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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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陣兒,門扇重新打開,來的卻是大丫鬟藏丹,當她見到門前站著的只有庭大奶奶主仆時,也是怎么都不肯放春歸進去,正糾纏,還好蘭庭已經趕到。 第213章 并非厭惡 春歸前來抱幽館每十次當中,總有個四、五回正巧遇見二meimei心情煩躁而被拒之門外,這種事情她也不會跑到蘭庭跟前去搬弄是非,所以蘭庭一直不知情,眼下瞧見藏丹竟然這般強硬,敢在春歸面前挺著胸膛言之鑿鑿,說什么“大奶奶可別為難奴婢,二姑娘囑咐了不見任何人,奴婢若放大奶奶進去打擾了二姑娘休息,二姑娘不敢沖撞大奶奶,奴婢們可都得擔著過錯受罰”。 蘭庭眉頭便緊緊蹙起,大步拐過了抱幽館外的花籬隔障,人還沒到門前,就先沉聲說道:“這還沒到用晚膳的時候,二meimei竟然就安置了?還是做了虧心事不敢見人?” 藏丹抬頭一看,神色一驚,這才相信了春歸剛才的話并非誑言,嚇得連連后退幾步再不敢阻攔,那些辯解的話也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似乎恨不能整個人都縮進花叢里去。 蘭庭倒也不多斥責奴婢,更兼春歸也是著急著進去救火,一把扯著蘭庭便往里運步如飛:“來龍去脈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咱們還是快快趕去看看二meimei,但愿來得及阻止她的急怒?!?/br> 沒有人留意退去一邊低垂著眉眼的藏丹,唇角微微卷起。 這個時候已然是下晝,距離端陽也沒剩幾日,而今天又是天氣晴朗,雖說還談不上炎熱,但經過成日的曝曬,地面自是炙燙。蘭庭與春歸遠遠便見一個丫鬟跪在日頭底下,也不知已然跪了多久,總歸是看著身體都有些晃悠了,春歸稍稍地吁了口氣,心說到底來得及阻止盛怒之下的二meimei動用重刑懲罰。 怎知繞過去一看,那丫鬟一張臉竟是血rou模糊,全然認不出本身的面貌了,春歸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么個小姑娘,心腸也太狠了,把人打成這樣面貌全非! 蘭庭的臉色更是冷沉得可怕,徑直就闖進了自家meimei的閨居。 春歸連忙囑咐青萍:“快把人扶起來,找處清靜的地方讓好好休息,再請喬莊進來替她看看傷勢?!?/br> 自是不能再把荼蘼留在抱幽館,一來保不住還會不會受二meimei的折磨,再者這里畢竟是閨閣女孩兒的住所,喬莊不方便進來治傷。 荼蘼這時已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被扶著顫顫巍巍從地上起來,幾乎是被青萍、梅妒架著才能移動,那模樣看著實在可憐,連一貫穩重的青萍都忍不住低低抱怨幾句:“這也太狠了,還算什么大家閨秀,便是市井潑婦恐怕都沒有這樣狠心,二姑娘真是……哪里像大爺的胞妹,大爺的寬容仁厚她哪里學到半點?!?/br> 梅妒更是連著眼眶都紅了,恨不得自己立時變得力大無窮,能把荼蘼給飛奔著背去讓喬莊療傷。 春歸稍微猶豫了一陣,還是跟著蘭庭一同進了二meimei起居的兩層小樓,外頭的那間不見人,里邊隔著錦簾,站近些還能聽進二meimei正在怒吼:“誰也別替那賤婢求情!若不是她,我今日怎么會遭受這番奇恥大辱!她還想著求了恩典讓家人替她贖身?真是做白日夢!她老子娘既然把她賣給我作奴婢,就休想贖回她的賣身契,今日這三十下板子算什么,待明日,還有三十下、五十下等著挨!我 就是要讓奴婢們都看看,這就是不盡心服侍的下場!” “趙蘭心,你給我出來!”蘭庭腰后的拳頭握得死緊,幾乎忍不住一把扯下錦簾,連春歸都被他這把從骨子里散發的怒火熏得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慘呼連連,要若是趙大爺一時忍不住對二meimei施以體罰……她這告黑狀的人可得被二meimei給徹底記恨上了。 但如果回到一陣之前,春歸可以重新選擇的話,仍然會搬動趙大爺這尊菩薩誰讓她的話一貫被二meimei愛搭不理,壓根沒有絲毫的震懾力,若不請動趙大爺出面,哪里阻止得了二meimei的暴行?就連抱幽館都闖不進來! 而就在趙大爺的一聲冷喝后,簾子里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 蘭庭也沒繼續佇在這里,轉過身去外間小廳里平息怒氣,拳頭倒是松開了,只不過兩道眉頭卻越皺越緊,春歸小心翼翼地找了個角落站好,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存在感,她也不打算進行毫無用處的勸慰,認真以為蘭心meimei的確應當受到教訓奴婢有錯是該責罰,但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吧?就不說那些教條規矩了,這行為可是連國法都禁止不容的。 更何況荼蘼哪里算是犯了錯責?也不是她故意輸了比試讓二姑娘丟臉的,說到底還是二姑娘自己狂妄自大,心胸又狹隘,要擱春歸,輸就輸了唄,認賭服輸原本也不丟臉,縱使是心疼把兄長的生辰禮轉手讓人,今后又不是再收不到兄長的生辰禮,趙大爺活得身康體健的,又不是已經撒手人寰了。 春歸不無擔憂的瞄了一眼蘭庭,心說少年老成的狀元郎,總不至于盛怒之下對自己的妹子拳腳相向吧,雖然看上去這怒火很有可能焚燒出暴力趨向。 她正用饒幸安慰自己,不想就聽狀元郎又是一聲冷喝:“趙蘭心你還不趕快給我滾出來!” 完了,趙大爺已經被氣得口出惡言,這還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 這回二meimei倒是不敢再耽延,被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扶著顫顫巍巍地走出來,好一張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小臉,不知究竟的還以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奴婢都退下!”蘭庭看也不看蘭心,只顧發號施令。 就連春歸都險些沒有下意識的飛速退避,更別提那些花容失色的婢女,喘口氣的時間就退得一個不?!簹w暗暗哀嘆一聲,這下好了,屋子里就剩三人,她無論站得多么的犄角旮旯,存在感都不可能被二meimei忽視。 “跪下!”蘭庭冷喝一聲。 春歸愁眉苦臉的站在一邊兒,心想趙大爺這場怒火怕是極難平息了,可蘭心meimei哪里像是甘心屈膝的脾氣?要是頂撞起來,保不住趙大爺真會動手…… 這念頭還未塵埃落定,春歸便驚奇的看見蘭心meimei的神色雖說掙扎,居然還肯聽話服軟,當真膝跪在了地上。 “你還記得三年前,你犯下那樁過錯,我是怎么教訓的你?”蘭庭的神色仍然不見一絲緩和,嚴肅得就像個正在審訊犯人的官老爺。 “大哥哥教訓我奴婢仆婦也是人命,可訓斥責罰,但不能傷及他人的性命?!?/br> “那你今日為何明知故犯?” “我沒想要她性命,三年前也沒想要那奴婢的性命!”蘭心人雖跪在地上,但并不認為自己有錯。 春歸卻聽得悚然心驚,“沒想”的意思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樣說三年前的那件事,你也認為你并不應承擔過錯?”蘭庭已經努力摁捺惱火,但這顯然十分艱難,他看著雖說膝跪著卻仍然倔強的女孩兒,自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無可奈何。 如果換作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可以選擇不聞不問或者送官法辦,但偏偏是趙蘭心,他唯一的meimei,他想起那時母親正受分娩之痛,已經哀聲慘叫了兩、三個時辰,在那之前他從來不知道生兒育女原來是這樣一件艱險的事,他清楚的記得那天下著大雨,遠遠的似乎還伴著電閃雷鳴,天地之間蒼茫一片,他守在產房外面坐在臺階上,看著這片天地心里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那時他那樣害怕失去母親,失去那個一貫對他嚴厲冷漠,但確確是懷胎十月,才讓他獲得生命的血緣至親,可他除了坐在那里發呆,看著仆婢們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看著祖母虔誠的合什祈禱,就無能為力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現在已經不記得當年到底等了多久,才聽見隱約的嬰兒啼哭聲,第一眼見到襁褓之中的小孩兒,閉著眼握著拳頭,只有兩條稀稀疏疏的眉毛,他想這就是他的meimei么?怎么一點也看不出母親的模樣,也更看不出哪里長得像父親,但他伸過手去,小丫頭rou呼呼的拳頭便準確的一張一握,抓緊了他還有些發冷的手指。 那一刻心里是柔軟的,蘭庭至今都還記得那種感覺,恍然大悟他是當真有了meimei。 再后來就是母親過世,蘭心當年還小,并不懂得天人永隔的悲痛,但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趴在他的膝頭睜著黑漆漆的眼睛,溫暖的身體就這么依靠著他,也像是讓他依靠著。 如果可能,他是想把這個小姑娘奉若珍寶明珠一般呵護疼愛,不舍得她受到半點委屈,不舍得她遭受一個字的訓責,他也愿意終此一生始終作為二meimei的堅實依靠,為她遮風擋雨,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而不是像這樣,一邊敬畏著他一邊害怕他再也不愿理會,根本沒意識到趙蘭庭是趙蘭心永遠不會失去的人。 可有些事情,蘭庭無論如何也不能漠視不能縱容,就算犯觸者是他的嫡親meimei,是他其實一直疼愛著從來沒有疏遠過的人。 愛之深責之切,是這樣的感受么? 蘭庭短暫的閉了一下眼睛,飛快掩示著自己此時復雜的情緒。 “每個人只有一條性命,人死了便永遠不能復生,蘭心,你一出生便享尊榮富貴,這是你的幸運,但你想過沒有萬一你和她們一樣,從出生時起便注定為奴為婢,如果你也遭到主家的刻薄對待,遭遇毆打重罰,你還能不能說出‘我沒想過要她性命’的話?你當真,就沒有一絲悔過慚愧么?還是你雖然也有自責,但始終克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你覺得她們都是低賤的人,生死本該由人予奪?” 第214章 又再沖動 最終,蘭心meimei也沒有開口悔過,就連春歸看著她越來越發紅的眼眶以及越來越挺直的脊梁,也只有把一聲長嘆百轉千回的悶在肚子里,她有些同情蘭庭,因為推己及人,若換她也有個這樣的嫡親meimei,同樣不知應該怎么教誨。 無計可施的蘭庭也只能采取舊法,他其實知道二meimei心里在意和介懷的人事,但其實他不想利用這一“短處”作為懲罰,如果不是蘭心的所作所為一再犯觸他所不能容忍的底則。他無法繼續放縱蘭心漠視他人生死的惡戾,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meimei雙手染上鮮血。 結果就是蘭心被禁足抱幽館,且暫時不予“釋放”期限“從此仆婢犯錯,必須上報二嬸處治,如果再讓我聽聞你擅動笞打體罰,趙蘭心,你就不要再認我為你兄長了,你一日不知悔改,我都不會再來見你?!?/br> 宣判之后,蘭庭大步離開了抱幽館,春歸原本還猶豫著是否應當留下來開導小姑子幾句,但她也只不過稍稍動了一動嘴辱,就因仍然膝跪在地面無表情的倔強丫頭放棄退縮了,還是不要火上澆油吧,從出娘胎就便慣縱養成的桀驁,又哪里是一朝一夕三言兩句就能轉變過來的? 于是春歸緊隨蘭庭的步伐離開。 一個是在前邊怒氣沖沖的走,一個是在后頭憂心忡忡的跟,直到后頭那個不提防前頭的人突然站住,直接把鼻梁往人后背上撞,并不重,不至于撞出兩道鼻血來,可春歸大覺尷尬,立在突然安靜的空氣里訕訕摸著鼻梁,思考要是把那句道歉脫口而出有沒有顯得自己更傻。 倒是蘭庭先說了一聲“對不住”,悶悶地長嘆一聲。 遠遠的似有仆婢仍在穿梭來往,但近處這條青磚鋪成的甬道上卻無閑雜,春歸抬頭去看背對斜陽而站,眼底顯得越更幽深似乎看不出半分情緒的男子,他這時那樣的無奈,像是遭遇了莫大的挫折,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春歸想他曾經遭遇過許多棘手的難題,可還從來沒有如同今日一般無措。 剎那間心軟得一塌糊涂,沒經深思熟慮便在光天 化日下去拉他的手,而后就是豪言壯語:“我不知道逕勿這樣處治是對是錯,我也不如逕勿更加熟知二meimei,但我贊同你的想法,不能因為行惡者是二meimei就縱容姑息,你暫時冷落她一段時日讓她禁閉思過也好,我會想法子督促責教,不是,我會在二meimei身上更加用心,爭取讓你沒有這些后顧之憂?!?/br> 就差沒有立正站好舉手發誓:我會當好趙大爺的賢內助的! 蘭庭輕輕攬過春歸的肩膀,公然把這個還算隱晦的手牽手發展成為深情相擁,他的下巴挨著女子柔軟的發絲,憋了許久才只憋出一聲嘆息:“辛苦你了?!?/br> “荼蘼那邊我先去照看著,逕勿就放心吧,前頭還有賓客未散呢,仍需要你去招待?!贝簹w原本因為光天化日下深情相擁的行為大有羞愧心,不過更加不忍因為羞愧心就推開明顯需要求安慰的狀元郎,她把手稍稍的往蘭庭腰上一搭,選擇更有技巧的方式提醒這是在眾目睽睽的場合。 “不用我出去了,這時仍在的都不是真正的知交,有幾位叔父招待也便足夠?!碧m庭仍有些悶悶的,看這狀態也的確不適合再去敷衍應酬。 “那你先回斥園休息,我去看看荼蘼再回來陪你說話?” “好?!碧m庭放開春歸的時候又說了一句:“辛苦你了?!?/br> 其實春歸仍有一肚子的問題,但顯然這并不是追問的時機,她把渠出召來,偷了個懶從她這兒就問出了荼蘼現在何處,又交待她去窺看陶芳林的動靜,這位表妹接二連三的作為實在讓春歸不安,總覺得今日她還憋著個大陰謀,不把二meimei害得身敗名裂應該不會甘心,雖說是及時阻止了二meimei的暴行,荼蘼看上去只是受了皮rou之傷,不至于因而傷及性命,但春歸不能不小心謹慎。 誠然,直到這時她對趙蘭心仍然無法產生親情好感,不過礙著蘭庭的情面,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小姑子被陶姑娘算計,論心機毒辣,春歸對陶芳林更不可能心生好感,論親疏遠近,小姑子也遠勝陶表妹在春歸心頭的份量。 她一邊思量著,一邊 往飛鴻軒走,這里雖說也屬怫園,不過卻是和抱幽館等閨秀日常起居的房院隔離的另一個庭苑,暫時把荼蘼安置在此養傷,喬莊出出進進的還算方便。 春歸剛到,正好遇見喬莊背著藥箱準備離開,擺著一張臭臉,明知傷人的不是春歸,也無法摁捺作為一個大夫的怒火:“下手太狠了!怎么想出如此折磨人的暴行?用帶著毛刺且在沸水里guntang的竹板打臉,分明是為毀人容貌!” 春歸聽得心驚膽跳,覺得自己臉上仿佛都有一片火辣辣的痛感,忙問道:“要不要緊?” “救治還算及時,好好養護著不至于留下疤痕,虧得用刑的人是女子手勁不大,可這手段也忒狠毒!” 松了一口氣的庭大奶奶懷著一顆十分愧疚的心連忙入內看望,只見傷口雖然得到了處理,但一眼看去仍然觸目驚心,想到早前在蓼汀榭的那一眼,雖未仔細卻也落下這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的印象,轉眼竟然就被折磨成這樣,春歸哪里還能安安穩穩的受荼蘼膝跪叩拜救命之恩,手忙腳亂的把人摁在床榻上。 “你遭這番無妄之災,說來都是二姑娘的過錯,大爺和我正愧疚得緊,你就別再說謝恩的話,安心在這里養傷,一切等傷好后再講?!?/br> 她把荼蘼輕言細語的安撫了幾句,出去在廊廡底問青萍:“打聽出來什么沒?” 青萍情知大奶奶言下之意,連忙應道:“荼蘼是外頭買的婢女,二姑娘還養在老太太院里時她就在身邊服侍了,她老子娘當年也是沒了辦法才賣她為婢,她上頭有個兄長,如今娶了妻也有了子女,因著做些小買賣讓家境大有改善,就存了心思要把meimei贖回自由身,年前原本就求去了二夫人跟前兒,只一時還沒籌齊贖身的銀兩,卻已經先給了一半兒的贖身錢,答應著待跑一趟江南回來,籌齊了錢就把荼蘼贖回去,又說荼蘼嫂嫂的娘家,有戶親朋家的孩子和荼蘼年歲相當,人也老實厚道,兄嫂都已經替她打算好了,贖身之后便成姻緣之好,怎想到竟然遭此飛來橫禍?!?/br> 主仆兩個不約而同都是一聲長嘆。 第215章 告罪善后 春歸再次進去看望荼蘼時,婢女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但即便是屋子里此時已經熏點上安神靜心的帳中香,荼蘼仍然毫無睡意,從她這時觸目驚心的面貌上春歸也看不出任何神情來,只能自己斟酌著安慰:“我來跟你說這些,是想先讓你安心。別說這段時日,便是你的傷全然好了,也再不會讓你回抱幽館去,二夫人原本答應了你兄長贖回你的身契,說來就算是現在放你回家也是情理?!?/br> 說到這兒春歸微微停頓了下,見荼蘼長長吁了口氣,就知道自己料中了她的心思。 “你要真想立時回家,我這便報給二夫人一聲即可,二姑娘把你傷成這樣,我們自然要負責讓你徹底康復,這你不用擔心,再者就是贖身錢我們會一文不少奉還,另外聽說你的兄嫂給你張羅了一門姻緣,我們也會為你再添一筆妝奩,論是這些年的主仆之情也好,論是向你賠罪也好,總歸是算太師府的一份心意?!?/br> 說著話春歸又站了起來,認真嚴肅的屈膝向荼蘼行了個福身禮:“二姑娘任性,縱便是心里頭知道錯處,也嘴硬不肯賠罪,只能由我代她向姑娘告聲不是,你若還有什么心愿,盡可直言,但凡太師府能夠補償的,我們定然不會敷衍,只望著姑娘寬諒我們這回過錯?!?/br> 荼蘼先是怔了一怔,才忙忙的又想起身,再次被春歸阻止:“姑娘靠著說話便是,從這時起,你就不再是奴婢之身,錯責在我們身上,姑娘不需多禮?!?/br> “大奶奶不用多說了,奴婢知道好歹?!陛鞭驴偹氵€能說話,不過因為臉上的傷勢,也只能緩緩的說才能把話說得清明:“奴婢侍候二姑娘這么些年,也明白二姑娘性情雖說驕縱乖張,并不是蛇蝎心腸,那年出了斂朱的事……大爺的責罰是一回事,二姑娘心里也并非沒有后悔……奴婢臉上傷成這樣,這時回家,爹娘見了難免心疼,奴婢也不愿讓爹娘擔憂,還望大奶奶施恩,容奴婢仍在這里養好了傷勢再向大奶奶請辭?!?/br> 春歸嘆了一聲:“哪里是我施恩,是你大度心寬,到這時還顧及我們家的顏面呢,既你有這樣的好意,大爺和我自當感激領受?!?/br> 就這一會兒功夫,渠出并不及回來復命,春歸鬧不清陶芳林還有多少后手,當然放心不下只把荼蘼單獨留在這里,她琢磨了一陣兒,想荼蘼的傷勢還不到不便移動的地步,干脆令人把斥園左近的幾間屋子給收拾出來,把荼蘼移去那里養傷,這就更加方便喬莊隨時診治了。又讓青萍、溪谷暫時去服侍照顧,交待兩人務必留意荼蘼的傷情,無論有什么變化,立即傳報。 當她忙完了這事,天色已晚,宴席上本就沒顧上大快朵頤的人,這辰光已經饑腸轆轆,好在斥園里的小廚房食材齊全,宋mama也貼心的準備好了飲食,不過蘭庭自從傍晚時回來便到臥房歇息,仆婢們不敢打擾,也只有等春歸去請趙大爺用膳。 春歸剛在榻邊一站,就見臥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攸忽間眼睛里還有濃重的倦意,就知道蘭庭雖然說是在歇息,其實恐怕一刻也沒有睡著。 “先吃飯,咱們再慢慢說今日的 事可好?”庭大奶奶決定發揮一把賢良溫柔的美德。 “好?!碧m庭微微一笑。