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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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公是何目的,我確然一頭霧水毫無端倪?!碧m庭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咱們不能受其所擾,走進他設置的迷癉里?!?/br> 蘭庭的辯解并沒能完全說服春歸安心,但春歸也知道自己的突發奇想也著實沒有憑證支撐,且這時就算能夠說服蘭庭對周王猜疑提 防,萬一這念頭確然是她在胡思亂想,對于大局可謂相當不利,她也放棄了說服,只暗下決心接下來必須用心關注周王的言行舉止。 “我送你去艙房安歇吧,輝輝亦莫過于在此類權奪之事上廢神,從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咱們做好該做之事,不必過于掛心成敗得失?!碧m庭攬了春歸的肩,把她往隔壁艙房送。 他看著春歸除去繡鞋頭挨軟枕,一副乖巧聽勸打算安歇的模樣,忍不住伏低身體親吻一下女子清爽的額頭,剛準備起身,袖子卻被青蔥玉指給輕輕拽住了。 春歸今晚的確覺得心神難寧無法入睡,忽閃著眼睫撒嬌:“待我睡著了逕勿再過去可否?” “敢不從命?”蘭庭微笑,便順勢拉著了春歸的手:“你安心睡,我就在這里?!?/br> 他看著春歸果然閉上了眼睛,才吹熄了榻邊上的燭燈,艙房里一下子就黯寂了,只有舷窗外流入的月色,水聲漿聲和女子逐漸平長的呼息,春歸已經入夢許久,蘭庭卻仍然不舍離開,但艙房里一人躺臥雖然有足,兩人共枕卻儼然擁擠的床榻著實讓他無可奈何,他只能在自己實在忍不住有如潮水般涌來的困倦時,輕手輕腳的離開。 春歸也正陷入一場夢境。 這場著實逼真的夢境。 她騎著快馬,心情急躁,不知奔往何處,但也明白自己必須見到某個人,證實某件事,而場景卻有些恍惚的,只漸漸荒無人煙,觸目是青山不斷、水流湍急。她從馬背上下來,一個踉蹌幾乎摔倒,但她儼然無法顧及許多,邁步直奔向一艘??吭谀遣恢乃蛏?,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一葉扁舟。 仿佛是突然之間,不知從哪里涌來許多的黑衣人,他們蒙面,眼神陰森,手持利器,阻斷了她的去路。 突然又聽馬蹄聲聲,她回頭。 她看見了同樣手持利劍,奔向她的人。 眉眼清晰,是周王。 春歸兀地坐起。 她當然仍在艙房,軟榻之上,水聲不斷縈繞耳畔。 只茫然了一瞬,春歸就醒悟過來自己是從又一場逼真的噩夢驚醒,混亂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是想到了另一個身具“夢卜”異能的人,周王府才人陶芳林,她選擇楚心積慮嫁入周王府,豈不篤定周王必是最終的勝者?而能夠讓天下大亂的罪魁,也應當便是最終大獲全勝且登臨帝位的人! 也許陶芳林最后在饑病交加中死亡,原因不僅僅是被太師府休棄,春歸不相信蘭庭就算休妻,竟能鐵石心腸到了眼睜睜看著曾經的結發妻子掙扎于病痛困苦而不出手援助的地步,那么是否能夠推斷出一個結論——蘭庭那時已經無法解救陶芳林于水深火熱之中了,那時整個太師府或許已經衰敗,甚至于,蘭庭已經身亡。 那時已然是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而陶芳林今生做出的選擇,應當是篤定周王能夠成為改變她不幸命運的人。 春歸茫然地看向舷窗之外。 此時窗外已見晨光,青蒼光色籠罩之下,遠遠的村落和山川一片靜謐。 這一日當周王賃下的大船??吭诮纪庖惶幎煽跁r,謝百久到底還是被驅逐離開,當腳踏實地的那一刻,他方才終于吁出了一口長氣,為自己竟然未受皮rou之苦切實的慶幸起來,他當然不知道蘭庭是怎么說服了周王沒有堅持把他殺而后快毀尸滅跡,他只是盲目相信魏國公的眼光,既然看中了趙蘭庭為必須爭取之人 ,那么趙蘭庭就必定具備過人之處,那么能夠說服或者瞞騙周王就成為理所當然。 當謝百久在堤岸上走出百余步,才轉身去看已然準備揚帆啟行的大船。 正對上趴在柵桿上,莫問小道那雙兇狠的眼睛。 謝百久打了一個冷顫,暗下決心以后必定要對這小道避之千里,這么個嗜殺的狂徒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于是謝百久在寫給魏國公復命的書信里,自然便詳細敘述了他此行的驚險遭遇,尤其強調莫問小道絕非善類,建議就算趙蘭庭最終決定另投明主,為了魏國公日后平治天下、中興盛世的大業考慮,亦應當先行斬除莫問這么個可能胡作非為影響時局的隱患。 其實謝百久已經完成他此下江南的使命,自然毫無必要仍在江南逗留,不過快馬送信自然要比他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趕返京城復命來得快捷,他深諳魏國公的性情規矩,是絕對不敢絲毫耽延慢怠報信一事的。 所以數日之后,坐陣京城的魏國公就收到了這封密書,當他看完之后不由哂笑:“謝百久好記性,用密語寫信,難得他還能洋洋灑灑寫成這一長篇,羅羅嗦嗦著把莫問小道重點描寫,謝百久這文采,不去寫話本子真是可惜了,我瞅著最近那個勞什子蘭陵笑的連載話本,塑造的人物都不如謝百久筆下的莫問活靈活現?!?/br> 卻把謝百久這封書信當即丟進了炭盆,頃刻間便化為灰燼。 魏國公那番話是感慨給長子聽,鄭世子便提出了心中盤桓已久的疑問:“父親當真以為謝百久有那能耐說服趙蘭庭與咱們聯手?” “這當然不能夠?!编嵭闩牧伺氖?,喚過一個婢女來捧著炭盆出去潑灰,他此時所在的地方其實是一方四面透空的涼亭,連亭頂都是白硫璃鋪就,就算這時的魏國公府難免也有廠衛的暗探潛入,在此說話也可以防范耳目窺聽。 所以他也不妨對兒子詳細解釋用意:“倘若趙蘭庭當真還有一分拉攏的可能,自然當由我親自出面,他年紀雖輕,卻是京都太師府的家主,遣出謝百久哪夠份量?趙蘭庭可不是那等心志不堅見風使舵之徒,他既然擇定了周王為主,那么勢必不會三心二意,就算謝百久巧舌如簧,也無法游說趙蘭庭另擇謀主?!?/br> “那么父親可是利用謝百久,讓丹陽道長能夠成功取信周王?”鄭世子小心翼翼問出。 若非謝百久這封書信里提到有一老道竟然持有歡好令,且鄭世子也一早得知了丹陽子竟然與周王、蘭庭同行,他其實也并不能夠篤定自家父親手中竟然還握有丹陽子這么一個大殺器,無非憑借著蛛絲馬跡猜測父親與丹陽子或許存在合作而已。 “丹陽子這回前往江南,且竟然與周王同行,著實也大出我的意料?!编嵭憔沟溃骸澳悴碌貌诲e,我與丹陽子的確有些交道,不過他可不是受控于我的凡夫俗子,我交給他歡好令正是丹陽子提出的交換條件,他助我廢皇長孫儲位,我便應當提供給他幫助,然而丹陽子究竟是何居心有何目的,我也著實拿不準?!?/br> 鄭世子:?。?! 那他也著實想不透父親這番cao作有什么收獲了。 “離間?!编嵭銋s拋出了簡簡單單的二字。 “這要怎么離間?趙蘭庭顯然不會瞞著周王謝百久那番供辭,而謝百久能夠全身而退,說明周王對于趙蘭庭正是信任不疑?!编嵤雷又挥X自己的一頭霧水都能晃得咣當作響了。 鄭秀卻胸有成竹勾起嘴角來。 第537章 臨安境內 茶桌上的一壺碧螺春正泡出清香四溢,鄭秀執壺酙出兩盞來,這是貢茶,乃春季采擷最為鮮嫩的茶葉炒制而成,自然與市面上常見亦取“碧螺春”為名的茶葉差異顯著,沖泡后在杯中著實是白云翻滾清香襲人,而弘復帝今年仍然不忘將此等上佳的春茶賞賜給魏國公府,當得賞賜時,鄭世子也著實覺得如釋重負。 他想雖然說父親已經幾乎挑明了佐助八皇子,看上去有違帝心,不過今上到底不曾因此怪責冷落,魏國公府仍然圣寵不衰。 “離間之計看似拙劣,不過拙劣有拙劣的好處,那便是讓周王和趙蘭庭放松警惕。趙蘭庭才干出眾,性情行事也確然比同齡人沉穩許多,皇上視其為棟梁之才甚至贊其乃青勝于藍并非高看,但趙蘭庭到底還是個未至及冠的少年,他難免低估人性之惡,過于看重情義二字了?!?/br> 鄭秀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梭天青瓷盞,笑意更深:“周王此時必須倚仗趙蘭庭助他得儲,自然不會因為此等拙劣計策便與臂助離心,可一旦有他位居儲君的一日,就好比一個竭盡所能終于登上高峰的人,身在山腳下當然不怕失足,則當位于頂端,萬一失足可就得跌下懸崖峭壁粉身碎骨,那時周王必定便會多疑,我而今的拙劣之計就能收獲奇效了?!?/br> 當爹的極其自信,鄭世子卻仍有保留,不過當然不敢反駁,唯有頷首認同。 “當然,我這離間之計并不會如此簡單,謝百久的使命已經達成,接下來還需環環相扣?!蔽簢挂部闯鰞鹤拥姆笱?,便沒了興致繼續深談,他只用這話作為終結,倒是專心致志的品味起貢茶的鮮美。 能喝到佳茗珍貢的好日子已是不多了,且品且珍惜。 見這邊涼亭里儼然已經結束商談,在墻根處徘徊已久的一個婢女方才捧著個鏤雕漆盒走了近前,鄭世子當看清婢女的眉眼便忍不住緊蹙了眉頭,當聽聞婢女說道是奉永嘉公主之令特意將皇上賞賜的 貢茶孝敬翁爹時,鄭世子的神色間竟然流露出厭惡的意味來。 鄭秀卻笑著與那婢女寒喧幾句,打發了她離開,眸光往兒子臉上一轉,笑意一分不曾減褪:“這般深惡痛絕做什么?你是七尺男兒,若然在意女子情意,就該努力爭取,若然不再在意,你院里的侍妾姬側也為數不少,又何必計較永嘉如何?” 一聽這話,鄭世子的眉宇間竟然流露出幾分怒意來,但當他迎視著父親似乎毫不介懷的目光,忽而又把那突然聚集的煞氣硬是驅散,喉嚨處狠狠一咽。 “男歡女愛,本就講究個你情我愿,你啊,又非儒生,也不知哪里來那么多迂腐的想法?!编嵭愫攘艘豢诒K中香茗,眼角微微瞇起:“人生在世,誰和誰都無非過客而已,受那么多條條框框拘束豈不是自尋難過?成敗生死都當淡然處之,重要是這短短數十載的經歷過程,我知道這些話你必定是聽不入耳的,我也隨得你去吧,我是你父親,卻從未想過左右你的想法,我也不在意你是否孝敬?!?/br> 鄭秀放下茶盞:“你便是仇視厭恨我,我也不會覺得過意不去?!?/br> 看著長子近乎驚恐的膝跪下去,滿面漲紅卻無法說出一字來,鄭秀這才蹙起了眉頭,似乎徹底沒了興致品茗,他起身,拍了拍長子的肩膀,便抱著那鏤雕漆盒揚長而去。 而經過這數日的時長,周王一行也已經抵達杭州。 但他們并沒有先在杭州城中盤桓,而是取道前往臨安縣,原因當然不是為了游山玩水——臨安縣令唐李杜,據察乃是袁箕黨徒,且這人出身世家與不少大族皆有姻聯,是蘭庭羅列出來需要密切關注的官員之一,所以臨安縣便成了私訪首要重地。 既是私訪,周王當然不會堂而皇之亮明身份直取臨安縣衙,他們一行當把租賃的大船??吭诳h渡之后,就效仿那些游山玩水的紈绔子往臨安所轄的浮玉山逛悠了。 這浮玉山自是歷史悠久,存有不少名勝 古跡,相傳不僅道教大宗張道陵曾經在此修煉多年,遺有“張公舍”,梁代的昭明太子蕭統也曾隱居在此,還有唐代李白、宋代蘇軾、元蒙張羽等等文人墨客也都在浮玉山上留下文墨筆書,贊頌此間的瀑布奇峰、森谷云海,總之浮玉山一帶,無論是儒生仕林,抑或是僧道方士,居留游玩都不會引人稱奇。 是的,這回私訪,連丹陽子一行道人都緊隨跟從,縱然在外人看來,他們和周王一行其實分作兩撥。 浮玉山下有一條鎮集,還分布著不少村落,但鎮集上客棧卻是零星,且著實設施簡樸,周王便是懷揣重金也無法尋得中意的宿處,所以他們到底還是尋了戶鄉紳人家寄居。 此戶鄉紳姓葛,家主曾經擔任過婺源縣令,而今已是年過六旬,家中子侄雖有考取舉人功名,但均還不曾入仕,不過家主葛泗甚喜交游,且樂善好施,在臨安縣的聲望極好,一看周王、蘭庭包括那寡言少語的“顧郎君”雖然年少,但個個舉止風雅氣度不凡,哪里會拒絕投宿借居的請求,簡直將此一行人視作了貴客,趕忙清掃出客院借其安置,就連對于周王聲稱路遇的行伴,也即是丹陽子以及眾多道徒,葛公也絲毫不敢怠慢。 在葛公及其家中子孫熱情款待下,周王一行自然不需急著遍逛浮玉山,三人同行倒仿佛被桐溪集的風光民俗吸引,茶飯之余先在田原村莊四處閑逛起來。 又因春歸拿定主意密切關注周王,自然一改前些日的疏遠冷淡,周王也只以為春歸終于改變了對他的成見,莫名雀躍,陰陽怪氣的言行再也沒有顯現,三人行頓時顯得格外和睦。 而這一日三人行在桐溪之畔名為桃源的村莊轉悠時,春歸不期然便撞見了一雙目光,雖然她立時就調轉視線,但儼然已經引起了那雙目光的擁有者驚詫不已的關注。 所以這晚上,春歸目睹一個妙齡女子忽然出現在她的床邊時,一點都不覺奇怪只不過長長一嘆而已。 第538章 又遇亡魂 桃源村里初見這“妙齡女子”,春歸便已然察覺“奧妙”。 女子乃是站在壟邊,目透茫然,她一身布衣與普通的農家姑娘無異,不過清風徐來卻不能拂動她的衣袂裙角,就春歸的經驗來看,這是一個魂靈。 再后來看她直奔渠出交流無礙,春歸更加篤定了經驗之談。 葛公整理出來供他們居住的這方客院,雖然有幾大間寬敞的客房完全不再妨礙她與蘭庭共居一室,不過因為私訪收集到不少消息,這幾日蘭庭免不得與周王秉燭議事,春歸依然還是“獨守空閨”時多,倒也方便了萬籟俱寂的深夜,她能和這亡魂交流溝通。 女子看上去正值豆蔻,長著一張討喜的圓臉,見到陌生人時尚還羞澀,明明心中急切卻又不知應當怎么開口,很扭捏的站在床邊垂頭啜泣。 渠出先就急了,跺腳道:“你既然明知火燒眉毛,還這般欲言又止做甚?天底下除了顧宜人,可再沒人能夠助你打消妄執往渡溟滄,偏今日你結結巴巴又沒跟我說清楚你的遭遇,我只知道你急著救你的兄長,也沒法替你說明,還不趕緊的,這時候了還有時間只顧著傷感哭泣!” 她這樣一說,小姑娘就哭得更兇了。 春歸無奈,只好引導:“你是桃源村人?” 小姑娘:嚶嚶嚶。 春歸:“你是被人害死的?” 小姑娘:嚶嚶嚶。 春歸:“你兄長有危險?” 小姑娘:哇哇哇。 春歸:…… 偏在這時房門被推開,渠出立時拉著小姑娘穿墻奔逃。 春歸:…… 蘭庭繞過畫屏,竟見春歸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一時也覺奇異,趕忙近前試了試春歸的額頭,雖未發覺異常但仍不放心:“怎么了?為何又無心睡眠?” 他的小嬌妻可是尤其珍惜“春宵一刻”,無心睡眠本身就是異常,蘭庭正因放心不下才會在三更半夜過來察看,前幾晚春歸明明已經恢復了正常,今晚竟又難以入睡。 “被餓醒了?!贝簹w只好找了個能讓蘭庭相信,同時又不再擔心的托辭。 “正好殿下也覺腹饑,阿丹正在烹飪?!碧m庭一聽春歸竟然也被肚餓所擾,立時決定取代阿丹:“葛公熱情,備有不少食材在客院廚房,輝輝想吃什么?” 春歸只好胡謅了一樣,蘭庭便直奔廚房而去,甚至還不忘喚醒了青萍、梅妒過來服侍春歸梳發披衣,春歸整頓好自己,才拖著腳步推門而出,瞅見院子里這時還是風燈高照,周王殿下沖著她露出兩排白得晃眼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