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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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寶早就撲進了老太太的懷里,沒有痛哭流涕,卻咬牙切齒:“姑婆,趙樨時對我不敬,活該沉塘,顧氏更是辱誨斥責寶兒,姑婆快些下令將她杖斃!” 春歸:…… 呵呵,她到底還是低估了江家這位寶姑娘竟然可以愚狂到這樣的地步。 第402章 和惠其人 老太太終究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人,且一把年紀了多少都還明白些事理,再怎么偏心侄孫女,也做不出把親孫女沉塘處死的事,把春歸打幾板子的心思倒有,奈何這會兒也沒那膽子,誰知道她那色令智昏的長孫回來后該怎么變本加厲報復寶兒?那年寶兒不過是想要心兒的一雙鐲子,小孩家的玩意,心兒硬是不肯哭鬧起來,蘭庭可都把寶兒狠狠的數落了一場,鬧得寶兒大失了顏面,哄了小半月才哄出點笑容來,更鬧得她老人家心肝腸肚都跟著疼了小半月,茶不思飯不想的臉上添了好幾道皺紋。 且看大侄媳婦的心思,好像也不敢在這節骨眼上和顧氏針鋒相對,必定是得了兄長的叮囑,暫時還要忍氣吞聲。 老太太便只能哄侄孫女:“這孩子,如今氣性也太大了些,無非就是和姐妹們幾句口頭爭執,也能夠被氣成這樣的?聽姑婆的話,少生些氣才益于養身?!?/br> 樨時早料到老太太至多也就是“小事化了”,根本不可能責備江寶的任性跋扈,春歸見這情形,心頭默默替安陸侯府這位寶姑娘點根白蠟母親這樣溺愛,姑婆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江寶真是金枝玉葉足夠橫行跋扈的資本也還罷了,雖說人緣差著些,日后惹禍不愁無人替她善后??善]有這樣的資本,只知道一味的爭強好勝,動輒就要處殺人命,就算沒實施收買人命的行為也遲早會犯禍從口出,按安陸侯的作風,把家中女眷全當棋子工具,哪里會護著這么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孫女兒? 這樣無度的溺愛,實在不是蜜糖而為砒/霜,要不是江家大太太確然是寶姑娘的親娘,老太太也確然是寶姑娘如假包換的嫡親姑婆,春歸都要懷疑這兩位是不是有意捧殺這丫頭,故意縱養得她如此的愚狂無知了。 而江寶見她這回訴求完全沒有得到允準,竟然白吃了幾句斥責沒占得丁點便宜,可怎么忍得住那滿心的怒火,竟一把搡開了摟著她安慰的姑婆,拉著大太太就往外走:“我以后再也不來姑婆家了,姑婆不為我出氣,我日后自己去求姑母和十哥,我定要讓趙樨時和顧氏生不如死!” 老太太攔不住她的心肝rou,到底是把春歸和樨時怒瞪了兩眼呵斥了幾句,舉手揮退了孫女孫媳,捂著胸口歪在炕床上,竟是紅了眼眶:“寶丫頭自從娘胎里出來,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她可是我安陸侯府的嫡長孫女,把皇上都能稱一聲姑父的金枝玉葉,顧氏算什么東西,竟然也敢斥責侮辱!偏偏庭哥兒還護著這么個無德jian刁的女人,受她唆使目無尊上,老頭子還把整座軒翥堂交在他的手中,這是要把祖宗的家業都敗光了么?!?/br> 蘇嬤嬤也是一臉的痛心,活像連她的心肝肚腸也被潑了一盆熱油,那原本就很有些刻薄愁苦的面容有如再刷了層煤灰,但她的眼圈沒有紅濕,干辣辣的往外直噴火苗:“寶姑娘的氣辱,六太太遲早會加倍奉還給顧氏的,六太太是什么人,一旦決定行 動,就不會給顧氏留下分寸活路,只是大姑娘……”蘇嬤嬤冷笑兩聲:“楊氏看來也只是表面溫厚,私底下不知教了大姑娘多少陰詭心機,如今眼瞅著她的婚事落定,且一心以為有了大哥兒和顧氏撐腰,就敢對老太太忤逆不孝了,也多得大姑娘未來夫家梅府,說來是學士府邸,根底卻寒酸不堪,不至于成為娘娘和殿下的阻礙,不過老太太經過這回,總算能看清趙門這些人心了!待殿下日后榮登大寶,可別因為大姑娘到底是二老爺的血脈,就又心慈手軟,反而照恤大姑娘及梅家?!?/br> “只是樨姐兒日后若過得艱難……” “老太太,大姑娘可不會和老太太及侯爺同心,雖與老太太是血緣至親,但寶姑娘何等可憐?寶姑娘這一場氣,還不知多久才能消散,要若老太太還只顧著偏坦大姑娘,寶姑娘豈不更加傷心,老太太就能忍心讓寶姑娘難過么?” “你說得是?!崩咸L嘆一聲:“樨姐兒也的確沒良心,我白疼她一場不說,更加辜負子她的舅祖父為了她的婚事姻緣一番cao忙,她不知恩圖報,反助著顧氏的氣焰欺辱寶兒,日后論是多少凄苦,也該她咎由自取,我這當祖母的,看在老二的情面上,不冷眼看她衣食無著、饑病交加,就算仁至義盡了?!?/br> 把個單留在這兒的渠出聽得白眼接白眼冷笑復冷笑,也自是把今日的聽聞一字不漏的轉述給了春歸,到這時方才忍不住大抒己見:“而今終于是可以確定了,趙蘭庭的這位祖母連帶著那仆婢蘇氏,自來就沒有把大奶奶你看作太師府的長孫媳,從前多少遷就,目的無非是為著籠絡利用,而今見你不吃這套,且那龔氏又儼然有了辦法鏟除大奶奶,獠牙就忍不住露出來,倒也難怪了,大姑娘總歸是二老爺的親閨女吧,在老太太眼中,都沒江寶一根頭發絲要緊,更何況大奶奶和她非親非故?!?/br> 春歸卻不在意老太太對自己的好惡,甚至很不滿意渠出的稟報:“除了這些話,老太太和江家大太太就沒說別的了?” “沒別的,只有這些廢話?!鼻鲟托Φ溃骸按笤掃B篇,好像圖個口頭痛快就真能傷敵無形了,我從前看著那蘇氏還算有幾分機謀,今日開了眼界,才知道她竟也如此愚狂,那江寶算什么金枝玉葉,重話都挨不得一句了?惠妃入宮靠的還是沈皇后舉薦,連沈家這門名正言順的外戚都不敢輕慢著太師府呢,安陸侯府算什么了不得的權勛豪貴,江寶還沒挨夠冷眼么?安陸侯搖著尾巴上趕著要把孫女嫁去英國公府和魏國公府,人家連搭理都不帶搭理的,有這樣的金枝玉葉?真是自以為是得無邊無際了?!?/br> 春歸一點也不關心安陸侯府一應女眷多么愚狂無知,她想要弄清楚的事唯有一件。 于是這日公然讓梅妒去喊了簡保家的來,這媳婦如今可謂三夫人手下的得力干將,已經是靠實了庭大奶奶這棵大樹,聽喚,立即便放下手頭事務恭恭敬敬來了斥園,春歸都不待她膝蓋往下 略屈,便免禮賜座,這讓簡保家的受寵若驚,只挨著繡墩一點邊沿坐下,越發打定主意知無不言。 “今日喊mama過來,就是要問問mama對安陸侯府的六太太可曾熟識?” 簡保家的忙答道:“江六太太從前名喚和惠,原本是大夫人院里的婢女,與和柔姐妹兩個一樣,都不是太師府的家生子,六太太從前兒甚得大夫人的信任,在和字稱謂的婢女中,與和淑可謂大夫人的左膀右臂了,只沒料到的是和淑本是家生子,結果竟被萬貴妃買通害主,倒是幾個外頭買的婢女更加忠心,和柔jiejie和婉殉主,和惠又自愿替大夫人捧靈,以孝女的名義送葬,不然也沒有這等的幸運了?!?/br> “這樣說來,婆母待和惠是極其器重的了?!贝簹w若有所思。 “大夫人在世時的確很是器重和惠,說來和惠的性情也最寬厚不過,那時候內宅中饋乃大夫人執掌,和惠在太師府里也是頂有體面的下人了,但一直遵奉大夫人的教令,哪怕是對待府里最粗賤的婆子丫鬟,和惠都從來不曾頤指氣使,奴婢記得一件事兒,那一年陜西大旱,不少災民涌來京城,太師府資助佛寺施粥,這件事大夫人交給了和惠協理,哪曾想府里一個婆子卻起了貪心,被察出來吞占善米私下轉賣,老太爺下令重懲,要把那婆子發賣,大夫人心中不忍,但雖經大夫人求情,老太爺仍然不肯寬諒罪仆,和惠于是想了法子,喚了個和她相熟的牙婆來,又給了私己錢貼補,那婆子雖被發賣到底也不曾受苦,還算賣去了戶殷實的人家,做著洗衣灑掃的活計,免了苦役?!?/br> “mama對這事竟還記得?” “原本老太爺在世時待下寬厚,極少施以這樣的重罰,且那婆子吞占的錢財并不多,為的也是她有個孫兒體弱多病,打算攢些錢買藥請醫,故而多少下人都覺那婆子情有可原,對她心存同情,和惠用自己的私己錢貼補牙婆,替那婆子求了個好下家,所以個個都稱贊和惠心善,當然也敬佩是大夫人教令得好,如今還有人偶爾提起這事……”簡保家的說到這里便頓住了。 “怕是有不少下人都在懷念婆母執家寬厚,不似如今,丁點過錯就要挨罰吧?”春歸看上去一點也不以為忤。 她在太師府如今也算站穩腳跟了,可自從她隨蘭庭入京,從曹mama等人做為開端,便懲治了不少仆婢,下人們雖多的是見風使舵趨利避害的,不過到底心有戚戚,憂愁自己站隊失誤便被清算,在這樣的“風聲鶴唳”下,懷念過去的“現世安穩”似乎情理之中。 簡保家的不無尷尬的應了一聲兒。 “和惠從來沒曾受過婆母的懲斥么?”春歸又問。 簡保家的立時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沒有,慢說和惠和淑這些大丫鬟,就連粗使仆婦偶爾有了錯失,大夫人都只是溫聲細語的告誡幾句,這么多年來,懲斥下人只有一例?!?/br> 春歸來了興趣:“懲斥了誰?” 第403章 雪來事露 “被大夫人懲斥的婢女,說來還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名字喚作什么奴婢竟想不起來了,只知道這奴婢竟然趁著大夫人的侄兒來太師府串門,把自己做的一雙鞋子悄悄送給了朱家郎君,這事兒也不知大夫人是怎么察覺的,總之當眾懲斥發作了那丫鬟,立時便喊了牙婆發賣。大夫人原本就最重體統禮矩,自是容不得這等不守規矩的奴婢?!焙啽<业恼f道。 春歸便沒有興趣再問朱夫人的舊事了,而笑著轉移了話題:“mama家的三丫頭,聽說最近很得金鵲看重???想來mama今日從我院里離開后,你家女兒又會得金鵲的賞錢了?!?/br> 這話驚得簡保家的立馬起身,多少受寵若驚都轉化成了誠惶誠恐:“大奶奶,奴婢家的三丫頭是在金鵲婆婆管的花草房當差,從前兒一點都不顯眼,自從奴婢得用于大奶奶,金鵲才有意籠絡三丫頭,這件事兒奴婢知道不好,所以主動告訴了青萍姑娘,大奶奶放心,奴婢家的三丫頭雖說蠢笨,但心眼是實誠的,知道奴婢一家認定了大爺大奶奶為主,哪里還能這頭受惠那頭迎合,且今日大奶奶問奴婢這些話,奴婢也必定不會告訴三丫頭一個字?!?/br> “mama誤會了,我正要囑咐mama把這些話讓你家女兒泄露給金鵲呢,金鵲的賞錢,mama也讓三丫頭照拿不誤?!贝簹w另又示意青萍賞了簡保家的碎銀子:“我年輕,不懂得多少為人處世,但自來的秉性便是用人不疑,mama肯為大爺和我效勞,我心里是感激的,這點子賞錢mama先拿著,替家里的小子丫頭們添上一身絮襖,暖暖和和的渡冬?!?/br> 簡保家的千恩萬謝告辭,卻是滿頭的霧水,不知大奶奶今日為何特意請她來詢問和惠的事,就更鬧不清為何特意囑咐她把這事泄露給二夫人知情了。 卻說菊羞,早前也在一旁,聽得和惠的不少舊事,早已忍不住一肚子的見解:“都說朱夫人仁厚,我怎么聽著有些不對味呢?老太爺重懲那婆子,是因那婆子侵吞了善米,不管數量多是不多,總歸會造成好些災民因此不得粥米/果腹,這是攸關人命的事,當然不能放縱!和惠一介婢女,竟敢違逆家主,縱容下人仆婢吞占善米不受重懲,給她們自己做臉,倒讓老太爺殺一儆佰杜絕貪jian的用意落了空,至多是婦人之仁,往大里說還有幾分居心叵測。 她悄悄的施惠也就罷了,偏是鬧得人盡皆知,底下人豈不議論老太爺過于嚴苛?朱夫人身為子媳,竟然也不責罰和惠,說明是贊同和惠此行的,這就是有意與翁爹對著干了。我聽著朱夫人倒像對太師府的家規視若無睹,行事首先考慮自己的功利,做的是姑息養jian的事體,得的卻是寬厚仁慈的名聲。不過事體若有礙娘家門風,朱夫人就沒這么‘仁厚’了,如她陪嫁丫鬟的事兒,照我說來,郎情妾意一拍兩合,送雙鞋子而已,哪里就罪該萬死了?” 春歸便對梅妒說道:“宋mama一貫認為菊兒是個又癲 又傻的,提起她來回回都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cao心菊兒日后會被人算計吃虧,阿梅聽她這番話,趕緊說給mama聽,這樣一來mama就不會發愁了,咱們菊丫頭啊,腦子可清醒著呢,比太師府里多少仆婢都強?!?/br> 顯然也是贊同菊羞的見解。 “多得如今朱夫人已經不在了,否則,大奶奶還不知要吃多少暗虧呢,橫豎我聽簡保家的那話,朱夫人可沒有沈夫人更好相與?!?/br> 梅妒原本正準備添上一粒薰香,聽妹子這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有撲在香幾上,轉身過來便打了meimei一下:“大奶奶才贊你聰明,就說這樣的糊涂話!朱夫人可是大爺的生母,怎能說‘幸虧不在’的話?!?/br> “屋里沒別人,菊兒才這樣說,若有外人,她的嘴巴可嚴實著呢?!贝簹w卻沒有一絲惶恐的神色。 她當然不認同朱夫人“幸虧不在”的話,這不是因為她對朱夫人心懷多么深厚的感情,事實上春歸能夠斷定自己絕對不是朱夫人喜歡的兒媳類型,但正如梅妒那話,朱夫人是蘭庭的生母,雖然蘭庭非但不曾時常提起先慈,甚至還耿耿于懷母親當年不問青紅皂白為了朱家的子弟責罰于他的舊事,可春歸依然能夠感察蘭庭深藏心中的哀思,他的心里一定不曾忘卻母親的慘死,所以連外家,在某一層面上也可以稱為逼害朱夫人的兇手,蘭庭直至如今都不肯和解,也永遠不可能和解。 他說過不會追究,不去報復,已經是出于那些人被母親視為血緣至親則予寬容了。 有的時候春歸甚至會替蘭庭憤憤不平,因為他似乎從來沒有獲得過母親的珍愛,朱夫人行事從來不會為了自己的子女考慮,她把名聲看得太重,重于她的骨rou也重于自己的生命,而她絕佳的名聲,作用無非就是為了朱家添光加彩。 蘭庭不是蘭心,母親過世時他已然知曉事理,且他更比普通人要早慧,正因為早慧,所以他勘破了母親的冷漠和疏離,那不是源于母親獨具用心不同方式的慈愛,蘭庭早已感察他無論多么努力都難以得到母親的關愛,為什么呢?因為他姓趙而非姓朱,他是母親十月懷胎所生但從來不被母親看作親人。 這個原因何其荒唐?但仍舊不能阻止蘭庭的渴求,就算朱夫人已經不在人世,但這永遠的遺憾已經在蘭庭心中形成無法消釋的塊磊。 所以春歸無法諒解那些謀害朱夫人的兇手,她與蘭庭同仇敵愾。 這就是她為何要追察真相的原因。 簡保家的這枚棋子已動,春歸迫切的希望這回能夠觸發太師府里某些人事隔多年的恐慌,那樁被弘復帝圣決的舊案,看似塵埃落定,但她偏要讓水底的崢嶸坦露,雖說她其實已經隱隱察覺真相的殘忍。 渠出是次日下晝才帶來了回音。 這日京城里始降一場小雪,午后便有白絮飄搖,春歸立在廊廡底聽渠出說話,冷風漸漸灌進了她的領 子里,寒意從脖頸,開始遍布周身。 “聽說大奶奶找簡保家的打聽和惠的舊事,尤其是追問朱夫人是否懲斥過和惠,老太太便先慌了手腳,趕緊和蘇婆子商量,她問蘇婆子,是不是你已經在懷疑和惠與朱夫人的死有關!蘇婆子也不如往常一般鎮定,看上去憂心忡忡,說什么要是被你察知了真相,必定會告訴趙蘭庭,趙蘭庭要若知道朱夫人的死和安陸侯有關,哪里還會助著惠妃和十皇子?!?/br> “果然相關啊……”春歸抬眸望著廊廡外蒼白的天穹,眼睛里似也變得茫茫一片。 “老太太便抱怨,說當初就該把和惠殺人滅口的,誰知安陸侯心慈手軟,還搭上了一個江家子侄婚配和惠,雖說江六是個庶子,但哪里至于娶個婢女為妻。蘇婆子眼見著老太太直到這會兒還在抱怨江六的姻緣不如人意,越發焦急,竟直說老太太糊涂,說那和惠既然是廠衛的耳目,怎能把她認真看作婢女,更不說和惠還不是普通耳目,乃理刑百戶曹公公的干女兒,安陸侯可是廢了不少力氣才籠絡了曹公公,娶了龔氏進門,進一步鞏固了和曹公公的關系,連惠妃在宮里,都得依靠曹公公關照,龔氏這個庶子媳,比多少嫡子媳更加有用!” 老太太和蘇嬤嬤主仆兩商量來商量去,苦無良策,只好把這事告知安陸侯,這樣的機密當然不能隨便聲張,所以仍然是蘇嬤嬤親自前去通風報訊,渠出固然是要跟著去的。 “大奶奶,縱然是你料事如神,也斷斷想不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渠出篤斷道。 “怎么,安陸侯和蘇嬤嬤有染?” 渠出驚住了,魂影一下子飄浮起來,居高臨下的直瞪春歸:“這你也能料到?!”大奶奶的思想也太不純潔了?。?! “蘇嬤嬤是老太太的陪房,但事事都以安陸侯府為重,固然老太太也一直以娘家的利益為重,蘇嬤嬤這樣的心態并不奇怪,不過她時常為了安陸侯而搶白老太太,究竟是誰的忠仆一目了然,且有你這樣故弄玄虛,我猜出這層真相也是自然而然?!贝簹w卻半點沒有洋洋自得的神態,她的心情十分沉重。 “我先說后頭的事兒,蘇婆子已經準備拜辭了,安陸侯卻拉住了她,兩眼直看著蘇婆子臉上的一層皺皮,長嘆一聲,說什么這些年來多得蘇婆子在老太太身邊,時常提點周全,否則老太太心無城府,怕是連趙江城和趙洲城兩個親兒子都難以懾服,又說他當年也是極其不舍讓蘇婆子隨來趙家,奈何除了蘇婆子,竟沒有另一個更加信任的人了,這番話說得蘇婆子老淚橫流,竟然投懷送抱,兩個一把歲數的人就這樣摟抱著甜言蜜語,聽得我渾身雞皮直爆?!鼻錾酚薪槭碌谋е觳踩嗔藘扇?。 春歸對于安陸侯和蘇嬤嬤間的前情舊事丁點興趣都無,她望著那漸漸急促的白絮,在青瓦上,柯枝上點染,無一字見解。 渠出這回倒也識趣,又說起前頭的事來。 第404章 真相殘忍 不同于老太太主仆二人的恛惶無措,安陸侯對于春歸可能洞悉真相的事體,并沒有任何的忐忑,他這樣安撫蘇嬤嬤:“顧氏起疑,卻哪里來的證據證實舊事呢?若只憑猜疑,她也無法說服庭哥兒懷疑自己的親祖母,從顧氏種種行事來看,她并不是愚狂之輩,應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沒有實據萬萬不能聲張,否則庭哥兒縱使是寵愛她,怕也會疑心她是聽令于沈后,存心毀謗祖母。 而這件事,沈皇后也并非不知情,當年她安插在曹公公部中的耳目,明明已經打聽出萬妃的計劃,收買和淑嫁禍朱氏,但沈皇后故作不察,就是打算將計就計,待皇上勒令趙江城休妻,再授意小沈氏尋死,游說皇上干脆下旨賜婚,讓趙江城迎娶小沈氏進門,而后她再故意引導趙太師察明和淑是乃萬妃收買,這樣一來,黑鍋都由萬妃背著,沈家完全能與趙家化干戈為玉帛。 而我做了什么呢?無非是通過曹公公,得知了此事,所以以此為要脅,讓皇后答應舉薦薇兒入宮,否則縱管趙太師當年不在京城,只要二妹堅決不受圣令,更甚至于把這其中的種種隱情上告,沈皇后豈非白廢計量,與萬妃一損俱損? 所以沈皇后不得不妥協,所以這件事才會依著她的盤算塵埃落定,如今娘娘雖然已經成為沈后及太孫的威脅,但沈后應當明白,舊事重提,于她于太孫可沒有絲毫好處,顧氏既然是沈后的棋子,就算讓她察出蛛絲馬跡來,她也應該明白其中的厲害,又就算她沒有料到事關沈后,但她絕對不敢自作主張,只要上報沈后,沈后也必定會加以阻止?!?/br> 所以安陸侯江琛的意思是對于春歸的懷疑和察證完全可以放任不理,因為朱夫人的被棄是萬氏、沈皇后以及江家三方博弈的結果,春歸作為沈皇后一方的棋子,絕無可能揭露真相,這樣一來不僅惠妃十皇子的陣營會失去軒翥堂趙門的支持,沈皇后和太孫更加會被趙蘭庭視為殺母仇敵,春歸依靠沈皇后的運作才得以嫁入太師府,必定也會被趙蘭庭視同仇愾,她若真如此愚蠢,勢必成為蘭庭率先棄除的人。 沈皇后畢竟是六宮之主,弘復帝不可能因為朱夫人一個臣婦的冤屈處死元配,只要回憶一下皇上對于萬氏的處治,只不過降位貶責而已,趙蘭庭哪能不明白就算再掀舊案,對于沈皇后及太孫也仍毫發無傷? 至于安陸侯府,畢竟是太師府的姻親,且也參與這一計劃作為幕后推手的老太太江氏,是蘭庭的嫡親祖母,趙蘭庭又能拿老太太奈何?總不會為了生母報仇血恨,就豁出去仕途不要,甚至寧肯背負世俗斥責大逆不孝的罪名,讓自己的嫡親祖母以命抵償,趙蘭庭不能罪處祖母,就更加不能罪處舅祖父。 趙蘭庭的一腔怒火,義憤填膺,也唯只發泄在顧氏身上。 安陸侯認為春歸還沒有愚蠢到搬起石頭砸腳的地步,這點厲害她還能夠分清。 莫說安陸侯信心十足,就連渠出也難免為春歸的處境擔憂:“雖然朱夫人一案在大奶奶眼里已經水落石出,但你總不能沖趙蘭庭坦白,你身具可與魂靈溝通的異能才察明真相,你又找不出別的 證據證實安陸侯兄妹以及沈皇后的罪行,雖則是趙蘭庭因為趙太師的遺令,早有主張另投明主,從無可能相助太孫、十皇子任何一方,但趙蘭庭對安陸侯府的態度雖然疏遠,可也從來不曾為了黨爭的立場決意要將江家斬草除根,且對他的祖母,也并不至于仇視。大奶奶要將真相告知,確有可能引火燒身?!?/br> “你知道我是怎么懷疑上龔氏的么?”春歸問。 渠出指指耳朵,示意洗耳恭聽。 “安陸侯是什么樣的人,我所有判斷都有賴于大爺告訴,我自從知道了龔氏只是朱夫人生前的婢女,竟然得幸嫁給堂堂侯府子弟為正室,壓根就不相信是因為龔氏忠心事主的緣故。且龔氏的言行作態,毫無‘得幸’的自覺,她甚至敢違逆安陸侯的囑令,自作主張與我交惡,她是哪里來的底氣又哪里來的膽識?” 春歸終于移動腳步,不再立在廊廡底下繼續看北風卷得飛雪如絮,她掀開簾子回到避風的居室,炕床上早已換上了錦褥,腳踏上也搭了張銀狐皮,厚桑紙糊的窗戶使得屋子里光色蒼黯,下晝時分已經有如黃昏。 風雪不侵暖室,但那如影隨形的冷寒卻一點也沒有得到緩解。 早前隨手擱在炕幾上的銀炭爐尚存余溫,春歸拿著歪靠在引枕上,她低垂著眉眼,便帶著幾分昏昏欲睡的懶疲,但她當然不是真有睡意,看也不看就知道渠出已然是跟著她進來。 “我讓你去安陸侯府窺看,結果你告訴我安陸侯對待龔氏的態度確然蹊蹺,其實就更證實了我心里的猜測,龔氏對于安陸侯而言,是六個子媳中唯一得他真正看重的人,那么龔氏何德何能? 朱夫人被棄,萬貴妃緊跟著失勢,看似沈皇后得利,那么沈皇后為了進一步交好太師府,薦舉江氏女入宮并不奇詭,因為太師府門第清貴,幾代以來從無女兒入宮為妃,所以沈皇后才打算著薦舉提攜太師府主母的本家,也就是安陸侯的嫡女,這也能算作委婉示好曲折籠絡,但我疑惑的是,沈皇后真有這樣做的必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