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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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起初吊以輕心了,但逕勿明知今日會有險變,為何不在昨日便如實知會?” “今日這場險變,太子妃是兇器惠妃方為主謀,內子昨日才奉入宮的詔命,我立時便與殿下相商豈不會落入惠妃的耳目,反而坐實了殿下與我確有串謀?唯有等到今日,湯回與郭內官本有來往,宮中閑談幾句原本不算蹊蹺,怎知殿下竟然會對特意提醒吊以輕心?!?/br> 周王實在無法辯駁,淌汗道:“罷罷罷,怪我都怪我,但這時可不是追究錯責的時候,內子與嫂夫人生死一線,逕勿還不快些隨我往慈慶宮救急?!?/br> 他重重一拉蘭庭,蘭庭卻仍然寸步不移。 “殿下冷靜些?!痹掚m如此,蘭庭自己也是深深吸一口氣:“高瓊滿門獲罪,太子妃憤恨之人其實乃殿下及我,王妃與內子是被太子妃當作誘餌,所以殿下及我如若自投羅網,非但不能救得王妃及內子平安,反而還會令事態更加惡化?!?/br> “難不成你我就要袖手旁觀?”周王極其木訥。 蘭庭:…… 終于是奮力擺脫了周王的“挾制”:“我正要求見皇上,若非殿下阻攔,此時怕是已進乾清門了?!?/br> 周王怔怔盯著蘭庭的背影,才舉起手掌往自己的天靈蓋上一拍,真是急糊涂了,這場險變當然是及時報知父皇才是上策,只要請求父皇出面,難不成太子妃及太孫還敢犯上作亂? 又說春歸,當得知周王妃“自投羅網”的噩耗,已經極其迅速的做出應對,她不待高氏的狂笑終止,便對那疑似沈皇后耳目的宮人大喝一聲:“倘若放縱太子妃傷及周王妃,便再難息事寧人,勢必累及太孫!” 高氏尚未回過神來,那宮人便搶先沖出偏殿,一邊狂奔一邊大呼:“太子妃犯了瘋癥,非但殺害高姑娘,且欲對周王妃、顧宜人不利,宮衛何在,快些阻止太子妃行兇?!?/br> 太子妃是無法行兇的,因為她自己還被春歸牢牢控制在手。 董明珠身為周王妃,即便是求謁東宮,自也不會于門外等候,這時早已被內臣迎至了一處花廳,她也正自焦急。 因為未得周王叮囑,明珠完全沒有料到春歸會突遇險變,更沒想到蘭庭與春歸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她初聞春歸在內廷遭遇太孫攔截,且太子妃極有可能對春歸不利,壓根不曾細想內廷密事怎么會如此及時的傳宣到了周王府,那時候她正和府里的陶才人商量幾件家務,初聞險變,立時便要趕來慈慶宮,倒是陶才人勸了她一句“王妃謹防有詐”,不過明珠壓根沒把陶才人的勸阻聽進耳里就是了。 在明珠看來,春歸今日之所以遭此險變,完全是因為太后娘娘壽誕之上仗義施助才被太子妃忌恨,她既多得春歸的施助才能幸免于難,又怎能袖手旁觀只圖自保?那和恩將仇報又有什么差別?所以明珠根本不及細想便立時動身前往慈慶宮,她天真的以為自己畢竟是周王妃,是太子妃的妯娌太孫的叔母,太子妃總不至于公然行兇,于慈慶宮害她性命。 且就算會有風險,明珠也鐵了心的要和春歸生死與共。 她只但愿自己不會來得太晚。 正焦急時,便見一個宮人一邊狂奔一邊呼喊著直接沖進了花廳。 第424章 無驚無險 與此同時,惠妃也正在和太孫寒喧。 喬婕妤這時也還陪在正殿,聽聞太子妃竟然攔截了奉令入宮的命婦時,下意識看了惠妃一眼,卻看到一張莞爾淺笑的面孔,仿佛壓根不覺這是一場險變一般,爐火純青的正感慨良多著。 “太子妃大病一場,萬幸能夠痛定思痛,只是殿下還當寬慰太子妃莫要太過愧責,高瓊父子雖犯大罪,卻已遭受刑懲,皇上寬仁,既允了太子妃回宮安養,又怎會誅連無辜?便是顧宜人,也萬萬不至因為高瓊父子的罪責埋怨太子妃,但太子妃既覺如此才能安心,顧宜人即便是先在慈慶宮安撫陪伴數日也是臣婦應盡之職,倒還勞煩殿下親自來此一趟說明?!?/br> 太孫便無耐心和惠妃寒喧太久,目的達到便道告辭。 喬婕妤方才上前說道:“太子妃一貫要強,往前些微的芥蒂都從來不肯放過,此番高家滿門獲罪,且軒翥堂的趙君更是負責主審高家罪行的刑官,太子妃如何不因父兄的伏法遷怒趙門?況怕這回說是賠罪,實則不懷好意,顧宜人是娘娘求了圣命才入內廷,萬一……” 她話未說完,惠妃就變了顏色:“太子妃心性雖則要強些,又怎會不滿圣裁?這些話若是傳揚出去,你我說不定都得擔當毀謗太子妃的罪錯!婕妤可得仔細言辭?!?/br> 惠妃喝退了喬婕妤,方才去見她的弟婦及侄女,正翹首盼望著春歸死訊傳來的二人。 重重一舒胸口的濁氣,揚了揚眉梢:“這事成了,顧氏既然進了慈慶宮,高氏萬萬沒有再讓她活著出來的道理,指不定此時顧氏已然伏尸杖斧之下?!?/br> 江珺寶咬牙道:“可惜我不能親眼目睹顧氏的慘狀,看她杖斧之下怎么哀求哭訴?!?/br> 惠妃揉了揉侄女的發頂:“卑賤之人的血污有什么資格臟了寶兒的眼?姑母也總算為你出了半口惡氣,可惜的倒是這回出了這件事,姑母也沒法多留你在長樂宮里多住一段時日了,寶兒可得聽話,待回去后,不可因為怒氣再自損身體,待近新歲時,這段風波也徹底過去了,姑母再求圣令許可,接寶兒入宮?!?/br> 待寶姑娘心滿意足的又去了另處享受眾星捧月的待遇,龔 氏才道:“太子妃對顧氏恨則恨矣,但只是顧氏區區一條賤命怎能讓太子妃息怒?況怕這回,也不會放過周王夫妻及趙蘭庭?!?/br> “最好是太子妃不放過他們,且他們也相繼自投羅網,這件事鬧得不可收拾,皇上便是無意廢儲也無法震懾朝堂的誹議了,那董氏我看極其呆蠢,是個名符其實的大家閨秀,刻板迂腐得很,最好她表里如一,那就必須自投羅網了。周王為救董氏,也有可能中計,唯有趙蘭庭?!?/br> 惠妃掠了掠鬢發:“趙太師迂腐歸迂腐,但父親也說了,他既能在光宗朝都屹立不倒,手段本事還是不容小覷的,他看準了趙蘭庭的能耐,趙蘭庭應當不是迂蠢之徒,怕是不會為了顧氏自投羅網,但留下趙蘭庭這漏網之魚,對咱們倒是有益無害。不管趙蘭庭對顧氏有幾分真心,到底是明媒正娶的發妻被害殺慈慶宮,趙蘭庭若不追究,就得擔個無情無義懦弱涼薄的名聲兒,他還怎么收服軒翥堂門生故舊的人心?所以呢,自保之余,他當然會與太孫勢不兩立,至少會讓高氏償命,高氏伏法,太孫能不對軒翥堂恨之入骨?趙蘭庭又哪能希望太孫克承大統?為了軒翥堂的榮辱安危,他也只能選擇效忠諍兒?!?/br> 龔氏只覺前程似錦,一派的康莊平闊,衷心恭維道:“全靠娘娘運籌帷幄?!?/br> “你也莫要過于自謙了,這回倒是你能看穿顧氏對沈皇后、太孫乃死心踏地,否則父親與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不會決斷在此時對顧氏動手,也確然恰合時機,偏偏高家倒臺,偏偏皇上授令趙淅城主審,偏偏顧氏因為太子妃不敬皇后,游說得趙蘭庭鏟除高黨,我才能如此輕易便借刀殺人,一箭雙雕?!?/br> “未知娘娘是否考慮過,顧氏殞命之后,撮合與軒翥堂親上加親?” “寶兒看不上趙蘭庭?!被蒎攵疾幌氡惴穸ǎ骸澳f寶兒和趙蘭心不和,今后未免受氣,便是沒有趙蘭心,寶兒與趙蘭庭的年歲也相差太多,且顧氏雖死于非命,她畢竟是趙蘭庭的正妻,未被休棄,寶兒乃我安陸侯府的嫡長女,怎可去為臣子繼室?我心里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就是淄王?!?/br> “淄王?”龔氏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和嬪無腦,淄王更不會參與奪儲,且我偶然還聽皇上抱怨,淄王似乎不愿納妾,寶兒若成了淄王妃豈不能夠和淄王一生一世一雙人?當然他們兩個年歲也有距離,不過淄王畢竟是皇子,當然不能和趙蘭庭相提并論?!被蒎⑽P起唇角:“且淄王在圣德太后眼中到底有別旁人,寶兒若能為淄王妃,圣德太后對安陸侯府也應更加親近,皇上真正敬服者并非生母而為嫡母,諍兒若得圣德太后關照,自然有益無害?!?/br> 惠妃在此機關算盡,怎料弘復帝此時已經得稟此一險變,氣得把一方鎮紙也拍成兩截,怒氣沖沖就直接殺去了慈慶宮。 皇帝只是怒,但是不急。 因為他已經在慈慶宮安排了人手督促,太子妃縱然意欲行兇,也必定不能得逞。 但太孫倘若還像以前那樣糊涂的話,慈慶宮里應當已經展開了“火拼”對峙。 連弘復帝都沒想到不僅僅是他未雨綢繆,沈皇后同樣密切關注著太孫的言行,所以惠妃自以為縝密周詳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注定又將會是一場鬧劇。 當弘復帝趕到慈慶宮,他看見的情形是幾個宮人已被宮衛制服,周王妃與顧宜人非但毫發無傷,甚至不見一絲狼狽,倒是太子妃正沖著一個宦官——那是高得宜的下屬,張牙舞爪拳打腳踢,可憐的宦官不敢還擊,臉上已經被抓出幾道血痕,而太子妃也是披頭散發面目猙獰,實在有礙觀瞻得很。 “成何體統!”弘復帝中氣十中地大喝一聲。 太子妃終于看見了她的一應死仇盡數“自投羅網”,然而卻是跟在天子身后,別說太孫并沒有及時趕到下令刀斧手行動,即便太孫在場,此時恐怕也只有跪地求饒的份。 太子妃完全絕望了,她指著弘復帝仰天大笑:“體統?什么叫做體統?秦諦你告訴我什么叫做體統,你為了這兩個狐媚子,竟然要謀害發妻?!你的體統何在!” 春歸與明珠面面相覷。 明珠:裝瘋? 春歸:裝瘋! 春歸不由檢討,看來她還是識人有誤啊,太子妃根本不是把尊嚴高傲重于一切,至少份量還不能和她的性命相比。 第425章 意料之外 有點出乎意料的是沈皇后甚至都更比太孫“捷足先登”,春歸不由猜測看來除了慈慶宮里的宮人,沈皇后還在此處安插了其余耳目,來得如此快速,應當是她甫入慈慶宮時便有耳目往坤寧宮通風報訊,這倒不能夠說明沈皇后料到太子妃今日會對她動手,多半是因弘復帝解除了高氏的禁令,沈皇后極其憂愁高氏會變本加厲挑撥離間,讓太孫更與她這祖母離心。 這時沈皇后冷眼看著高氏裝瘋賣傻,眉目間逐漸堆積起電閃雷鳴。 又別看弘復帝被惠妃的矯揉作態欺瞞多年,此時倒一眼看穿了高氏的偽裝,并非惠妃與高氏演技存在懸差的緣故,說到底還是因為弘復帝自身固存的好惡,他慣常喜好溫柔婉淑的女子,惠妃便投其所好,至少是表面上從不違逆弘復帝的意志,高氏的張狂卻從來不知收斂,更因著高瓊一家的罪行察實,弘復帝原就自愧養虎為患,對于高氏自然就沒有良好感觀,這時雖還沒鬧清慈慶宮里究竟鬧生怎樣一場事故,不過眼看著好些宮衛與宮人對峙的場面,猜也能猜到蘭庭的擔憂斷非小題大作,高氏果然遷怒于趙門,拿蘭庭無可奈何,竟想著害殺趙門女眷出氣。 瘋狂是夠瘋狂,但當然沒有喪失神智。 可弘復帝眼看著周王妃與春歸毫發未傷,又當然不愿把這場有驚無險的事故鬧得人盡皆知,更不提追究太孫的罪錯,令得朝堂之上再掀廢儲的爭議,他也全當高氏果然神智不清,不由分說下令:“太子妃瘋篤疾發,令從今之后移往南臺子虛庵休養,除醫官之外,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子妃養??!” 正在這時,太孫總算是趕到了。 驚惶失措地便去摻扶他的母妃,反挨了一個推搡,太孫于是又跪在弘復帝面前求情:“皇祖父息怒,母妃而今病勢沉重,還望皇祖父能夠恩許母妃留在慈慶宮靜養,讓孫兒侍疾盡孝?!?/br> 沈皇后聽弘復帝下了幽禁的圣令,原本不愿再不依不饒,可眼見著太孫直到這時還執迷不悟,怎容留高氏在太孫身旁繼續生事?她稍稍的閉了幾息眼睛,竭力緩解心頭的怒氣,微微上前兩步:“皇上,臣妾并非不曾關注太子妃的病情,昨日還召見了丹陽道長及太醫院的醫官,分明問得太子妃雖經大病一場,但經過道長及醫官的診治身體已經逐漸康復,怎至于過了一晚上,反而便瘋篤而喪神智?且臣妾早前聽聞,太子妃授意太孫相請顧宜人來慈慶宮,說是自知罪錯心里悔愧,意欲賠罪安撫,怎么忽而便鬧出這樣的場面,倒像是大動了干戈一般,來龍去脈還請皇上明察,方才能杜絕宮中滋生謠言?!?/br> 太子妃那位已經被宮衛制服的心腹宮人,眼瞅著太孫終于返回,似乎才有了底氣,此時昴著頭顱高聲辯解:“太子妃確然是打算向顧宜人賠禮,請托顧宜人對軒翥堂諸尊長代轉太子妃的誠意,修彌太孫殿下與趙門之間的誤解,怎知顧宜人卻對太子妃冷嘲熱諷,高姑娘在旁聽著憤憤不平,指斥顧宜人以卑犯尊,顧宜人竟親 口承認了是趙修撰與周王串通,指使她于娘娘宮宴上陷謗太孫及高郎君,太子妃氣怒,欲令我等押顧宜人向皇后申訴,顧宜人卻拿起案上匕首意欲刺殺太子妃,多得高姑娘替太子妃擋了一擊,但高姑娘卻不幸被顧宜人刺中要害,當場斃命!太子妃因高姑娘慘死,氣怒方使神智大亂,下令擊殺顧宜人,正好周王妃至慈慶宮,顧宜人奪門而出飛奔來此,周王妃不問青紅皂白便要包庇顧宜人,我等自然不會讓顧宜人離開,不想宮衛反生誤解,竟聽信周王妃的話將我等制住?!?/br> 春歸聽了這番漏洞百出的話實覺可笑,簡直不愿理論,也拉了拉張口欲言的明珠,阻止了她的辯解。 說到底這場險變,察明是非黑白不廢吹灰之力,關鍵是弘復帝的意志如何,是要繼續包庇太孫,還是主持公道,或者“小事化了”只究那心腹宮人信口毀謗的罪責,仍把太子妃以“靜養”之名幽禁南臺。 “臣請皇上允準稟應?!碧m庭此時上前,長揖禮請。 “允應?!焙霃偷鬯坪鯂@息一聲。 “既涉人命,還請皇上察斷清明,還臣及內子清白?!?/br> 弘復帝的嘆息聲就更加明顯了。 “皇祖父,望皇祖父允準孫兒負責察明今日這場事故實情?!碧珜O竟然主動請命。 沈皇后的神色頓時森涼,雙眼有若兩個火銃口,恨不能把太子妃擊打成體無完膚的篩子。 她以為太孫必然會包庇太子妃,在這樣的情境下還企圖狡辯脫罪,這場險變在沈皇后看來完全和太孫無關,錯責盡在喪心病狂的高氏,太孫至多不過是一時心軟,為太子妃所瞞騙,卻又不能眼睜睜看著生母擔負罪錯被廢位甚至處死。 “皇上,太孫年紀尚幼,且關及太子妃罪否,難免受孝道親情困擾,此案發于內廷,還請皇上按循舊例,交臣妾主審高公公協從?!鄙蚧屎罅η髮⑻珜O擇清。 “皇祖母,孫兒雖未成年,但也參政日久,最近受太傅及諸屬臣教諫,亦深明親情之外,綱紀禮法為重,還望祖父及祖母相信孫兒能夠明辨是非?!?/br> 太孫如此堅持,弘復帝心中一動,看向蘭庭:“顧娘雖為命婦,不過莫說朕一直將蘭庭當作自家晚輩無異,皇后也的確該蘭庭喚聲姨母,這場自家人的爭執,朕以為大無必要當作朝堂公案來審,高氏雖為裕兒生母,但朕還愿相信裕兒經過這一段的反省,應當懂得天倫人情之外,還當遵循是非公允。蘭庭今日便全當考較自家晚輩,給予裕兒理斷磨練的機會?!?/br> 弘復帝既有了決斷,蘭庭哪里還能拒絕? “臣遵從圣意?!彼刹粫斦姘烟珜O看成自家晚輩,天底下只有一國之君能夠隨口把臣子當作“自家人”的自由,臣子要真就此不見外而洋洋自得,必須是大逆不道目無王法。 于是弘復帝及沈皇后便暫時坐于慈慶宮的正殿,等著太孫人生第一次行“刑官”之責的斷案結果,周身狼狽的太子妃也自然被沈皇后 帶來的宮人領去另處更衣梳洗妥當,再被帶回正殿時,張牙舞爪的狂態倒是收斂了,卻仍是一派喃喃自語的神智不清狀,不過偶爾還是會面帶冷笑,泄露出洋洋自得的真實。 變故迭生,她的確無法將周王夫婦以及趙蘭庭夫妻一網打盡了,但她自信太孫絕對會坐實春歸的罪行,顧氏必須為高皎償命,且她也仍然會留在慈慶宮繼續“養病”,日后并非完全沒有復仇的時機。 且經過今日這場風波,她能夠證實慈慶宮中確有弘復帝及皇后的耳目,叮囑兒子加強戒備,只要肅清這些耳目,也許弘復帝及沈皇后便再難暗中謀害造成她“病重不治”,雖說沒了宋國公府的權勢做為支撐,憑她一己之力無法擔保讓未來天子言聽計從,可只要她還能活下來,只要父兄殘余的黨從能夠保全,并非沒有恢復昔日榮光的機會。 前途雖說艱難,但誰讓這回計劃落空了呢?也只有再靜侯時機。 又說弘復帝既然說了“一家人”的話,此時便不再計較君臣有別,不但賜座周王與蘭庭,甚至也允了春歸落座,春歸剛好坐在太子妃的斜對角,眼角余光不難捕捉到這位難掩自得的神情,但她卻一點都不擔心。 不管太孫怎么審訊,弘復帝不可能認可高皎為她刺殺的所謂事實,且她現在既然沒有成為一具不能開口的尸體,當然可以自證清白——人證什么的固然可以為太孫推翻甚至要脅而變供,但高皎的尸體不會說謊,高皎是被綁縛之后才為利匕穿胸,既無法掙扎被一刀致命,說明繩索綁縛極緊,尸身上應當會留下痕跡,她總不可能在慈慶宮太子妃面前先把高皎綁起來再行兇。且高皎受縛,應當無法站立,坐也好躺也罷,傷勢都有別于面對面站著行成的創口。春歸相信熟讀《洗冤集錄》的自己,完全能夠就此些實據辯得太孫這主審啞口無言。 至于弘復帝會如何處治太子妃,春歸其實壓根便不在意,橫豎軒翥堂和太孫已成你死我活之勢,來日太孫儲位不保,太子妃還能興風作浪不成? 眼下就必須付出代價的人,在春歸眼里從來不是已然窮途末路的高氏。 太孫人生第一次主審刑案并沒有花耗太長時間,大約半個時辰,便進入正殿,二話不說便膝跪在弘復帝的座前,且滿懷沉痛的叩首下去。 太子妃的坐處無法目睹兒子的神色,以為太孫這樣的作態是為了請準弘復帝下令將春歸處死,終于是停止了喃喃自語又再恨視向春歸。 蘭庭卻留意見太孫神色間的凝重,似乎帶著幾分悲痛和掙扎,他心中一動,卻不露聲色的垂下了眼瞼。 “祖父,孫兒著實……”太孫耷拉著雙肩,神色灰頹,與從前那個飛揚跋扈不服管教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話說了半句又再重重叩首:“孫兒愿意替母受罰,望祖父貶奪孫兒儲君之位,寬赦母妃不死?!?/br> 太子妃渾身僵硬的轉過頭,神智徹底清明了,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裕兒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