的形體,足證他和她與眾不同,共存默契。 因為這一件事,他昨日斗志昂揚的案牘勞形,直至這時都沒有闔過眼,卻仍然覺得神采弈弈。 一定能夠改變命定,他們一定能夠阻止日后的劫禍,天下必得太平,余生定獲安好。 這是周王首回認真的考慮“余生日后”。 而后他就收斂了笑容,愉悅的心情一點點下沉。 當他望見明河榭的花窗外,春歸遠遠的身形,剎那間眸底甚至有陰郁浮現。 又剎那間恢復了清明。 “這里沒有閑雜,顧宜人不用拘禮,我們之間也無需講究虛禮客套?!敝芡醢衙舛Y的話說得有些復雜。 甚至曖昧。 春歸短暫一怔后還是堅持行了禮。 周王的眼睛里便又再浮現陰郁,春歸持禮避目告座,她沒有察覺,但元亥卻有察覺,他的神色頓時端凝,眼珠子便一直盯著周王,他剛才才聽玉陽真君說過日后暴君的卑劣行徑,著實忍不住心中犯疑,因為在他看來,周王似對春歸……別有企圖。 不過周王并沒有閑話,直接詢問春歸“元亥可在”,好像又確心系正事的端方模樣。 元亥聽春歸問話,也就摁捺住了心中的狐疑,他答:“昨日玉陽真君讓我先去錢柏坡家中,錢柏坡宴后回府,召集黨眾商量的都是如何阻礙派選糧長之事,直到夜間回房,聽其內眷說起籠絡淮安知府方棟梁之事,錢柏坡才問內眷,難道沒聽方棟梁之妻陳氏提起 我已病故之事……” 春歸與元亥問答了一番,才向周王總結道:“錢柏坡之前的確計劃著籠絡方棟梁,打壓報復元同知,方棟梁也確然答應了,所以在淮安府政務上針對元同知加以為難,元同知與方棟梁爭執過不少回,方棟梁也聲稱會上奏吏部及督察院,斥批元同知不服上令,這樣一來,顯然不利于元同知的考評,甚至會遭貶黜。 而錢夫人之所以討好陶才人,是因方棟梁意圖讓女兒嫁入曹國公府,錢夫人知道陶才人極得圣慈太后青睞,所以才向陶才人引薦方棟梁之妻陳氏,陳氏大抵也是為了女兒的姻緣著想,根本不提元同知已然‘病故’之事,錢夫人聽錢柏坡說后,抱怨了陳氏幾句,不過錢柏坡認為元同知雖然已經故逝,網羅方棟梁為臨淄王效力有益無害,所以叮囑錢夫人不必斤斤計較,錢夫人應當還會為了方家女繼續討好陶才人?!?/br> 周王冷哂:“方棟梁還真是會打算盤,大約覺得本王和臨淄王乃至秦王誰都沒有十成勝算,草率站隊風險太大,不過論是哪個皇子得儲,圣慈太后的本族曹國公府都不會受到牽連,他要是能和張家聯了姻,還愁日后不得榮華富貴?” 元亥便道:“我身為淮安府同知,與家眷也是住在臨安府衙,并不曾另尋住處,且我也在與方棟梁爭執時,說過要上奏彈劾其濫用職權的話,方棟梁具備毒害我的動因和條件?!?/br> 春歸復述了元亥的話。 周王剛要問話,卻沒問出來,沖春歸極其燦爛的一笑:“顧宜人別光等著我詢問啊,過去沒有我在場,顧宜人不也能通過詢問亡靈掌握關鍵線索?你仍如過去一樣,不必等我示意?!?/br> 元亥下意識就蹙了蹙眉頭。 那般古怪的狐疑感又不斷上涌,他著實覺得就算顧宜人身賦異秉,也的確比尋常婦人見識更遠,但周王殿下對待顧宜人實在太過平易近人了。 關于問詢之事春歸倒也懶得和周王進行無謂的謙讓,就真直抒己見:“方棟梁的確具備毒害元同知的動因及條件,但他至多也就是個幫兇而已,我有一個疑問,元同知生前,可有傾向輔佐哪位皇子獲儲?” “并無,元某根本不愿牽涉儲位黨爭?!?/br> “那元同知為何反對外子擬諫的稅制改革?”春歸又問。 “并非元某針對趙副使,更加不曾有與周王為敵的念頭,不過元某既然身為朝廷命官,對朝廷推行的政令心存異議,也應當直抒己見。 趙副使諫言的其實是恢復舊制,杜絕官衙亂派糧長,但元某看來,朝廷根本不可能杜絕貪墨受賄,所以趙副使提擬的政令根本無法有效推行,要想解決根本癥結,朝廷必須痛下決心,不再委派民眾擔任糧長,賦稅由朝廷承擔運交?!?/br> 這就是說元亥并不是為了私欲否定政令,他只是認同更加激進的方式。 但現在再和元亥爭論政令是益是害已經再無必要了,春歸又問:“除錢柏坡及方棟梁之外,元同知可還懷疑另外的人?” 元亥顯然的猶豫了一下,才如下定了決心:“還有一位?!?/br> “是誰?” “是南京現任禮部尚書,一直被我視同師長的人?!?/br> 當春歸復述元亥這話后,周王的眉心重重一跳:“孟治孟良平?” 他和春歸終于四目相會,兩人的神色頓添凝重。 孟治與童政一樣,皆為趙太師的門生故舊,同樣也是周王往徽地私訪的知情人,可以說原本就存在暗通臨淄王黨出賣周王的嫌疑,而元亥命案,孟治竟然也被卷挾其中,嫌疑豈非加重一分?而從周王的心情出發,他其實更加不樂見軒翥堂一方的陣營出了jian細,他寧肯相信內jian是竇章。 因為軒翥堂趙門是已經明示投效他的同盟,相較而言,許閣老及竇章,畢竟還是中立無非幾分偏向側重而已。 中立方的陣營因為利害或是其余原因出現動蕩,后果沒有深得信重的陣營內部發生離叛這樣嚴重,所以周王不由得心懷僥幸。 “也許這正是袁箕的詭計,他也可能是故意栽贓孟尚書,但真正目的卻是謗害孟尚書乃我與逕勿指使?!敝芡跆岢鲆粋€可能:“若真是這樣,咱們就得安排人手好生防護孟尚書安全了,否則又會被袁箕造成死無對證?!?/br> “這可能極其低微?!贝簹w卻很冷靜,不像周王一般心懷僥幸:“除非,袁箕知道我能與亡靈溝通的事?!?/br> “袁箕就算不知顧宜人身賦異秉,但顧宜人別忘了莫問小道,通過接二連三的事件,說不定袁箕確信莫問當真能夠利用法術詢問亡靈呢?” “若真是這樣,元同知又怎會察覺孟治有疑?袁箕若真是這樣的打算,不是應當令裴琢在庭審時揭示罪證,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么?”春歸道。 周王蹙眉良久不語。 一邊的元亥著實有些難忍了:“顧宜人難道不該追問元某,為何懷疑孟治為兇手么?” 第633章 拜訪孟家 元亥當孟治為師長,是因當年孟治為學政,元亥乃孟治親自選拔的秀才,且后來元亥高中狀元郎,入仕之初孟治仍然不忘提攜,于是元亥當任淮安同知,雖非孟治屬官,不過當得公派前來金陵時,仍然不忘登門拜訪,對孟治一直敬重有加。 “不久前,孟尚書卻私服前來淮安,約元某密見,游說元某既然對先期于江南四省試行的稅政懷有異議,理當召集淮安大戶富賈聯名抵制,甚至暗中拉攏淮安府學生員抗議,以百姓之利策諫朝廷收回成命,舉劾趙副使因權奪之欲,毀君國之利,居心叵測圖謀不軌,以致激發江南民心浮亂,罪犯禍國殃民?!?/br> 這話既是孟治親口所訴,那么便絕對不是袁箕可以嫁禍的了。 春歸問:“元同知拒絕了孟治?” “當然直言拒絕?!痹サ溃骸霸畴m不贊同趙副使的策諫,不過既為命官,執筆駁諫是為命官本份,怎可行為違抗朝廷政令鼓動生亂暴力抗法之罪?原本元某已經打定主義,所書諫策被朝廷駁回后,縱管心中不服,也當奉行御令以盡臣子之職,或者拜見殿下及趙副使當面探討,嘗試說服二位根據切實時勢,與元某一同諫言徹底廢除公派糧長,從此由地方官衙或者戶部負責征運賦稅,總之元某所思所謀皆為正道,萬萬不肯行jian邪之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